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顿觉无趣,起身便往岸上掠去。
菀娘在岸上焦急的走来走去,看见柳和风上来,急道:“三平,你快些叫五娘和小茶妹妹上来。”
柳和风听她这样叫自己,眼睛眯起来思虑了许久,说道:“大嫂,我这个字起的不好,你不如叫我…”
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愤愤道:“算了,你还是叫我三平罢。”一巴掌拍向水面,嘴里暗骂道:“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给我起的什么狗屁名。”
他这一掌夹杂着三成掌力,激起一股水花来,小舟也猛然偏向一侧,谢五娘与小茶一时不妨差点掉下水去。
“我的儿,这是你看你五娘我不顺眼了是不?”
五娘倒也不气,稳住身形的同时随手挥袖携水往柳和风处一摆,一道水柱在她袖下凌厉的往这边飞来,笑嘻嘻的问道。
柳和风斜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湖水,正要回她话,忽听得前面芦苇荡里传出一阵女子轻唱的歌声来,遂住声听起来。
“卖得鲜鱼二百钱,籴粮炊饭放归船。拔来湿苇烧难着,晒在垂杨古岸边。清风闲坐,白云高卧,面皮不受时人唾。乐跎跎,笑呵呵,看别人搭套项推沉磨。”
软糯绵甜的的歌声愈来愈近,连五娘母女两个都停止了动作带有几分好奇的听起来。
四人往前面看去,前面远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身着一身竹青色四季团花喜相逢的纱裙,乌发堆叠,眉眼如画,身姿窈窕,更是一脸的温柔秀气。
发间插着两朵芍药花,余发由一块淡紫色帕子包裹着,纤纤素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花篮,篮筐里装着数枝新摘的桃花。
谢五娘一看,颇有几分兴味的笑道:“这江南可真是好地方,随便遇上个女子都是个出挑的美人。”说罢还顺势打量了菀娘一般。
柳和风摸着下颌静静打量着那女子,五娘斜眼瞥他了一眼,嘴里轻轻的哼了起来:“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边上的小茶听到嗤笑一声,回过头去不再盯着那女子看,继续耍起水来,而柳和风则是脸带不屑的笑道:“五娘,我爹可不在这,留着回头见了我爹再好好唱罢。”
正在几人说话时,那女子已走到跟前盈盈一拜,道:“姑娘这舟可好玩?”
见她说话,五娘大声笑道:“这舟是姑娘的?”
“正是,奴家随夫君乘舟来此取样东西。”那女子脸带微笑的温柔说道。
“既如此,五娘、小茶妹子你们便下来罢。”菀娘虽每日在这里来回,却未曾见过听说过谁家还有这么一位美人,想是哪位府里的夫人,不好得罪,便又急急道:“五娘,你们把舟往岸边靠些。”
小茶打量了这女子一番,怏怏道:“罢么罢么,我倒是想把船撑到岸边去,可是我还没学会呢。”
五娘笑道:“笨丫头,老娘教你一招。”
说罢,一脚踹向小茶,小茶被她娘这突然一脚踹的差点跌落水中,立时左手伸掌往水里拍落,借力提身往岸边去,右边脚尖使劲蹬了小舟一把方跃上岸去。
舟被她一蹬反而又往湖里去了几丈,谢五娘有心在人前摆弄,也就随它去,直到舟慢慢停下。
此时离岸边已有七八丈远,那女子在岸边柔声道:“夫人莫不是不会撑船?不要紧的,奴家的夫君还未回来。”
不待五娘回她,小茶已是大声喊道:“娘你快些上岸,这位姐姐还等着她的船呢。”
五娘今日穿的是郑老爷送上来的杏红色地织葡萄纹妆花纱袍衫,衣袖极宽,此时但见她看着菀娘笑了一笑,随即暗地里发力借着衣袖的遮挡往水面打下,想靠掌力送自己去岸边。
熟料那竹青色衣衫的女子轻轻的掩嘴一笑道:“若是夫人喜欢,多玩些也不打紧。”
又轻轻对着小茶福福身子道:“若是小姐也喜欢去玩,便去玩好了。奴家今日撑船出来,也不过是去买些吃食罢了。不急着这会儿回。”
菀娘见她们出来的有些久了,怕再待下去多生事端,便道:“多谢姑娘美意了,我们也刚好要回去了。”
又对着谢五娘说道:“五娘,快把船撑回来罢。我们也要回了。”
五娘看着水上泛起的阵阵涟漪,并不去看菀娘,轻轻笑道:“丫头,上来,我们再耍会儿。”
小茶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的施展轻功往小舟上跃去,柳和风盯着那女子看了一阵,对着菀娘说道:“大嫂,别管她们,平日里连爹都管不了五娘。五娘那张嘴,怎么说都是她有理。大哥也知道的,不会怪你。你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那女子嘴角含笑一脸温柔的盯着谢五娘与小茶二人,这时候又听到远远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花锦?花锦你在哪?”
