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怎么样?”尘烟一边仔细察看着牢房的墙角,一边问道。
“完美无缺”,夜雨苦笑道。
“不可能啊,一般的RPG游戏里,被关进地牢总会有残破的墙角啊,前人挖的地道什么的让你跑出的。”尘烟说,“要不就是外面有人接应劫狱。”
“这个游戏太过奇葩,什么事都有可能。也许就在这里一直被关到秋后问斩。”
“话说你不是已经去巴别科技上班了吗?难道没从内部得到什么攻略情报之类的?”
“我才上班两天,还在参加新员工培训,根本没有开始接触游戏。”
“唉,这是又要逼着我弃号了吗?学生练一个号多不容易啊,这都升到5级了,还有这么好的装备……”
正当尘烟还在不停吐槽之时,夜雨突然听到墙背后传出一些奇怪的声响。他拉着尘烟离开后墙。果然没过多久,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弥漫的尘土散去后,后墙被打开了一个大洞。
夜雨还在观察情况,尘烟早已兴高采烈地从洞里钻了出去,一边还高兴地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牢房外连通着县衙后院,他们俩一路上竟没有遇到衙役的阻拦,只有几个被放倒在地的衙役。显然前来劫狱的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缜密,早已为两人的撤逃扫清了障碍。但半夜里的这一声巨响还是引起了衙役们的注意,前院渐渐开始喧闹了起来。不过趁他们赶到之前,两人早已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后门处,后门的四个门卫也已被打倒在地。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后院门口,月光下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背后的斗笠和那一把长长的大剑是如此的显眼,“冰霜泰坦”。正当两个越狱者惊讶之时,这个高大身影一转眼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人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借着夜色逃离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县衙。
转过几个街角,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远处,当两人追过去时,他却又消失了。这么重复了好几次,冰霜泰坦就好象在引导着他们去往哪里。最后七拐八拐的,两人被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下陷的地坑,就是几天前两人被他打倒的地点。地坑中间立着一个黑影,月光下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显得非常诡异。“冰霜泰坦”指了指黑影的方向,示意两人过去,自己立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那身形之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凭他的本事,夜雨和尘烟是不可能追得上的。刚才这一路必然是故意将两人引到这里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下地坑,慢慢接近那个黑影。就快要到他面前时,两人突然动弹不得了,两条腿被牢牢地定在了地上。
“不好,是束缚结界,你到底是什么人?”尘烟大喊道。
此时夜雨觉得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就像大冬天回到家里,眼镜片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水蒸气。不一会儿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扭曲了起来,像小时候在少年宫看过的哈哈镜一样,被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小。自己也开始眩晕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夜雨躺在了一张竹制的床上。窗外,晨光穿过竹叶和竹枝的缝隙照在他的眼睛上。他坐起身来,却不小心将手撑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救命啊,色狼!”身旁一声尖叫。
尘烟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她双手抱着胸口瞪着夜雨问:“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夜雨双手一摊说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尘烟看了看自己衣衫齐整,少许放心了一点,说道:“还好只是游戏里,不是真的被你占了便宜。”
夜雨无奈地说:“就算是游戏里,我也还没来得及占什么便宜呢。”
尘烟说:“没来得及?也就是说你真的想过!”
“我……”夜雨语塞。
“先不说这个了”,尘烟的情绪一阵风一阵雨,她环顾四周之后说:“这儿到底是……竹林翁的居所?!”
