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那无名氏却全然不顾自己情势,脚尖一踢一卷之下将自己的绳镖往那薛塞空身上缠去。
薛塞空身子一避,镖头擦着他的身子一闪而过。
想是薛塞空研究功夫多年,却不曾熟悉毒药,只知这镖头未擦伤他,而不知沾了他的身子,已中了毒。
那无名氏被甩出边上,张嘴打着哈哈道:“好功夫,在下佩服。”说罢便要往外走去。
沈擎岳身后一人悄悄随他而去。
薛塞空并未觉察到有何不适,依旧站在台上等人上来挑战。
擂台西侧又传来一声:“张某人前来试试。”
随之一黑色身影跃到台上来,看清此人面貌,薛塞空忍不住赞道:“好相貌。”来人三十来岁,七尺身材、剑眉星目。
“在下南阳张时康,愿意领教几招。”说罢身子一抖,两道竹节钢鞭已握在手中。
蹬蹬蹬几步往前疾走,张时康钢鞭已到薛塞空面首,薛塞空身子顺势一避,折扇唰的展开在张时康左臂一划,左手握拳打在他胸口处。
张时康钢鞭直竖在天,往下打去。二人一往上挥拳,一往下击打。
钢鞭对上折扇,更是以内力互搏,过不多时,薛塞空脸色一变,一口老血喷出。
若非张时康躲的够快,非被喷上不可。
对手被人扶下后,张时康丝毫不显喜色,正色道:“张某人今日只想一试身手,来罢!”
薛塞空下台之后被扶到杨大虎面前,正要说话,忽然胸口一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顾承远伸手连点他秉风、天宗、臑俞等大穴,又拿出一粒解毒丸来递给他,道:“中了毒就不要运功疗伤了,吃下它。”
薛塞空面上一滞,立时显出怒色来,道:“该死的无名氏,下次遇上我非要废了他不可!”
看他被扶下休息,顾承远早已扫量过两家镖局找来的诸多相助的人,心中只是奇怪里面并无几个真正的江湖高人。
这事他不清楚,稀里糊涂当上武林盟主又忙着剿匪处理武林败类的沈擎岳也不清楚,郑通却清楚,可是他正忙着筹集钱财呢,他没来…
擂台之上比试一番接着一番,眼见满川镖局请来了隐居云南的一位剑客白水巡出手甚毒,连着打伤甚至欲要打残虎威镖局请来的帮手。
遥望看台上的沈擎岳满面着急之色,顾承远也觉得实在没趣,便站起身来,脚尖一点跃上擂台。
“将…”杨金钲差点失口喊道,被他爹一把拉下。
“爹!”杨金钲疑问道。
“我的傻孩儿啊,你这几天白跟着了。”杨大虎耳语道。
这位顾将军想请他打通榆阳地面上的关节,他自然也要考量考量对方的功夫值不值得他去投靠。
不然光凭他一个四品将军,就指望着他抛却身家性命去随他冒险不成?
至于今日比武的英雄高低,并不影响顾承远身手的表现,毕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只要看他漏那么两手,就成了。
一掌打向那位白水巡,趁势将差点丧生在他剑下的中年武师拉到一边,顾承远冷冷道:“白剑侠出手过于狠毒了罢。”
“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小子对我说话了。”白水巡厉声道。
随即长剑化为点点白光攻向顾承远。
顾承远抽出腰中软剑也不客气,使起散星剑法同他过起招来。
白水巡剑势如风,心中又想显摆自己的轻功,便施展起轻功在顾承远四周游走起来,如影随形一般。
被困在中心的顾承远听到四周风声响动,右手舞剑,左手出掌状似随意打在一处。
见他如此,白水巡便以为寻着破绽就要往里连刺数剑,恰在此时顾承远右手剑格挡在前,身子一转左手手腕一翻往他手臂处四渎、曲池连点数下。
身子连转又在他左侧挥出一掌,掌风甚是凌厉直扑他后背而来。
白水巡手臂一麻之时长剑已经换在左手处,掌风飒飒来时只觉此力甚大,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喊道:“臭小子,可敢报出家门。”
“邛崃山顾承远!”话一出口,身子又到白水巡跟前。
见他身影已到,白水巡又是挥舞长剑,唰唰两剑直逼顾承远面门处。
一剑挡在身前,两剑相击之间嗡嗡声不绝,顾承远左手连挥数掌打在他胸口处,顺势收剑在手凌空跃起一脚踏在他肩上。
剑花飞舞,台下众人甚至无法分清两人身形。
原本带有焦色的沈擎岳慢慢露出笑容来,自己这位师弟功力原本就不低于自己,这几个月在战场上的历练更使得他出手凌厉,招招皆在要害之上。
两人连拆几十招后,顾承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白家的凤穴剑法不过如此!”
