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伯父,阿余还没回来吗?”端坐在吕家客厅的柳卿之明显按耐不住了。
主位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高个精瘦男子一身与吕余同色的棕褐锦衣,浓眉大眼鹰勾鼻,一张薄唇,依稀能看的出曾经也是个美男子。
吕钦华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把口里的茶梗吐了出来,对一旁新来的战战兢兢的婢女道“第一次的水要倒掉洗茶知道不。”
“知道了,老爷”
吕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嗯,知道就好,下去忙吧”
厅上除了两人再无其他人“柳公子不必着急,阿余和老夫总归还是帮衬着柳将军的,丞相大人那等阿余病好了再去说和说和”吕钦华颇为讨好道。
一听这话柳卿之炸毛了从软垫上腾一下站起来“如何等得?周丞相等的起,这南城的百姓可等不起。吕伯父没去城外看看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情况我是知晓的,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事还得和丞相通气儿。”吕钦华很平静的语气。
“阿爹,不如我先差人去城外设粥棚吧。”吕茶这次换了一袭淡蓝的衣裙,涂了很显气色的口脂。
柳卿之见吕茶出来忙上前伸手摸她额头的温度,难为情的道“阿茶,你还是别折腾了,我看你气色挺好还以为都好了,你现在还烧着呢,还是好好休息吧。”
“阿茶听话,还是去歇着吧。”吕父也劝着道。
吕茶很是气愤,她讨厌这样软弱无能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以前是,现在也是。“不是说救灾已经迫在眉睫了吗?难道就因为我一个风寒就不去做了吗?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了两个我不是还赚一个。”
柳卿之和吕父还是没有拗过吕茶,吕茶换了一身男装安排妥当一切后准备出城。
申时下雨的奉宁天空一片乌沉沉的,吕茶差了沙棠去备一些常用的伤风感冒预防的药。她自己则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慢的向城外走去。
叮铃叮铃,身后的空气里传来了铃铛的声音,吕茶觉得很耳熟,停在了路边,一辆马车缓缓从浓重的雨幕里走来。
赶车的玄都老远就看见前面空荡的街道上立着一个人,走进一看发现自己还真认识,非常多嘴的告诉了自家主子“主子,是吕余公子哎!”还生怕里面人记错清楚是那个吕公子一样。
苏牧掀了帘子,一把油纸伞下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那里,也许下一刻就会被大风刮走。一如既往的棕褐色的直裾,雨已经将衣服下摆打湿了好些。“吕公子是要出城吗?”苏牧清冷的声音穿过淅沥沥的雨声传到了吕茶的耳中。
“正是”
苏牧好像听到了浓浓的鼻音,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都冻的发紫。“要不要一同前去。”
脑袋昏沉沉,脚步虚浮的吕余还是上了苏牧的车。
窝在门口的吕余齐腰的长发下摆也被雨淋湿了,此刻小水珠正咕骨碌骨碌的往下滚,苏牧拿了一旁的棉巾给他。
“谢谢苏大人”吕余也不客气,接过毛巾。
“吕公子何时回来的?”
“正是今日”
吕余不知道他这只是正常的询问还是怀疑自己和那件事有关,他有些琢磨不透苏牧。
“吕公子可是感染了风寒,怎得不在家休息些时日?”从吕余进来就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陷在黑暗里的苏牧脸上的表情吕余有些看不真切,他是在气自己多管闲事开义粥吗?朝庭还没所动作,自己这样是否冒进了些。
苏牧也就正常询问一下,他怎么也不会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想的有多多。
“呵呵”吕余干笑道“晚上休息好了,白日休息难免浪费时光。”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瞎扯。
看她紧张的绷直了脊背,苏牧就知晓她肯定想太多,见那可怜样有些于心不忍。“那现在好好休息吧,到了叫你。”
“嗯?”吕余有些莫名其妙,抛出橄榄枝,是想拉拢她吗?周文序和柳卿之两个都搞得她焦头烂额了。越想越头疼,最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玄都轻轻的推了推她“吕公子醒醒。”
吕余睁开了酸涩的眼睛,挂在马车前的灯笼透着微弱的光芒,雨已经到了但还是有雨水从篷顶滴答滴答的落下了,远处传来了打更声。
已经戊时了,吕余猛得惊醒一下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薄毯子打算下马车。
“公子不必着急,已经到了巷口。”玄都好像故意提醒她睡过头还送回家。
一直闭眼假寐的苏牧到是开了口“吕公子这粥定然不是只善今日这一次,今日错过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吕余木呆呆的看着苏牧的一尊黑影,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防备心还睡的那么死。
“公子”沙棠轻声唤道提醒她下车。
“多谢苏大人”吕余向他行了一礼便下了车。
吕余站在巷口看见马车渐行渐远,铃铛的叮铃声缥缈。
沙棠撑了伞,絮絮叨叨的“苏大人悄悄差人告诉我来巷口接您的,柳公子还以为是您病的太重所以没出门呢。”
沙棠的话让吕茶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也是人家堂堂苏牧苏大人要什么有什么的,怎么可能利用的上他一个商贾的公子,都怪自己想太多。
“公子,不觉得那个吕余有些奇怪吗?”玄都摆弄着手里的马鞭。
“嗯”苏牧淡淡一声算了同意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