“看样子是的”,夜雨看了看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只是偶尔听到竹林间小鸟的鸣叫声。屋子里一切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跟他们刚离开时一样,甚至连水杯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尘烟说道:“这一切都挺不真实的,如果不是你在这儿,我一定会以为之前那一切都只是我做了个梦而已。”
“我敢肯定,这一切一定不是梦”,夜雨站在墙边,面对着着一幅挂在墙上的泼墨山水。
清晨的阳光洒在画上,在画纸的空白处映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渍,尘烟走近才发现,这些不是简简单单的水渍,是一些淡淡的小楷字迹。
“两位少侠,可能如今老夫再说什么,两位也很难相信了。但老夫还是斗胆请两位再相信我一次。对于此前老夫的不辞而别,详情目前还不方便告知二位,唯一能说的是,当时的确是身处险境中而不得已为之。老夫目前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但暂时不能与两位相见。至于将两位先抓后放的“冰霜”大侠,不管你们之前有多大的误会,也请你们相信他。这个游戏远远不像你们所见到的那么简单,有太多的谜题老夫尚未解开。如果你们跟老夫一样,不满足于游戏本身,想要探究更多背后的奥秘,那就去找离阳城的铁匠吴回,将木牛流马里的那包彩晶石交给他。”
几乎就在尘烟读完全文之时,水渍就像是被阳光蒸发了一样,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竹林翁赠与二人的木牛流马就放在门口一旁,里面除了两人的武器火枪弹药之外,还有一个大布口袋。打开口袋,里面是一堆透明的晶体。尘烟拿出一块晶石放在太阳底下,光线透过晶体折射出彩虹般七种不同的颜色。这七种颜色从外圈至内圈,按照紫、青、蓝、绿、黄、橙、红的顺序排列,刚好与彩虹的排列相反。
夜雨问:“你怎么看?”
尘烟沉吟道:“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去处,既然提到了这一个线索,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不过离阳在哪儿啊?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个世界看上去非常大的样子,也没张地图啥的。”
“嘿嘿”,尘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地图,“看来你真是从来都不逛游戏商城啊。”
“额~你们女孩子才爱逛商场,我从来都不在游戏里花钱的。”
“好吧,好吧。这是你职业玩家的骄傲吧?”尘烟把地图摊开在桌子上,“从地图上看离阳在此处正北,大约有……五百多里……”
“五百多里,从上元市到泸州市大概都只有四百多里,要是步行去的话,这要走到何年何月啊?即便是坐马车……”
尘烟无奈地说:“大哥,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地图上的里是古代的计量单位,换算成公里大概是二百五十多公里。不过,不管是步行还是骑马估计也都够呛。但这毕竟是游戏,1.1更新了驿站功能,长途旅行可以瞬间到达了。我们附近最近的驿站在……七里集。”
巨大的城门,齐整的城墙,宽阔的街道,与面前的离阳城相比,之前的双桥镇、七里集,就算是县城都相形见绌,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尘烟和夜雨夹在熙熙攘攘的入城人群中,缓缓地前行着。天空阴沉,放眼望去,城中到处升腾翻滚着黑色的浓烟,炽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味,混合着金属和焦炭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
尘烟皱着眉头,捂着口鼻说道:“离阳城,‘梦大陆’最大的八座主城之一,以冶炼制铁闻名于世。不过这种环境下,这里的居民竟然也能生活得下去。”
夜雨看了看四周,各条街道上到处坐落着大大小小的铁匠铺,他说:“要在这全城这么多铁匠铺里寻找其中的一个,恐怕挺难吧?”
尘烟指着街角一家正在冒着黑烟的铁匠铺说:“不管怎样,我们先找个铁匠打听一下吧?”
“大爷,请问你知道一个叫吴回的铁匠吗?”尘烟走到铁匠铺前,向一个正在铁砧前挥动着大锤的师傅问道。
“谁是你大爷”,铁匠师傅合着汗水擦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黑烟擦掉以后,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看上去年纪跟尘烟相仿。
尘烟红着脸说道:“抱歉,小哥,请问你知道吴回吗?”
小铁匠低头继续挥动大锤,敲打着铁砧上的一块马蹄形状的铁块,说道:“我不是什么师傅。”说罢高声向屋里喊道:“师傅,外面有人打听事情。”
师傅从屋子里走出来,脸红红的,满身酒气,尘烟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捂了一下鼻子。“噢~~来买东西吗,妹子?年轻妹子来这种地方可不多见,想买点什么,我这儿可都是最上乘的铁器。”
夜雨问:“师傅,我们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叫吴回,也是一个铁匠,你认识吗?”
