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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沉睡不知归何处

“娘亲?爹爹?”宋锦儿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她多想多看娘亲一眼,多谢再让爹爹抱一次,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

“云娘……”宋云江拍着棺材板,声音如雷轰鸣,吓得小宋锦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爹爹,爹爹,我要娘亲。”小宋锦儿哭着嚷着,死死扒住宋云江大腿。

宋锦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怎么难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眼泪她也不知道是谁流的。

“小姐!”后面匆匆赶到的小染跪倒在小宋锦儿身旁,然后拉着她离开宋云江小腿边。

“哇,小染,我娘在哪里?是不是在这个大大的黑箱子里?我要娘!”小宋锦儿委屈巴巴的看着小染,眼泪挂在脸上脏乎乎的。

“小姐……”小染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娘亲,爹爹,你放娘亲出来好不好?你不要把娘亲关在里面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的,我再也不偷懒了,我会认真学刺绣的。你把娘亲放出来好不好?”小宋锦儿被抱在小染怀里,但她任尽力拉着宋云江的下摆。

藏在小宋锦儿体内的宋锦儿盯着难过得苍老了不少的爹,特别想抱着他。这样脆弱的爹,在她记忆力,还从没见过。

“锦儿……”宋云江这才转过头看向小宋锦儿,然后从小染手里抱过她,道:“你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爹爹骗我,娘亲被你关在黑箱子里,你把她放出来好不好?”小宋锦儿勾着宋云江脖子,带着哭腔问道。

宋云江抱着小宋锦儿哽咽着,一字不说。

“小姐,夫人已经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小染肩膀一抖一抖的在抽泣。

“骗人,骗人,你们都骗我,哇……”

宋锦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哭,明明经历过一次,为什么心还会痛?

“娘,娘,我想再看看你,就看一眼也好。”宋锦儿把自己缩在意识的角落里,看着小宋锦儿看到的一切。

“锦儿……”宋云江抱着小宋锦儿,已经哭的浑浊的眼里尽是痛爱。

“爹,爹?”缩成一团的宋锦儿抬头想要抓住宋云江,几番下力才想起自己控制不了这身体,最后只能泪眼迷蒙的看着宋云江。

“不要,我不要爹爹抱,爹爹坏蛋,爹爹大坏蛋。”小宋锦儿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拿自己的小拳头用力砸宋云江的肩头。

“老爷!”小染想要伸手抱宋锦儿,看到宋云江制止的眼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了。

泪水模糊了小宋锦儿的视线,也模糊了宋锦儿的视线。儿时不知情可贵,挥霍感情终悔恨。宋锦儿此时特别恨自己,恨自己自从娘亲死后就没体会过爹,恨自己滥用爹的爱却没有回报,恨自己对爹的死无能为力。

视线再次变得清晰时,眼前是一片漆黑,慢慢适应才看到眼前的尸山尸海。

宋锦儿有些惊慌,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刚还被抱在爹的怀里,为什么此刻又出现在这里?我惊慌过后就是害怕,害怕那样一幕……

“爹?”宋锦儿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

视线慢慢移动,熟悉的一幕闯入宋锦儿眼眶。她呆愣愣的看着,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死亡就是这样,不管经历多少次,该痛的心还是会痛,该流的泪还是会流。

眼前场景与今夜的经历重合,宋锦儿崩溃的发现,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爹临死前的眼神。

她看着爹倒下,又看着爹合上眼睛,心痛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

“爹——”宋锦儿在嘶吼,在哭泣,从里到外都是这样。

短短一刻钟,宋锦儿觉得自己走过了一个世纪,她经历了娘亲离她远去的悲恸,又经历了无法救下爹的愧疚。宋锦儿觉得,她活着就像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还伤了那么多人的心。

弱柳为宋锦儿谈的琴不是恐惧,也不是断肠,而是绝望,要一个人绝望,首先要让她身心疲惫,然后让她生不如死,最后让她失去这个世界——宋锦儿的世界。

失去了娘,失去了爹,宋锦儿以为她已经绝望得不能再绝望了,可是弱柳告诉她,这世上没有最绝望的事,只有更绝望的事。

她看着宋云江从她眼前慢慢消失,拼命的想要抓住最后的光点,最后还是扑了空,什么都没有抓到。光点消失,她又看到了唐子观。

“呃……”

宋锦儿面前,唐子观低头看着洞穿自己的手,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

“锦儿,我好痛!”唐子观的脸皱成一团,与平日里的温雅微笑大相径庭。

“锦儿,我要死了。”唐子观说。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唐子观微笑着,嘴角里带着暧昧。

“对不起,以后不能保护你了。”唐子观继续说道。

“糖罐子……”宋锦儿心里告诉自己唐子观没有死,唐子观不会死,这不是真的唐子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她知道这些,她也会心痛。

