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说完退下后,顾承远思索片刻后便直接同沈擎岳重新去到房里住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杨家祖上是陕西榆阳人,这一句话重重说在了顾承远心里。
榆林榆阳一道,自古民风彪悍,从不乏勇猛好斗之辈。
对于募兵心切的顾承远来说,比起怀安那五万守军,陕西、山西的兵才是他最需要的。
而虽已经派人在当地募兵,所招来的人却没有多少行家里手,都要一一训练,他没那个时间。
如果通过杨家就不一样了,杨家在当地想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总能认识几个当地的侠客来,况且那里不少占寨称霸的,不容小觑。
过不几日,因着沈擎岳乃是新任武林盟主,又在临安城,好事之人非要请他出来主持局面。
念着五百两银子的辛苦费,他不假思索便答应了此事。
原想借着药老的名声进入杨家的顾承远略一思索,那么麻烦做什么,索性直接亮了身份光明正大的住进杨家来。
正在忙着请人为自家擂台助战的杨大虎被唬了一跳之后得知他来意后眼笑眉飞的当他做贵客招待,让自己长子杨金钲亲自作陪。
十一月中,天气阴沉,欲要下雪,但是临安城的百姓却是不顾寒冷熙熙攘攘、拖家带口的一大早就挤去了西湖。
擂台高约两丈,距离西湖边上不足百丈之处,两边立着高高的柱子,上面贴着告示,告示内容无非就是因何打擂。
而四周则更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可容两到三人坐立,台上放置着抬人的木板、笤帚、沙土等。
想必是一旦台子上有人留了血也方便及时清理。
西面是一个大卷棚,棚里摆放着一溜数十张椅子,里面也站满了维持秩序的衙役。
正对面则是看台,临安城有面叫得上号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沈擎岳在众人拥护下在正当中坐着。
兴许打擂真的是难得一遇的大事,边上甚至有人挎着篮子叫卖起来。更不说那些押赌局的、暗卖武林秘籍的。
顾承远则随着虎威镖局正在擂台的东处坐着,边上杨大虎乐呵呵的等待比武开始。
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结束之后,沈擎岳对着边上人耳语了几句,随即便看到那人在杨大虎与满川各说了几句,又一个鹞子翻身跳到擂台上,身子稳稳当当的落下。
瞬时从台下传来一阵喝彩之声。
那人摆摆手,朗声喝道:“各位乡亲们,大家乡里乡亲的这么住着没有百年也有几十年,如今拉在台子上这么练一练,各位还请离台子远些,免得有人出招不甚误伤了大家。”
“开擂!”锣鼓声一响,擂台正是开始。
满中镖局的人在场子西侧靠近卷棚处,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身子一扭,蹬蹬蹬便跳在擂台之上。
虎威镖局众人一瞧那人身材瘦小,脸色苍白似乎久病之人,当下便听到一声嗤笑,随即有人道:“镖头,让我来试一试这小个子。”
杨大虎似乎也不在意,随手道:“去罢,第一擂,不许输。”
那说话之人唰的一下跃上擂台,大喊道:“在下姓李名天,乃是虎威镖局请来助阵的。请吧。”
那小个子似乎十分不屑,道:“什么李天,老子是李地还不错。”随即不等对方有所准备突然伸出一脚便往李天踢去。
恼他出言无状,李天也纯心要给他教训。
见他攻来双腿往下一划顺势仰倒在地右手握拳逞鹰勾状轻轻在他脚腕处一捏一掐随即身子迅疾往前划去。
左手一掌打在小个子腰肋之处,应变不及的小个子重重跌落在地。
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声。
虎威镖局处更是传来阵阵大声喝彩之声,甚至还有对小个子的嘲笑之声。
面上挂不住的小个子忽然发了狠,左脚往前,右手挥拳打在李天面门,左手划掌往他前胸打去。
李天也不与他拖拉,趁他来攻之时先是稳身不动,待他前来之时身子往左一避右手伸出两指手腕一反一转电闪雷鸣之间扼住他脖颈,身子顺势而上一脚盘在在腰腹之上,一腿弯曲膝盖扣在他肩上。
只听咔擦一声,那小个子惨叫一声软倒在地上。
人群中又是一阵喝彩之声,边上的衙役立刻派人上来查看小个子伤势,并将他抬到卷棚里医治。
李天在擂台上微笑着望着众人,眼中却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忽然西侧又传来一阵声音:“小子别得意,在下来也。”
李天回目一看,又是一个身材瘦长、脸色苍白不已的中年人。
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们满中镖局如今是连饭都吃不饱了吗?一个个打地下爬出来的一样。”
闻言,那人登时大怒,随即抽出手中大刀二话不说便砍。
“李大哥,看刀!”赤手空拳的李天随即接过一把自家兄弟扔上来的一把宝刀同那人砍杀起来。
谁知那人中看不中用,不过数十招,便被李天抓到一个破绽,右边斜身一避一刀往那人腰腹中砍去,一刀下去血流不止。
李天紧跟着一脚便揣在那人身上,重力之下那人直往后退七八丈跌倒在地再也站立不起。
还未等衙役将伤者扶下,西侧又飞身上来一位。
李天定睛一看,嗬,这身板够壮实,不说比得上自己两个,一个半总是有的。手一抬问道:“敢为大名?”