师傅斜眼扫了一下夜雨,一边回头一边说:“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赶紧滚,什么误会,没有误会,不认识。”
尘烟刚要发作,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小伙计立刻扔下手中的铁锤,师傅也好像一下子酒醒了,两人一起跑进屋子里,只留下不知所以然的尘烟和夜雨。没过多久,师徒二人从屋子里冲出来,手中各持一把精钢锤,身上穿着锁子甲。
全副武装的师徒俩向着城中心方向跑去,小伙子想了一下回头跟尘烟说:“姑娘,你们就躲在屋里别出来,外面很危险。”
尘烟和夜雨对视了一眼,从木牛流马里取出武器,跟着师徒俩跑了过去。城中心是一个宽阔的广场,正中间一座孤零零的高炉冲天而起,顶端的烟囱中一道黑烟袅袅升起。广场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儿童,三三两两地正在向城内拼命地奔跑着。高炉底下有一扇看上去非常厚重的青铜大门,几个卫兵正在奋力地推着大门,想把它关上。突然从门外窜出几团黑影扑向他们。卫兵被迅速放倒,炉门没能关上。附近剩下的士兵也拼命地向城内奔跑,更多的黑影从半开的铜门里涌了出来。
这些怪物身上覆盖着火山岩一般的黑色岩块,只有眼睛闪着火焰一般的红光。它们以四足奔跑,长得像猎犬一般,嘴里露出黑色的尖牙。这些黑色猎犬行动非常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那几个行动迟缓的老人面前,一口咬断了它们的咽喉。一起逃跑的那些士兵没有施以援手,反而跑得更快了。
“无耻,保护百姓难道不是他们的职责吗?”刚刚赶到的尘烟紧咬着牙根说道。
“唉,也怪不得他们,离阳城原本就没有官衙,这些士兵都是铁匠行会雇佣的附近农民,本来就不是职业军人。平时只能维持秩序,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他们。”身旁的小伙计说道。
一个小女孩眼看着即将跑到士兵们临时搭建的木桩拒马前,突然脚下一绊扑倒在地,身后一条黑猎犬腾空而起,亮出了黑色的獠牙。“砰”一声巨响,黑猎犬被从半空中击落。在小伙计诧异的眼神中,尘烟的三星贯日枪口中冒出了一缕青烟。
夜雨疾奔上前,将女孩抱了回来,放到了一旁街道里。回头看时,上百条猎犬铺天盖地地蜂拥而至,它们速度奇快且跳跃能力极强,这几个低矮的拒马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士兵们很快就被它们吞没了。
此时,大道两旁的街道中,喊杀声由远及近。夜雨回头一看,很多与师徒二人一样全副武装的铁匠们手持各式武器冲了出来。他们有的拿着自己锻造的刀剑,有的提着打铁锤和火钳就来了。
铁匠们和尘烟、夜雨会合在一起,与猎犬展开了激战。这些铁匠虽然全副武装,而且力气很大,但身手笨拙,与灵活狡猾的黑猎犬的搏斗中渐渐落了下风,不断有人倒下。虽然有些猎犬被打倒在地,但还是有新的猎犬不断从大铁炉里涌出来。大家只能且站且退,战线不断后移,眼看着就要被推进到广场四周的住宅区了。
此时,夜雨敏锐的发现,从大门内出现了一头与众不同的猎犬,它看上去比其它的高出一头,更可怕的是它生着三只脑袋,每只脑袋上都长着两只火红的血瞳。它并没有和其它猎犬一样狂奔而出,而是缓缓地落在最后,身边还围绕着一些尚未行动的黑猎犬。这很可能是它们的领袖。
夜雨回头跟尘烟说:“掩护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夜雨就冲了过去。大多数猎犬似乎目标并不在他身上,依旧拼命地向前奔跑着,与他擦身而过。夜雨趁着自己没有被包围,继续向着三头犬直奔而去。
随着他距离三头犬越来越近,它其中一只脑袋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逆流而上的刺客,它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一阵声响。围绕在它身边的几条尚未行动的黑猎犬迅速出击,直奔夜雨而来。
夜雨脚步不停,一招“风卷云舒”,手中长剑舞出的白色剑花将自己笼罩了起来,几条扑上来的猎犬被斩成几段。它们的伤口处流淌出深红的液体落到地上,“嗞啦”一声将地面烧出了几个小坑。夜雨惊了一下,这些怪物身体里的血肉仿佛是由熔岩构成的,万一被喷溅到了,身上一定会严重烧伤。他一下子变得谨慎了起来,小心躲避着它们的尸体,尽量保持自己不被喷溅到。
但这样一来,夜雨的行动速度就一下子慢了下来,而且三头犬不断将自己身边的护卫派出,夜雨渐渐被围在了中央。正当他疲于应付之际,突然右肩上一阵高温烧灼的刺痛,一只黑猎犬咬上了它肩膀。他一个趔趄单膝跪在了地上,用剑撑地勉强保持住了没倒下。
“砰”一声枪响,肩上的这只猎犬被击落了,远处尘烟一枪精确地命中了猎犬。“呵呵,小丫头枪法有长进”夜雨心想。“砰、砰”紧接着又是两枪,命中了另外一只。黑猎犬们一时间被镇住了不敢再上前,呲牙裂嘴地“咕噜咕噜”低吼着,爪子狠狠地刨着地面。
但尘烟的火枪就只有这三发,接下来就要开始进入装填时间。三头犬眼中火光一闪,仿佛无声之中对猎犬们下了命令。黑猎犬们重新又扑了上来,这次它们变得比刚才更加的迅猛无畏,尽管夜雨手中的剑花越来越稠密,不断地将它们一一斩落,但后面的还是如海涛一般一浪一浪地袭来。而且这些被斩杀的猎犬伤口喷溅出高温岩浆,时不时地烧灼着夜雨的身体,没过多久他已经伤痕累累。
