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安环顾四周,方知二师叔应当是来了有一会儿,见小师叔二娘他们神情并无转变,便知他们肯定早知道二师叔来了,只有她在认认真真听故事。
说到底,还是武功太弱,五感太迟钝。
“蛊?”孟宁问道“可有医治办法?”
“哼,笑话,我为何要医治你儿子,你先是负我师妹,后追杀家弟进入禁地,又在禁地破阵伤我师弟,还伤了安丫头。你说,我如何能说服自己医救你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呢”二师叔摇了摇手,“不......救。”
这一下让沈乐安也为难了,这里面躺的是孟知行。想到上一世的孟知行利用他,沈乐安恨不得让他现在立刻断气,但是真知道二师叔不愿意医救时,脑海里偏偏又记起了他的好。权衡利弊还是得救,报仇需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能让孟知行如此轻松的死去,他还没尝过她心死时的痛。
这方她正想着如何说服二师叔,孟宁已经向二师叔阖首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我已寻茵茵数十年,这次进祁云山时,我便已决定,若能见到茵茵,从此不再踏入江湖一步。”孟宁声音沉稳坚定,竟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宁郎...”二娘满脸震惊,心中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师兄!你若不救,我便不让商部弟子再给你找寻世间奇花奇草。”
二师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二娘一眼,“就这点出息。”
这下,沈乐安才明白,二师叔是在试探孟宁,孟宁也不愧是老江湖,瞬间便想清其中奥妙。
二娘也不恼,催着让二师叔救人。二师叔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回了句“救不了。”
沈乐安:“......”啊?
小师叔:“......”果然老奸巨猾。
孟宁:“......”哎。
二娘:“师兄何意?”
二师叔眸光一转,在孟宁的脸上一扫而过,“蛊非毒,毒有解药,蛊却没有。这也是为什么赤罗派也无可奈何的原因。”
“原来如此。”小师叔接着说道“难怪二哥的凝心丹也只是护住了他的心脉。”
二师叔竟一早就拿出了凝心丹,刚刚果然只是在帮二娘试探。沈乐安心中哀叹,孟知行真的要命丧于此?为何跟上一世的情景完全不同?因为她提前醒来让所有事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现下,每日只能服用汤药让蛊虫沉睡,等蛊虫再次苏醒,怕是苏岭也救不了他。”
“可以维持多久?”孟宁问道。
“也许一年也许半年,要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了。”二师叔感叹到,“这一年就让孩子在教中住下,也容我研究下。”
有救!沈乐安心中一喜,也许上一世,她没有追问原因,所以没遇到藏在这里养伤的孟知行,既然上一世她能遇见他,说明孟知行的蛊是解了的:“二娘,叔父不用担心,给二师叔一年时间,肯定可以的!二师叔的医术你们还不放心吗!”
二娘知沈乐安的意思,也连忙附和着安慰孟宁,“是啊,宁郎,给二哥一点时间。先让孩子在这安心养伤,等孩子苏醒了,也更好配合二哥治疗。”
孟宁点点头。
自那日在梨花林深处见了这一世的孟知行后,沈乐安变了。至少在其他人眼中,她变得勤奋了,连沈清和都不敢相信,她尽然缠着要练绝世武功。
她主动要求习武时,二娘问她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想了想回答说想要无拘无束,不负自己,不蹉跎岁月的生活,二娘追问何意。
沈乐安挺起十岁的腰杆,大声喊到“我要天地任我逍遥,我要亲人朋友安居乐业,我要随教不再被唾弃,我要百年之后不悔于心。”
“稚子之言。”二师叔打断沈乐安的豪言壮语。“安丫头,你习武是为何。”
“除暴安良!”
二师叔摇头。
“惩奸除恶!”
二师叔再摇头。
“报仇雪恨?将随教发扬光大?”
二师叔依旧摇头。
“乐安,你若是练成绝世神功,你会做什么?”一旁的孟宁问到。
“我啊?绝世神功,天下第一?”沈乐安还真没有想过自己想要干什么,重生后,带着满腔怒火,一心说要报仇,找谁报仇?找孟知行?叶余姚?还是整个武林?又如何报仇?杀了他们?好像并不解恨。
沈乐安扫过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或笑或忧的看着她,自己习武到底为何?上一世因为自己无能,连自保都做不到,还不自量力的救别人,真是可笑。
“我想要不受别人欺负。”沈乐安小声说到。“想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保护好大家……”
二娘噗嗤笑出了声,沈乐安害羞的看像二娘,她觉得自己的意图太狭小,毫无志气。乃知二娘竟眼中含泪的,笑到“一眨眼,乐安都长大了。”
“是啊,乐安长大了。”小师叔附和到。
连一直摇头的二师叔也露出了笑容,沈乐安不解。
“安丫头,习武最忌心浮气躁,越是厉害的内功心法越易走火入魔。你自幼心脉受损,习武更难上加难。且世上武功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师叔们不怕你半途而废,只担心你心高气傲,不知满足,这样易走上歪路。武林中因各类武功秘籍争的头破血流,世人都只在乎武,而将仁义之道抛之脑后,愚不可及。”
“你可知,为何我们叫随教。”
“不知。”
“随性是为自然,因材施教,世上因各行业而繁荣;随然是为态度,万事万物不可强求;随心是为自己,不要因世俗观念影响自己的决定,做出悔恨之事。人活一世,如同沧海一粟,却为了功名利禄,违背本心,勾心斗角,后悔时才知晚,有何用?人生在世,要明事理、知进退、辩善恶,才能行正路。”二师叔继续说道“师叔们希望你能在适当的年纪做适当的决定。后面的路,师叔们只能指点经验,到底如何走,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沈乐安心中一惊,不被欺负确实是孩童最正常的意图,最初的那些空话大话,二师叔定是以为自己是照着书本瞎说。
难怪随教会被名门正派排挤,他们是怕随教这种不符他们利益的思想,引起世人共鸣后,撼动他们的地位。
“他也曾这样说过。”孟宁闭上眼呢喃到,随即看着一脸不解的沈乐安,说:“乐安不用害怕,心脉受损之事就交给叔父。”
二师叔瞪了孟宁一眼,这人是专门来抢风头的吧,哼。“安丫头,快开心点,你马上就要过上苦行僧的生活了。”
二娘、孟宁、小师叔、沈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