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巨灵咒”沉入丹田一口气,江清岩强行一只脚踏入一品养气之境,而那黑袍男人却是实打实的一品境界,起初还在顾及什么,一直吊着江清岩却未曾下死手,来回十几招过后,确定并没有背后黄雀,方才动了真格。
黑袍男人出手刁钻诡异,仅凭拳掌如跗骨之蛆紧紧贴着江清岩,又如隐匿毒蛇,极其致命。江清岩本就薄弱的武功底子与对方相较实在捉襟见肘,如七岁孩童得千万金却不知如何发落,丹田沉下的那一口气以极快速度挥霍着,凭空得来的东西终究虚浮,如此下去用不了一炷香,江清岩必败无疑。
两人之间的差距本就悬殊,即便是“巨灵咒”这等普天之下不可多得的至宝也难以弥补,凭空阁楼注定不会长久,江清岩的剑风生水起,落在黑袍男人这般久经恶战的高手眼中却是漏洞百出,终于在一次刺空之后,根本来不及回剑,江清岩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倒飞出去十几步,一口鲜血咳出。
“这就是一品高手的实力吗?”
江清岩只觉丹田沉一气为他源源不断提供着难以言喻的力量,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即便如此面对这个天网杀手真正的一品高手仍是差只毫厘错之千里。一个是半步一品,另一个则是实打实的一品高手,同时黑袍男人身经百战所积累的杀人技远非江清岩所能比拟。
江清岩吞咽下喉间涌动的腥味,强撑一掌之后气息已然紊乱,正欲起身那天网杀手已横在身前,眸间杀机涌动着,尽管如此他扬起的右手仍是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杀了眼前这个人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么之后呢?江东那位异姓王的怒火谁来承担?忙于北方战事的朝廷兵马是否当真愿与江东撕破脸皮兵戎相见?无论是何结果,他必死无疑!哈,身为死士,为主求一死,有何惧哉?
黑袍男人转念释然,江清岩却趁着他犹豫的一瞬间猛的倒飞而出连退十几步,黑袍男人唇角一丝狰狞笑意,左脚向后轻点,右手悍然成刀试图一击取江清岩性命,前冲之势锐不可当。
恰在此时,江左摆脱苏鼎的纠缠,飞掠而来一剑截在黑袍男人必经之路上,黑袍男人见势不顾真气逆流猛然收手,手刀回转落在身旁垂杨之上,这才止住身形连退三步,那株杨树轰然崩裂木屑飞扬,却很快被雨水平复,黑袍男人一阵后怕,若非及时收手,怕是他这条右臂就要被那一剑齐根斩断不可。
“苏鼎,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黑袍男人回身撇了一眼苏鼎,而后再度暴起,直扑江左,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苏鼎所言不虚,这人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抗衡。
苏鼎闻言眉头一皱轻咬下唇,心中已然有所定夺,两柄钢刀翻转如月光幽寒,抬头看向距离自己只有二十步的江清岩。
“少爷?”
江左怡然不惧目光落在那横空而来的手刀上并未回头,江清岩闻言眉宇一凝,旋即悠然开口道,
“左叔,江湖路我已走完,你且不必留手……”
“那少爷你躲远点……”
江左闻言腼腆一笑,长剑一振颤鸣不断,手中剑长三尺一寸,呈水清色,月光倒印之下如一道江水,湍急江潮声轰然大作,雨势似受牵引而愈发磅礴。
江清岩虽然因江左嫌他碍事无奈的撇了撇嘴,但还是识趣的朝远处退去一段距离,苏鼎本欲追击江清岩,却被江左身影一恍拦了下来。
“我有一剑,生于祖江之潮,源于江涛之怒,诸君且看……”
此刻的江左说不出的豪气冲霄,俨然顶天立地之势,一剑在手,且听那祖江怒潮声声急,多少英雄东流去……
雨作风起,苏鼎与那黑袍男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眸间的惊骇,方才还只是一品养气境界,这一剑承天地之势,借大道之威,分明是承道!!
两人头皮发麻,不约而同急退而去,如此一剑以两人此刻的实力必然双双陨落在一剑之下,原来这人始终深藏不漏就是为了留个人给那江东世子练手?
剑势已成,江左右手持剑头顶那破旧斗笠被涌动的风掀开,半白长发在风中如那层层叠叠的芦苇一般,旋即一剑斩出如同月华般的剑气于天地一线之间绽放。
极速后撤的两人却是错愕不已,这一剑居然偏了?怎么可能?承道高手酝酿已久的一剑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偏差?
江左长剑猛然一斜,那道剑气竟然朝着江清岩而去,湍急雨势因这一剑而短暂停顿,风声亦止于无形之间,江清岩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剑几乎印在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然而他却像是早有准备,没有丝毫慌乱,任由那道剑气席卷而来不作任何抵抗。
剑气几乎贴着江清岩肩膀脸颊划过,一缕被风扯动的长发悄无声息被斩断,那道剑气落在江清岩身后的夜色当中。
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一颗头颅滚落到江清岩脚下,身躯轰然倒地手中的短刀落地“咣当……”一声,江清岩一眼望去,那死者亦是黑袍加身,衣角绣着蛛网图案。
兔死狐悲,苏鼎刚从化险为夷的惊愕中脱身,又见此一幕,不禁扭头看向黑袍男人试图从他眸间得到答案,这潜藏已久的人穿着天网杀手特有的黑袍,但是对此自己毫不知情,然而后者亦是错愕与不解,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天网内部制度森严,同为杀手却从不谋面,任何任务只能知晓自己所要执行的那一部分,除了那位大人任何人都不例外……”
黑袍男人声音沙哑,对此他也毫不知情,他之所以想要试着杀死江清岩,是因任务当中提及过,若有机会顺手而为之,不曾想还有一名杀手暗中埋伏,必杀江清岩。
“天网当真是不择手段,一名实打实的一品高手,这还藏着一个半步一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位在我们交战之时已经去往我那处小院了,目的自然是那陆乐薇,如何?”
江清岩声音不大,目光翩然越过百户人家落在那株参天桂树上,久不闻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