此时突然一道惊雷,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夜雨的双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了起来,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清晰。黑色熔岩犬、三头怪、怪异突兀的大烟囱,这一切都开始旋转了起来,被分割,被弯曲,重新组合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纠结在一起,最后全部消失。视觉之内只有红色,茫茫的一片红,红色的雨。
铁匠们的喊杀声、金属武器与岩石外皮的撞击声、熔岩犬摄人的低吼声越来越远,直到几乎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周围沉寂了下来,只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渐渐的,伴随着雨点落地的声音,夜雨隐隐约约地仿佛听到了一些人声,有人在说话,交谈,争吵。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听上去是一个男人和女人正在争吵,随后出现了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摔门声和女人哭泣的声音。再过了不知道多久,夜雨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一切全部都消失了。只有雨还下,雨点不停地落在地上,它们在地上连成一片,将地面染成一片鲜红,刺眼的鲜红色。
当何苾再次恢复意识,自己正坐在游戏仓的一角,游戏已经被强制下线了。四周是泛着白光的金属仓壁,游戏登录界面上方写着一行字,“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进行游戏,建议暂时休息或前往医院检查,在此期间该游戏ID的登录权限将被暂时停止,8月5日15:00起该游戏帐号可以重新登录。适度游戏,健康第一,小哥哥要保重身体哦。”
何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是:“8月4日,星期日,16:00”。手机上有十多条信息,有未接电话和SNS信息,全都来自尘烟。
手机又再次响起,何苾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江心心焦急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出大事了。你现在怎么样?你在哪儿啊?我带你去医院?”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醒来之后就已经被游戏强制下线了。我倒是没事,身上不疼也不痒。”
“那太好了,我刚才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
“嗯,我看到了,可能刚才太累了,昏过去了。”
“哦,那倒是有可能,经历了刚才那一切是有可能累到脱力了。”
“刚才那一切?刚才发生什么了?”
“啊!?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我只记得被那群狗给包围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
“哇!刚才你可厉害了,一个人全灭了熔岩犬,我们所有人都看傻了。就看到你那啥,‘疾风二连’、‘风卷云舒’,这个那个,咻咻咻咻,整个人好像都在天上飞一样。到后来你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一阵白色的旋风席卷而过,那百来条恶狗就全部倒下了。那个三个脑袋的家伙扭头要跑,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你追上斩了。可是把他们全部干掉之后,你就突然站定不动了,几秒钟以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尘烟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累了,因为你身上看不到明显的致命伤。我们把你抬到床上,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你醒来。于是我就下线用手机找你,你还是没有回音,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夜雨沉默着,是因为他的记忆逐步恢复了,包括红色的记忆、雨声、争吵声和哭泣声。
“我们等了大概得有……快1个小时了吧,当然是游戏里的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和离阳城铁匠行会的会长聊了很多,了解了前因后果。”
夜雨依旧没有说话。
“喂,你在听吗?”尘烟问道。
“嗯,我在。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嗯,你一定很累了,我改天再告诉你吧。”
“好的,谢谢。”
“嘻嘻,不客气,好好休息吧。”
“好”,挂断电话,何苾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双膝之中,好像这样做可以把一些记忆从自己脑中抹去一样。但它们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相反,一次次的唤醒就像是一次次在自己的心里用力地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淌着鲜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