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舞会过后，贝利亚确实一直在露德维格庄园里闭门不出。
虽然他和叶卡捷琳娜都认为卡文迪许家的人脑子不怎么好使，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会出于情谊为他们感到悲伤。
这比死更可怕。
一个前不久还活灵活现的人，在那几分钟之内，变成了一个废人。
但是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困扰着贝利亚·露德维格。
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第一次与杰克相见的那一晚，杰克应该就是奔着自己的这个女儿而来的。
现在，威廉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让他更加确定了。
杰克本人甚至都已经做出这种行为了。
他就是个影士！
虽然晨星的至高统领一直宣称，影士疯狂、冷血、阴险，但是有一定自主思考能力的都已经超脱了这一条。
尤其是御三家，对于影士，都有其独到的见解。
不过杰克，属实给贝利亚好好上了一课。
早晚有一天，杰克也许会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或者把自己也弄成一个废人。
不过他更怕的是，自己的女儿遇到这种情况。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摸清楚杰克的实力，以及他的战斗方式。这一点，已经派人去拜托叶卡捷琳娜了。
“父亲，我回来了。”
这一声，把贝利亚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索菲亚，先坐下吧，父亲有些事要告诉你。”
“老贝，”露德维格太太的声音冷淡，“别把孩子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我自有分寸。”
贝利亚的眉头皱了起来，抬头纹也显现出来了。
这确实不是该把女儿卷进来的事情，不过她已经被卷进来了。贝利亚现在想要做的，是把她给拉回来。
“索菲亚，我要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再回答我...”
“请说吧。”
两个猫娘又过来缠上了索菲亚，她们就与索菲亚一样天真而无知。
但是索菲亚现在却有了淡淡的危机感。
“...现在，把你能想到的，你认识的人的名字，都写在纸上吧...不急，慢慢写。”
索菲亚拿起了钢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她并不懂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身为一个大小姐，能被她记住名字的人都不多，起码比起一般人来说是这样的，因为一般人都比她有更多的朋友。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孤独，她硬是想了许多，洋洋洒洒写了许多。
贝利亚拿过纸，平静地扫视着上面的名字，然后放回了索菲亚面前。
“现在，开始把上面的名字划掉。从对你来说最不重要的人开始划，划到还剩最后一个为止。”
索菲亚终于意识到了父亲的意图。
还不是太明白，只是机械地照做着。
一开始划掉的，当然是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然后，就是那些父亲的贵族朋友们，那些叔叔阿姨。
然后，是自己的贵族朋友们，一个一个从名单上消失了。
很快，名单上就只剩下了五个名字。
父亲，母亲，卡特琳娜，卡特莉娜，杰克。
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那张纸，然后抬头看了看贝利亚，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因为她不想再划掉任何一个了。
“...算了，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贝利亚笑着说，“接下来，只要在父亲和杰克当中选一个就可以了，应该不是很难吧？”
还是很难。
说难度根本没有变过也丝毫不为过。
索菲亚提起了笔，笔尖落在两个名字的中间。
她感到一阵恶寒，让自己浑身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贝利亚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我的心安理得...索菲亚，”他如此想着，“哪怕你选了杰克，爸爸也不会怪你...如果是为了你的话，爸爸也许可以留着杰克...哪怕会因此害了整个晨星。”
他又何尝不与索菲亚一样感到一阵恶寒呢？
但是他努力地压制着，平静地注视着，仅此而已。
他不会相信，或者说不想看到，索菲亚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即使给自己心理暗示，也没有多大的效果，所以还是让其本人来亲自验证。
在索菲亚的笔尖移向杰克的一瞬间，露德维格太太握住了索菲亚的手，从笔尖下抽出了那张纸，撕得粉碎。
“索菲亚，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露德维格太太强打微笑，“你父亲，只是希望你能够一生都过得幸福。不论如何，人的一生中，能陪伴你最久的，都是那个和你长相厮守的人。”
贝利亚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起身叹了口气，走了。
索菲亚看着自己握笔的手，仿佛有千斤重。
“我对杰克，是什么感情，爱慕吗？还是...羡慕？”她问自己。
杰克并非完全是靠魅力吸引了自己。吸引她的，还有杰克的人格魅力：对外如同恶鬼，对内也依然温柔。
是杰克充实的日常，不会孤单。
是杰克看不穿的内心，让想长大却又不想长大的自己体验到了当大人的成熟。
“...索菲亚，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正好，和你母亲聊聊。”
贝利亚带上了门，背影中有一丝落寞。
他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
咖啡馆。
“非常抱歉，杰克现在不在...”安娜表示。
“不在？嘶...”贝利亚的第一反应就是，杰克又出去刺杀谁了。
“对，也需要过个几天才能回来...您是露德维格家的家主？可以的话，让我帮您代为传达吧。”
“那就麻烦你了，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你代我交给他...克尔伯家的大小姐啊。”
安娜只是付之一笑，接过了信。虽然克尔伯家在魔族中也只能算上是一个小贵族，但是那也只是规模小罢了，其血统而带来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现在的贝利亚，劣势太大了，甚至没有谈判的资格，只能将其称之为请求。
或者说，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
如果把其他地方自己管辖范围之下的星眷也调动过来的话，凭借其中的精英加在一起，应该还是可以对付一个杰克的。
也许吧。
贝利亚德两难境地实在太过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信的内容，大概是和杰克求和，起码让索菲亚安然无恙，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