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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520寝室

大学一年级到校报到那一天,是舅舅送我去的,因为爹娘没出过门,生怕把我带丢了。我的舅舅徐渊龙,是一九八几年的大学生,也是村里的骄傲。当时的大学生文凭,其含金量远远超过现在的博士,就在我们全家都认为舅舅可以光宗耀祖的时候,他娶了舅妈,没几年唯一能管住舅舅的外公因酗酒中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自此,舅舅便真如蛟龙出渊,孙猴子脱离了五指山一般。舅舅大学一毕业,没有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反而跟着同乡一个先富合伙做起了建材生意。原本生意小有起色,可这头蛟龙见钱眼开,黑了合伙人的1万元便远走他乡了。此后的好几年,便带着舅妈不知所踪,逢年过节也不敢回乡省亲。等我开始懂事的时候,舅舅带着怀孕的舅妈回来了,凄凄惨惨,几个姐姐东拼西凑点钱又开始了做小本生意。不过大学生毕竟是大学生,脑子还是灵光,胆子又大,没多少年还是把生意做大了。去大学报到前一天,舅舅主动请缨,送我上大学。

在这趟绿皮车上,我居然看见了萧芸,她是和一个女同学结伴而行,相比之下自低三分。我僵硬的走过去,挤出尴尬的笑容,“嗨,萧芸,好巧哦,居然同一趟车。”萧芸浅浅一笑,“好巧啊,过来聊聊。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QQ上新认识的大学同学,方可。”“你好,我叫韩名天,是萧芸的初中高中同学。”方可穿戴很时尚,超短裤+白T恤,披散着乌黑的齐肩短发,抹了粉色的唇,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眼睛大大的,睫毛常常的,瓜子脸,皮肤洁白,人如其名,很可爱的时尚女生,不过当时我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方可也微笑回应,“你好,我叫方可,加个企鹅吧,方便联系。”对于这么大方主动的女生,我也憋一脸通红,同时拿出手机胡加企鹅朋友。自打奶奶去世后,我性情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改变,内敛而不愿与人打交道。对于聊天自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更多时候是倾听别人的聊天。跟萧芸简单聊了几句后,萧芸也实在没有话题了,我再做下去场面将一度尴尬,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萧,萧芸,我先过去自己的座位了啊,上大学了常,常联系。”说完我也没有等她回应,就起身迅速撤离,走远了方才回头看看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萧芸,我走后她和方可都突然放松了许多,有说有笑。我也不知何时,萧芸已经成为了令我魂牵梦绕的一个女同学。

大学报到很顺利,舅舅第二天嘱咐我几句就回去了。偌大个城市,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孤身一人。都说,只身在外,容易抱团取暖。相继另外5个大学520室友也都到齐了,大家来自祖国各地,人员集齐的那一天,大家前往潇湘馆吃了一顿。黑瘦的曹杰年纪最大,来自甘肃,一心只爱看小说和荤段子。除了睡觉,几乎其他时间全在看小说,什么金庸、古龙的小说都能如数家珍,其他的诛仙、问道更是称赞不已。大个子王旭,来自福建,会一口流利的闽南话,每当打电话回家都仿佛在会谈国际事务。自恋哥杨皓,对于自己178的身材垂涎已久,出门必须打发胶,擦鞋子,当然也确实俘获了年长老学姐的芳心。歌神周杰坤,南方人,咬字不清,对于乐律很敏感,能飙高音,过目不忘,自称广东周杰伦,常说“要不是我晚生几年,哪有周杰伦的事啊。”还有一个叫黄圣医,似乎就是为医学事业奉献终身而生的,据说也学了家传的道教法术,会驱鬼招神,大家都说他是黄神棍。

是夜,大家洗澡完毕,都集结在洗衣池洗衣服,王旭看见就说:“天呐,你们用手在做什么?这是洗衣服吗?”说完,他就把手中的凳子放下,坐在洗衣室中央,“你们这群可怜人,看好了,我这才叫真正的洗衣服。”说完,他就把脚伸进桶里,狠命踩着自己的衣服。我们这群可怜人见后都快笑岔气了,洗衣室传出一阵哄乱,把王旭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拿出手机拍照发空间。第二天,全班就传遍了脚踩衣服的洗衣大法。后来,有一个闽南老乡前来找王旭聊天,两人喝着酒,诉说着各自在大学碰见的有趣事,说道洗衣服时两人狠狠碰了一杯,“都不知道这群北方人在笑什么,用脚踩衣服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们就是不学习我们的方法。”两人摇了摇头,“干。”没多久,王旭也默默用手洗起了衣服。

大一的课程实在很轻松,什么人体解剖啦,中医基础理论啦,没意思,太简单。我们六个每天晚上座谈会就在想,这个周末去干点什么事,不能荒废了青春。于是最终决定去偷围墙外老农的橘子和红薯吃,就这样,6个大学生浩浩荡荡的冲入了田野间一顿上蹿下跳,满载而归,聚在荒废的铁路上享用偷盗而来的成果。大家坐在铁路上畅聊,聊天地、阴阳、自然、还有女同学。

过了大概一月余,大家又都扩展了自己的朋友圈,六个人便慢慢的周末有了自己的安排。曹杰每天都卧床看小说,杨皓则与学姐花前月下,周杰坤活跃于学校的各种社团,黄圣医则研究阴阳五行八卦以及易经,王旭则行迹隐秘。而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一会儿跟着黄圣医研究阴阳五行,一会儿也看看小说,偶尔也去社团转转,至于泡妞则只能在企鹅软件上轻轻打个招呼。

那一年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热映,几乎每个男生都刷了这部电影好几遍,可能每个男生心底都有一个女孩。看着电影,我心底想的只有萧芸,而我并不是柯藤,也没有柯藤的勇敢。在一个凄凉的夜晚,不知什么原因我色迷了心窍,满心思全是萧芸,终于拿起手机奔向无人的漆黑广场,向萧芸编辑了一大段长篇围剿檄文(表白信),心跳加速,指尖发抖,闭上眼终于还是发送出去了。发送出去后,全身轻松,似乎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务。煎熬又胆怯的等待了一个晚上,没有任何一个企鹅头像亮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那是上午十点了,萧芸的头像终于闪动了。我反复阅读了好几遍,似乎应该是拒绝了我的表白“韩名天,你是一个好人,虽然你外表冷库,我知道其实你拥有一颗火热的心,但是我还不想谈恋爱。”我其实内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不想谈,并没有拒绝我。我不死心,再发短信过去”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谈恋爱为止。“果然,我至今都没有等到她的消息了。当时空间早已盛传各种女生拒绝男生的套路,“其实你是一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等等等等,很明显,我被教科书式的拒绝了,可能萧芸也是用心百度了,才能给出这么标准的回答。就这样,我的一腔热血,洒在了大街上。之后的大学几年,都平平淡淡,随了大流,成为了不能再平凡的一个大学生。

大五毕业季,本想找个医院安心工作,谁知家遭突变,就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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