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嘶叫一声,张开嘴来向着他的脖子就是咬!昆叔死力撑着,头一侧,那妖连咬两下,都好险在他脖子上擦过,到了第三下咬下来,昆叔是真的力不从心,已把钻出娘胎的力也用尽了,眼见这一咬下来自己脖子就要开个大洞了,昆叔咬紧牙关,豁出去,不推反拉,发力把妖拉近,嘴中呼一下喷出一团风来直击中它的面门,身体借着狐妖的下压力和风力向脚的方向滑去些少,双手是被那妖固定住的,双脚翻上来向着狐妖的面门一踢,双手借力抽了出来,脚下一撑把妖怪的脸当成垫脚石,发力跃出,身体已去了半丈开外去了。
正得意,脖子上一紧,刚脱虎口,又被这狐妖钢索般的大尾巴卷中脖子,硬生生扯回它跟前,这次昆叔乌龟般四脚扒下,本想是再次鼓风在身下垫着缓冲一下,那妖一跃就擒扑在他身上,松开他的脖子却又缠上他的双腿,双爪一只捏着他的手臂,一只抓他后脖,爪子深深嵌入肉内,发力向两边掰,昆叔绝对想不到左娘这瘦小的身躯内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快要从肩上分家,眼前金星乱飞。这还不够,那妖咧开嘴巴,露出钉子般的森森尖齿来,又向他脖子咬下,这次他为俎上肉,无处可逃了。
昆叔感到狐妖的牙齿开始刺入自己肉中,知命将休矣,口中吟叹:小姐……今我为你力尽而无所获,死得其所,死而后耻……
那妖正要咬下,只听空中一声啪的巨响,比皮鞭抽甩的声音要响上十倍,那妖已从昆叔身上弹了开去,直飞到一丈开外,昆叔也或多或少受到此冲击力的牵连,在地上抽搐着。那妖在地上抖动几下,又翻起身来,这次改向洞口扑去。原来山洞口处,怪僧卜卜丁盘坐着,他的铜钵钵口向下悬浮在他头上数尺,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婴儿。那怪嘶叫扑向卜卜丁,卜卜丁却是脸不改色,泛着红绯,似笑非笑。
狐妖一下到了卜卜丁前,腾空扑面而来,半空中张牙舞爪,正是要当头挠在他的光头上!谁知在爪子刚要触到他之际,电舞银蛇,眩目惊心,一道霹雳从铜钵中射出,击在狐妖身上,击得它身体半空中一下如木头般硬直,生生落下撞在地上。在地上只消停了一会,甩甩头,欲又再跃起,还未开始动,又被钵中射出的闪电击中,这次被击飞到丈余开外。这妖还不死心,依然继续扑上来,只冲到一半,又被击得震回去,如此反复,五攻五折,都是同样一近身就被反弹开去,不论它是跃起从正头顶上方落下,还是俯身贴着地面铲来,一接近就被雷电击中,卜卜丁这个法术不但是无懈可击,攻势出来更是电光火石,快得无可躲避!卜卜丁只稳坐地上,抱着婴儿,似笑非笑,如同一尊岿然不动的金刚佛!
最后一次,狐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转醒,这时已不再敢靠近卜卜丁了,只在两丈开外俯着身呲牙嘶叫,又绕着这方圆两丈的无形之圈踱来踱去,但再不踏进一步了。昆叔这时转醒,扒地上见了这兽被卜卜丁的法术降服得无法作威,也是不禁啧啧称奇。突然,卜卜丁的目光一变,集中在那狐妖身上,那妖也似乎本能地料知有灾,拔地跃起,箭一般已半个身子躲在树后了,但那钵中射出的闪电如有生命、眼睛般,以肉体不可能看见、躲避的速度击在狐妖身上。
这闪电一直持续,像一道光的锁链把那妖的身体压在树上,又通过树干传入地下,耀光冲天,狐妖的嘶叫也回响在整片森林之上。
然后闪光停止,声音也静下来。
大树被雷击得留下一道碳红火光,从中慢慢冒出火苗,直到把树干燃着了一半。狐妖扒倒在地上,身上的毛已不知褪到何处,身体已恢复为原来左娘的样子。可怜的是,在破烂冒烟的衣物下,本来少女娇细的皮肤随处可见块块焦灼伤痕,背上更是有一大块焦黑衣服、木碳和皮肤混一起的血肉模糊的烧伤。
昆叔支起来,脑袋歪向了一边,左手无力地吊在身边,一跛一跛地支到一边,从一棵树干中拔出他的烟管,再走向倒地的左娘。
昆叔边走边一只手在身上摸,不知在找什么,反正是找不到,便随手摘些草叶树叶,来到左娘边上,看了她一会。昆叔用脚一踢把左翻过来仰天,左娘又浅又促地呼吸着,像吸不进气,随时都会断气,眼睛眯成一线,不知能不能看见。
昆叔只能用单手把草叶树叶塞进烟管里,塞了好一会才说,“贱妖!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我!”左娘没有反应。昆叔又一支一支地到旁边烧着了的树干上点着烟管,烟管冒出潮湿的浓烟来,他只浅尝一口就猛咳起来,忍痛蹲下,在左娘的肩头上找了还算完好的肌肤,吸红了烟管用力地按下去。随着滋一声,左娘眼睛一下睁大,痛感把她暂时唤醒起来。
“咳咳……贱妖你好好看看……”昆叔俯下头去,“是谁……咳……是谁最后赢了?”
呸……左娘只能从口中吐出几点唾沫星溅在昆叔脸上。昆叔手上再用力,却只能令她咬牙假笑了。
昆叔还要去把烟管再烧红,“烟鬼,算了吧……”卜卜丁抱着婴儿过来,“你的脚程快,赶紧先把孩子送回去给夫人,请大夫看看身体是否健康。”昆叔接过来,见这婴儿长得可爱,简直是照华生白的模样做出来般相似,细心把婴儿包严抱紧,瞪了左娘一眼,转身奔入林中去了。
卜卜丁长长呼了一口气,在左娘身旁拾起一条兽毛编成的白色长鞭,“这位女施主,贫僧只有一个问题请教,有一位也用这同样长鞭的男子,你近来可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