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把柴刀递给凌朔，说道：“凌兄弟，没有菜刀，这柴刀使得惯嘛？”
“试试呗。”凌朔接过刀，“几位老哥都用的很好，注意一点应该能和普通菜刀差不多。”
凌朔拿起刀，在鱼身上扎了几道，但这柴刀比普通菜刀要重上一些，不免扎的有点深，凌朔摸了摸头，“扎猛了，再熟练熟练，握惯了菜刀，这柴刀确实有点不太习惯啊。”
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响着，凌朔一边听着油锅里的响声，一边用手晃动着锅子，等到响声稍微弱下去一些，只见他左手腕子一使劲儿，两条鱼随着锅子的颠动在锅子上空翻了个面，又稳稳地落在锅里。
赵老大等人在等凌朔做菜的间隙合力搭着窝棚。
“你稍微往那儿放一点。”
“哎哎哎，这个稍微放高一点。”
“慢点慢点，别急。”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凌朔知道自己得抓紧了，不然等大家搭建完还没上菜的话肯定不行。
就这样想着，凌朔手里的动作开始加快了。等这一面鱼煎好，拿过旁边赵老大刚烧好的水往锅里一倒，“呲呲”声伴随着水慢慢没过鱼身渐渐减弱。凌朔拿过盐罐子摸了一撮撒在锅里，随后盖上了锅盖。
听着“咕噜”声越来越大，凌朔翻了翻调料罐，发现里面有一瓶胡椒粉，眼睛一眯，笑道：“洒了胡椒粉，这鱼汤的层次可就更丰富了嘿嘿。”
随着最后一片棕榈叶被赵老大甩上窝棚顶，这个临时的住处也成型了，擦了擦汗，赵老大吸了吸鼻子，突然眉毛一挑：“好香啊，凌兄弟，鱼汤？”
“是啊，赵大哥的鼻子可真灵。”说着话，凌朔掀开锅盖，顿时眼前水汽弥漫。凌朔用手拨了几下，只见锅里奶白的鱼汤咕嘟嘟的冒着泡，眼疾手快，凌朔往里面倒了一点胡椒粉，拿柴刀和弄了几下，对着赵老大几人喊道：“几位老哥，鱼汤好了，咱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几人应了一声，在附近河里洗了洗手，等到回来的时候，在窝棚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一碗油条汤，一碗鱼汤和一袋子烧饼。
“哥几个，还等什么，来尝尝凌兄弟的手艺！”说着话，赵老大招呼着哥几个一起坐在了地上，又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凌兄弟，来来来，坐到老哥身边来。”
凌朔也不客气了，端着用竹筒做成的简易碗筷一屁股坐到了赵老大身边，招呼着众人：“哎，各位兄弟，尝尝我的手艺，我也尝一下赵大哥家乡的油条汤。”
说完话，凌朔端起面前的油条汤，往自己的碗里倒了一点，又夹了一筷子油条，拿鼻子一闻，“嗯，这油条汤有猪油香，还混着当初炸油条的豆油香气，两股香气交汇在一起，还是让人胃口一开啊。”
“嗨。”赵老大摆了摆手，“哪有小兄弟说的这么神，这不过是穷人家的吃法罢了。”
赵老大看着凌朔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早上出去买三根油条，用一根蘸了酱油配稀饭吃，还有两根就留到中午泡汤喝，就是图个省钱嘛。”
凌朔喝了口汤，眯起眼睛，对着赵老大说：“赵大哥，你想想，也只有穷人才会变着法的拿普通食材做出不同的花样，你看咱们中华美食，有几道是富人贵族发明的？再说，这油条汤，真的挺好喝。”说完话，凌朔又呷了一口汤。
“对对对，凌朔兄弟说得对！”众人附和道。
赵老大叹了口气，“倒也是我又想起小时候被别人家欺负的画面了，来来来，我尝一尝凌兄弟的手艺。”说着话，赵老大从鱼汤里夹起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当鱼肉碰到舌头的时候，被牙齿轻轻一碰就化开，一瞬间，鱼本身自带的鲜味就在口腔里炸裂开来。赵老大用舌头细细一抿，几根鱼刺就被舌头察觉了出来，又被推出口腔。将一块鱼肉咽下肚后，赵老大细细回味，一丝甘甜从舌底缓缓蔓延到舌尖，赵老大微皱的眉头也开始一点点舒展。
“凌老弟。”赵老大竖起了大拇指，“绝了！各位兄弟快来尝尝，鱼本身的鲜味和回甘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众人答应了一声，举起筷子夹起鱼肉，再配上老掌柜亲手做的麻酱烧饼，都是一脸惊喜：“凌兄弟，你这鱼，真的是绝了！”
“各位大哥，你们再喝点鱼汤，这鱼的营养可都进到这汤里了。”凌朔笑了笑，说道。
众人都拿简易的小勺子从碗里舀了几勺，拿嘴一呷，都惊呼：“这汤，真的鲜甜啊，还有鱼的本味，这么简陋的条件都能做成这样，凌兄弟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名震中华的好厨子。”
凌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几位老哥谬赞了，快吃吧，再夸我这鱼汤可就凉了。”
“哈哈，好。”几人答应过后，把面前的菜都吃了个精光。
一顿简单的晚饭让几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吃过饭后几人开始分配床位，赵老大主动提出要和凌朔挨着睡。
入夜了，听着窝棚外飞鸟虫兽的声音，赵老大翻了个身，轻声问道：“凌朔兄弟，睡着了吗？”
“还没，怎么了？”凌朔轻声回了一句。
赵老大轻声说：“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们去外边说？”
“好。”凌朔答应了一声，和赵老大起身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的空地上，“赵大哥，您说。”
“我说，凌朔啊，你有想过自己这趟学习之旅都要跟那些人学？”赵老大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那肯定是一些酒楼、饭庄，再不济就跟茶水铺、点心铺大师傅学一学啊。”凌朔不假思索地说出一句话。
赵老大听完直摇头：“小兄弟，依我看，你似乎是走入了一个误区。”
“此话怎讲？”凌朔不解。
“你看，就跟我今天和你说的，油条汤就是我们家乡穷苦人家的创造，你自己也说了，没有富人会创作菜品。”赵老大拍了拍凌朔的肩膀，叹了口气。
凌朔一愣神，“那依大哥之见？”
“酒楼、饭庄的大师傅固然是技艺精湛的学习对象，但依我看来，有些村庄里的农家所做的菜色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赵老大顿了顿，“厨艺的艺不仅是技艺，还是艺术，既然是艺术，就要讲究创造力。”
“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有些酒楼的大师傅一直是苦守着那几个招牌菜色，而穷苦人家的创造力因为食材的匮乏是无穷无尽的。”赵老大点点头，望向凌朔。
“多谢大哥教诲，是我自己的眼界还不够开阔。”凌朔抬起头，眼里闪着坚毅法光，“我这趟旅行，既要学到酒楼大师傅的精湛技艺，更要学到普通百姓家无穷的创造力，有了这两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厨师。”
凌朔说着话，向赵老大拱手行了个礼，神色一正，说道：“赵大哥，多谢了！”
“兄弟你客气了，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一定会把你当亲兄弟看待。”赵老大挠了挠头，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