“五哥,我在这里。”原先看着五娘的女子一脸笑意的回道。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葛衫的中年汉子挑着一条扁担正往这边大步奔来。
名叫花锦的女子往那汉子的方向走了几步,俯身看着扁担两边的竹筐柔声道:“五哥,你可好了?”
那汉子放下扁担抹了脸上的一把汗,看着菀娘等人,奇怪的问道:“我好了,他们几位是?”
花锦微笑道:“大约是来这里玩耍的行人罢,”说着伸出青葱一般的玉手指着还在舟上的五娘与小茶道:“她们两位想乘舟玩玩,我便在岸边等着。”
那汉子咧嘴笑道:“那有什么好玩的。”
话未说完,突然一脚扫向离她最近的菀娘,菀娘一时不察摔倒在地上。
柳和风见状立时伸掌打来,二人缠斗在一起。
花锦灿然一笑,嗔道:“五哥,你这么急做什么?没得吓坏了奴家。”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花锦,我可没你那么好性儿。送上来的货物不要偏要那些费银子的。”
舟上的五娘与小茶脸色一变,正待要行动,忽见花锦将手上提着的花篮一甩,数枝桃花立时化成利器往自己这边飞来。
此时舟身是横在湖中,小茶与五娘二人分站在首尾,五娘与小茶二人同时挥掌将桃花扫落在水里,五娘紧接着伸出右手一甩,几十根细如牛毛的银线针往花锦飞去。
熟料那花锦并不去躲,而是直接花篮里抽出一条豆青色丝绦来往前挥舞起来,转瞬之间,将银线针皆收在丝绦之内,紧接着点脚起身凌空踏水往舟上飞去。
快到了舟上时,右手将内力灌注在丝绦之内顺手将收来的银线针往小茶身上撒去,她在岸边看的分明,知她母女二人中做母亲的功夫略好一些,便起了先伤了小茶的心思。
小茶原先站的就不稳当,此时又被她这银线针一打,登时大叫起来:“我不过是玩了你的小舟罢了,亏了我还叫你姐姐,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居然敢来偷袭我。”
花锦冷哼一声,落地的瞬间一脚踹向正摇摇摆摆的小茶,小茶扑通一声掉到了湖里。
谢五娘眼见自己的女儿掉到湖里去,中间隔着花锦无法施手援救,张嘴骂道:“贱丫头,敢伤我女儿。老娘今天要了你的命!”
花锦右手挥舞丝绦向五娘下盘打去,左手化拳为掌往五娘门面打去,五娘担心小茶,想要去查看,偏被花锦上下遮拦,二人瞬间过了十几招,皆无法过得她身去。
五娘内心更是暗恨不已,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带客气,她早年唱曲儿弹得一手好月琴,柳庄主十分可心,便也教她如何拿着月琴做武器来防身,奈何此时月琴不在身边,只得靠双掌来与花锦对招。
此时她调匀内息,运了十成力气在手上,左掌打向花锦胸前,右掌斜地里打向花锦正挥舞的右手。
花锦一时顿觉一阵大力撞来,立时回转身子往小茶坠水的地方几个翻身避开来这股掌。
小茶水性并不好,此时方从水里勉强扶着舟身起来,恰巧花锦此时又在上方落下,双脚踩在她肩上借了一把力气再次落入舟中,被借力的小茶则是又被一脚踏到了湖里。
谢五娘见状,怒不可遏的骂道:“死丫头,平日里教你练武教你练武,只会偷懒玩耍,现在好了,被人当做垫子踩着好玩不?”
被灌了满肚子湖水的小茶苦不堪言,骂也没了力气,只是拼着力气扶着舟身往湖面上挣扎着。
五娘双手迅疾往前拍去,带起两波水柱来打向花锦。
花锦知她心疼女儿,右手疾挥丝绦将小茶一把从水里提起,左手瞬时从发间取出那两朵芍药花来。
原是此花并非真花,而是以绢纱制成的两朵像生花,里面藏着数十根喂了毒的银针,挥手迅速的将毒针甩在五娘身上。
若是在平地上,五娘绝不会如此束手束脚,此时小舟东倒西歪的晃来晃去,小茶又在花锦手上,心神被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