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了晚上,三儿洗漱好拖着步子,一开门就看见站的毕恭毕敬的陈烨
“你杵在这,干嘛呢?”
“三哥,老爷有吩咐,这几日不许三哥你外出。”
“为什么?”
“这。。。”
看着陈烨扭扭捏捏的样子,那个疑问又油然而生。
他一把拉过陈烨,锁上了门,一脸坏笑的看着陈烨,步步紧逼,“陈烨,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家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了?”
一张俊脸一点点靠近,把陈烨逼到了角落里,
“三--三--三哥,小的怎么会知道发--发--生了什么事,刘伯是老爷心腹,你--你可以去问他。”
陈烨使劲地别过头,避免和三儿直接对视,他趁三儿不留神之际,从三儿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却被三儿一把抓住了衣服,
“你怎么也走那么快?莫非真有什么大事?”三儿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本来觉得大典要用自家家仆虽然奇怪但还可以解释,可是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行事都如此怪异勾起了三儿的好奇,她愈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陈烨,你老实交代”三儿把陈烨拉倒茶几旁,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你要是不说呢。。。我就把我们正月初七逛青楼,正月初十去酒肆的事情告诉父亲”,三儿身体前倾,自下而上的看着陈烨,“你看父亲会责罚谁,嗯?”
陈烨瘪了瘪嘴,一脸为难,“可是老爷已经嘱咐过不让我们告诉你。要是我说了——”
“你们?”
陈烨心里一凉,完蛋了又说错话了
“这么说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三儿沉默了好久,“陈烨,我从小到大也家里不知道添了多少乱,你也你知道我敬重父亲,也爱着这个家,我不容许从小长大的地方发生了大事,我却不知道,陈烨,母亲走后我更加珍惜这个家,珍惜父亲,珍惜我身边的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陈烨听着这番话,不经动容,尤其是对上那充满渴望的眼睛,“三哥,我。。。我。。只能告诉你。。老爷已经释解了许多家仆。。他们不是去大典…听——听——他们私论,像是上面对老爷有疑心——话已至此,三哥应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陈烨如释重负:“小人还是多嘴了。”说完就退出去在门外守着。
三儿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除了震惊还有疑惑,不解。皇上对我们家有疑心,父亲释解了许多家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父亲已经预感到了皇上要对湛家不利!可是我们家做错了什么?湛三这些年来在府中的眼线从未告诉过自己,家中有什么大事。莫非。。。三儿猛地一抬眸,快速起身,“陈烨,我要见父亲。”
去湛程的住处的步廊上挂满了小灯笼,是三儿8岁时吵着家仆让他们挂上去的,湛程问起的时候,三儿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三儿昨天晚上梦见爹爹迷路了,有了小灯笼,爹爹就不会走丢了。”透过薄薄的纱窗,可以看见父亲于书案前打开一卷书轴,三儿一路示意,让仆人们不必行礼。自己慢慢的走了进去。
“父亲这是在欣赏哪个大家的手笔?”
湛程一诧,不知何时三儿已经走到了书案前。“三儿来啦。来!看看!芩侧送来的书帖。”
三儿站到湛程的身边,“父亲可曾听过孔夫子对子路琴声的评价:'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
湛程眯了眯眼,“三儿可知孔子为何这么说?”
三儿弯了弯嘴角,“历来各家有自己的解读,当然,既是芩侧送来的礼,就撇去了表层意思的肤浅,三儿认为,夫子尚仁,仲由鲁莽,是个军事家,弹拨琴曲时不免有杀伐之音流露其中,所以,夫子是不认同子由的杀伐之声。”
湛程看着三儿,眼中满是欣赏,“看来陈烨得嘴巴不够劳啊,你且让他们下去吧。”
待仆人退尽后。湛程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木盒子,“我记得我走之前这个锁是好的,怎么我回来这就坏了呢?”湛程敲了敲铁锁,里面损坏的碎片叮当作响,“后来我问了刘伯,原来是三儿来过了。”
“我---我---我只是好奇,父亲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三儿都见不到父亲,三儿想父亲了嘛。”三儿说着蹲在湛程身边,下巴枕在湛程的手臂上,“父亲,皇帝是不是要对我们家下手了。。”
湛程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三儿,为父之前不愿意让你知道,是怕你担心,但是既然你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且听我慢慢说来
皇上幼年即位,芩侧辅政,芩侧曾向先帝许诺,皇帝24岁便归还朝政,皇帝生辰是十月廿四,还有十个多月,而司惮宜,尹卓,王益之都是先朝的遗老,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这些老狐狸权力膨胀之后,就不愿再松开眼前的繁华。可皇帝早已在先前大败的战役中表现出卓越的领导和军事才能,为新臣,新贵眼中的天选之子,他们越来越感受到皇帝和新贵的制约,也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阻挠皇帝成功掌握大权,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便开始结党营私,蝇营狗苟,意图从下往上架空皇帝,那么最好下手且盈利最多的便是像我这样得罪了不少人,权力大,根基不稳的,虽然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我便已经有所察觉,然我不愿与此等人争锋夺利,我也相信于清者自清,他们若是要取代我,便要找出我的罪过,可我万万都没有想到,他们伪造出了我的亲笔书信,说我与奕勾勾结,成功在太后那边煽起了风点起了火,你也看到了,芩侧要对我动手了”
湛程抬头,对上三儿那双清澈坚定的眼,十分的惊讶,她的女儿没有拍案而起,大声喊冤,亦没有夺门而出,说着要讨回什么公道。而是十分淡定的听他的下章
湛程深吸了一口气,“三儿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以是三个月前父亲黑着脸,眼中都是愤怒,骑着白令回来,也可以是今天,陈烨燕姐都支支吾吾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有所怀疑。看来我怀疑对了。可是父亲从未写过那些书信啊”三儿皱眉,紧抿着嘴。
“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啊”湛程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就算是世间最厉害的临摹者,也不可能模仿出一个人字中的神韵,习惯。”
“父亲,您是说您看见过那些书信?”
湛程点点头,“太像了,就仿佛是自己写的一般。若非是皇帝力保我,我早就——哎”
“不过,三儿,你放心,有为父在的一日,你便平安喜乐一日。”湛程身子前倾,另一只手也覆三儿的脑袋上。
湛程没看见的是,他的手下,三儿的双眼逐渐凌冽,盯着虚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