随即抽身往外跃出两丈来远,收起软剑直接以掌相对。
身形游走之间顾承远虚弹数下,又往上跃出,凌空挥掌疾下,白水巡只觉胸口一滞,舞剑的手颓然无力起来。
之后的几轮比拼,顾承远皆胜。
擂台结束后,杨大虎一改往日的谨慎,大大方方的在宅子门前摆起流水宴席来。
宴席结束之后,杨大虎父子又盛情邀请顾承院在书斋叙话。
“将军,今日杨某能在满川面前挣回这个脸面,全是仰仗将军出手相助。”书斋门一关,他父子二人立时跪倒在地。
顾承远伸手就要去扶他们起来,杨大虎突然面色严肃道:“将军,姓杨的这辈子指着这镖局过活,谁知道他满家不知好歹非要堵了我们活路,我们这些大老粗的也只能用性命去争这一口气。”
观他面色,知他此言不假,便道:“杨镖头有话直说。”
“我这膝下共有三儿两女,女孩儿就不说了,唯有这三个儿子。”
杨总镖头虎目泛红道:“大儿自小能文善武,若去闯荡江湖也能混个名气出来,二儿身子弱,自小养在外祖家,老三养在他叔父那里,跟着他在山上过活。”
“总镖头,先起来再说。”顾承远淡淡道。手上却用了力量,父子二人不得已间起了身子。
得了,人才招没招揽到不知道,又得替别人带儿子了。
“将军,家里几十口子靠着杨某过活,杨某无法脱开身去,可要是您不嫌弃,我那兄弟却是能为将军效力。”
“他在哪?”
“这次打擂我兄弟也来了,功夫比起我来只高不低,只是他们路上遇事耽搁了些日子,过上两日才到。”见他并不拒绝,杨大虎嘿嘿笑道。
“如此便有劳杨镖头了。”顾承远回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杨镖头。”随即附耳同他说了起来。
次日一早,顾承远独身一人回到郑宅,正赶上沈擎岳郑通二人正在院中说话。
将心中疑问一说,郑通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将军、盟主有所不知,这打擂除非双方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碰上刚好借此开山立派的人,否则一般是寻不来厉害的江湖侠士的。”
面面相觑的二人这才明白。
“将军,”郑通笑眯眯道:“这是我所有的身家。”说罢伸手指了指园子中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筹集来的粮食也已全部运往码头了装船了。”郑通依旧笑呵呵道。
“多谢郑老爷。”顾承远抱拳道。
“不敢当、不敢当,将军莫忘了曾说过的话就好。”
吩咐人将箱子一一点清之后,郑通又吩咐小厮将随他前来的几位好汉带了来给顾承远看。
“将军,实不相瞒,此时郑某能短时间内筹集到如此多的粮食除了场子里的朋友帮忙之外,也多亏了这几位相助。”说罢,郑通将手伸向随小厮同来的几位好汉。
话说郑通此人,出手委实大方,也借此交往了不少落魄的武林侠士、心中有大才却为官场所不容的一些辞官人士、秀才等。
毕竟这些人也要吃饭。
沈顾二人打量眼前站着几位汉子,见他们年龄三四十岁的样子,多数是练家子,其中一个倒显得几分文弱来。
只是这些人都是衣衫朴素,如今数九寒天穿的也不过是几件薄袄罢了。
郑通瞧见他二人奇怪的眼神,笑道:“将军,郑某想着你此次前去西北,手上总要带些人去,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郑某结交下来的,敬佩盟主的为人,也想同您攀个交情。”
顾承远微微点头,示意他为自己介绍。
“将军,这是杜长河、杜长风兄弟俩,祖上绍兴人士,一身功夫在身,只是兄弟两个不善经营,靠着抓逃犯的赏银有一日没一日的过着;这是李南风李秀才;这是翁吉…”郑通一个个为顾承远介绍道。
顾承远细细打量眼前的几人,见这些人虽衣着朴素,但目中皆是慨然正气,加上想起自己师兄也是被这位郑老爷推出的,心中暗暗赞道:“此人眼光着实不错。”
与此同时,对面的几个人也在打量眼前的这个少年。
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噗嗤笑出声来道:“我说郑老爷,您这是下雪天没事干闲的?”
众人都望向他,郑通摇头道:“非是郑某闲着,只是这顾将军乃是盟主的亲师弟,两人年龄相仿,盟主的功夫你们可都见识过,可想而知这位将军的功夫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