这种痛,痛得难以呼吸。

这便是缘,也是劫。

唐子观于宋锦儿,为缘,遇缘必爱。

宋锦儿于唐子观,为劫,遇劫必伤。

他们是彼此的缘与劫:有缘便相会,相知,相许。不管是一天,一时,还是一刻,缘分这种东西,对上了,期许的便是永远。有劫必伤,必痛,必离,不管是否爱过,恨过,还是怨过,劫这种东西,遇上了,有一方必受重伤,又或者两败俱伤。

绝望的不仅仅是如此,梦中的经历反反复复演绎,重要的人死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宋锦儿都只能旁观。

想看的看不了,想救的救不了,导致宋锦儿内心深处的绝望在积累。

这样下去,梦永远不会停止,宋锦儿也会被困在自己的意识中,永远逃不开。

“喵嗷~”芥莘弓着身子,呲着牙齿看着抱成一个人的弱柳和李世岁。

李世岁回过头,有些不爽的看着芥莘,然后问道:“这小猫抓到了?”

“嗯,据我所知,她应该不是普通的猫,应该是妖。”弱柳道。

“她身上并无妖气,究竟是何方妖孽?”李世岁问道。

弱柳道:“她虽然通体黝黑,十分像镇宅黑猫,其实长得更像虎豹,仔细看身上还有幽蓝色条纹,额头有一撮金色的毛,尾巴上就像有一团团鬼火,应是燃魂火。当然这些只有在我们魔的眼中才看得到,据我猜测,她应是一只八尾狸猫。

“狸猫妖尾三十年成单,百年成双。意思是狸猫原本有一尾,三十年后这一尾便会成妖形,过一百年修炼出第二尾,再过三十年修出第三尾,百年后又修成第四尾,以此类推。十尾狸猫被称不死狸猫,能通灵,窥鬼魂,斗鬼差,样样精通。传说还有十二尾狸猫,也不知是真是假。而这只狸猫有八尾,应该有千年的修行,若能像捉鬼师阴宅师一样培养她,以后也就不愁没有魂魄了 。”

“喵喵喵?”芥莘双爪抱住笼子,感觉整只喵都不好了。

她特别想吼一声,她芥莘可是十二尾芥命狸猫,一生下来就有十尾的,并不是普通狸猫比得上的。这家伙要是敢让她做那种事,芥莘准咬死她。

“这三人怎么处置?”李世岁问道。

“这王八炖了,我最近虚的很,估计这王八能补上大半的精气。”弱柳邪魅的笑了笑,继续道:“这丫头无用,魂魄倒是干净,留着晚点食用。至于这和尚……”

弱柳思索了许久,没有结果,便丢了一句:“你决定。”

“这和尚伤了你,自然不能放过,要不,留下他的头骨,去了内物,给你当木鱼敲?”李世岁开了扇子,在戒嗔脖子上做了一个切割的姿势。

弱柳掩着嘴唇轻笑,细声道:“就你鬼点子多。”

李世岁一只手搂着弱柳,另一只手握着弱柳的手道:“要不你动手?”

“不要,佛克魔,伤他一百,我自伤八十,还是你动手好了。”弱柳拍掉握在她腰上的手,然后一步三摇走到一旁坐下。

“可以,那我就动手了。不过在动手之前,还是要给这个人一点教训。”李世岁开了折扇,后又收了起来蹲在戒嗔旁边道,“臭和尚,谁让你不老实了?有和尚庙不好好带着,跑下山撒什么路子的野?不幸的是你不该动你不该动的人。”

李世岁说完好似不够解气,又踢了几脚,每一脚都用了三层的力。不一会儿,戒嗔洁白的僧袍上一片乌黑。

“喵嗷~”芥莘亮出爪子,刮着金丝的笼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芥莘看着狼狈不堪的戒嗔,原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然后发现失了三魂的自己无欲无求,对此事竟毫无感觉。可是内心深处又在叫嚣着,不要碰他不要碰他。芥莘克制住发狂的想法,看着周围聚集起来的蓝绿色的碎魂,伸出爪子接住了一个。

“喵喵?(你们是谁?)”

那团蓝色光点闪了闪,然后忽高忽低的动了下,表示自己是这里的人。

“喵嗷?(要我报仇?)”

蓝色光点一闪一闪的,表示说得正确。

“喵喵喵……(怎么帮助?我打不过。)”

蓝色光点慢慢升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四周的其他小光点慢慢向它靠近,并凝聚成一个比较大的光团。

“喵嗷喵嗷?(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吸收掉你们?)”

光团和小光点们兴奋得剧烈抖动,然后围绕着芥莘转,开始修补芥莘的断尾。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断尾已经被修补完全,十二尾上蓝光莹莹,跳动的碎魂犹如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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