“等你赢过爷爷再说!”那人倒也不客气,一手一个大铜锤上来就往李天的脑袋上招呼。
这玩意可不是玩的,招呼上了自己可比方才那两位仁兄要惨得多。李天如是想着,已是开始在壮士四周游斗起来。
几十招下来,壮士逐渐占了上风,而李天则开始体力不支起来,愈来愈慢,甚至连自家门户都看守不住。
眼前那双大铜锤就要招呼上去,李天也不是个脑子轴的,身子往后一翻一个打滚立时喊道:“输了输了,不打了。”
随即转身往擂台下跳去。
李天下台之后快步奔到杨大虎身边拱了拱手,笑嘻嘻道:“杨老哥,对不住了,没给你争回脸子来。”
杨大虎哈哈一笑,粗着嗓子说道:“李兄弟,辛苦你了,等回了咱喝酒去。”
台上的那位壮士一手拎着铜锤放在肩上四处转悠,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来迎战?”
猛然间,又从虎威镖局台子里窜出一个身影来,道:“兄弟,在下乃黄三信,让我来试试!”
说话间那人已到了台上,手中一柄利剑被他挥的白光阵阵,原先那壮士依旧是不讲什么功夫路数,只是提起铜锤便往来人胸口砸去。
黄三信一瞧,心中暗笑两声,原来此人只是仗着一身蛮力,功夫路数确实不高。
转眼只见他身形移动极快,在壮士四周游走,时不时东刺一剑,西晃一剑,正砍的尽兴时忽然那壮士似乎发了狠劲,拎着大铜锤原地转圈抡起来。
这下黄三信惨了,身子被一股子劲抡了出去,直接飞出擂台往人群去了。
台下观战的沈擎岳一看不好,这要出事,迅疾起身施展轻功一把将黄三信捞了回来,放在卷棚下等待大夫。
东边又跳上来一道身影,来人三十如许,一身白衣甚是儒雅,只见他摇着折扇慢慢说道:“壮士,在下山东薛塞空,前来领教。”
顾承远在下看的仔细,柳和风平时也喜欢用折扇,拿来熬药扇风比什么都方便,但那也是玄铁打造成的。
眼前这人折扇却看不出与寻常纸扇有何不同,若非自负,便是此人内力极为深厚。
果不其然,薛塞空身形轻灵,折扇互开忽合之间只觉擂台之上一股力量隐隐波动起来。
原先稳若泰山的壮士只觉疾风阵阵,殊不知已经暗暗挨了数掌。只见他再次挥动铜锤之时,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咙口却是一阵恶心吐出一口血来。
薛塞空凌空伸出一脚将他铜锤一边一个踢出,随后身子往下俯去将铜锤捡起,双手托起,朗声道:“在下不才,勉强胜过这一场。”
“哼,那就在我也领教领教。”声音未落,一道矮胖的身影已跳上台来。
薛塞空凝目一瞅,这人四方宽脸、厚耳朵,道:“敢问兄台尊称?”
“无名氏一个,来罢。”说完,手腕一抖,从袖里钻出一条绳子来,呼呼一甩,两只箭头犹如毒蛇吐信一般往薛塞空而去。
好一个绳镖!
沈擎岳和顾承远脸色却是同时一变,打擂原本便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但这镖上泛着的点点泠光,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却是看的明白,镖头上涂有野葛水。
野葛,沾染之后三十天之内将会不治而亡。
薛塞空右手执扇格挡忽上忽下的绳镖,左手忽而握拳忽而挥掌攻在无名氏的心窝、面门之处。
两人身影在台上交杂错乱,薛塞空趁机卖一个破绽给无名氏,随后身子往旁一避,收起的折扇一击打在那人左腕,手腕迅速翻飞之际,薛塞空将他身子一带,往前一提一拉就要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