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城,沿海,水路发达,是南北商道水路运输的重要城池之一,也是孟国太子胞弟赵定安的封地。
不过这些,赤玮和赤瑛两人和这天下百姓一般,都不太在意,他们此刻在意的,是这顾客络绎不绝的烧饼摊。
“哥,你确定想好了?”赤瑛用手捏捏自己的眉心,“你可别对我抱什么信心。”
“相信我,揉面可以锻炼意志。”
“我是女子!”赤瑛控诉道。
赤玮从上到下扫视一眼赤瑛,“你现在看着就是个男的。”
“这明明就是障眼法好不好,我又没有实质性的变成男的。”
“你该庆幸,这要不是障眼法,你就得和那拉磨的驴似的被我使唤。”
赤瑛无言以对,赤玮也已经软磨硬泡,盘下了一家烧饼摊。这烧饼摊一开就开了两年,生意中规中矩,倒是让兄妹二人不担忧温饱。
然而,第三年秋收之后,官府征兵布告开始贴遍大街小巷。赤瑛此时才知,近几年,孟国和祁国边界处大小战事一直不断,双方一直压制着,谋划着一场大战。而太子胞弟福亲王赵定安两年前眼疾治愈后便一直在封地励精图治,月前奉旨进京参与群臣商议,便自请领兵,又极巧正中了国君下怀,便一直等着这秋收之后粮草充足,战上一战。
赤瑛听着布告之前的小道消息愣愣出神,丝毫未见赤玮一直在她跟前晃着一块小木牌。
赤玮只得将木牌搁在赤瑛跟前,“瞧!”
赤瑛终于回身,看这粗糙的木牌,挂着绿穗,上面还刻着冯伟二字,颇有些嫌弃,“太丑了,你又花冤枉钱。”
赤玮给了赤瑛的脑门一记,“这是军牌。”
赤瑛不解,赤玮又解释到,“凡参军入伍,都得领个牌子,每家只能出一位壮丁,所以,你不能去。还有,我从来不花冤枉钱,乱花冤枉钱的可是你。”
“哥,你去打仗,那我呢?”
“卖烧饼。”
“不行,我也要去。”
“不行,军营中都是男的,你不能去。”
“那你也不准去!”
“咱们来人间都快六年了,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不想卖烧饼,我们也有些积蓄,不然你也可以去药堂试试做个学徒,我估摸着这一仗也不过打上一年,你就安安生生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哼!你就骗人吧。”
自赤玮走后,赤瑛再也无心卖烧饼了。索性将摊子一转,算上自己存的私房钱,和哥哥留下的钱一起,竟然够得上一锭金子。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她能温饱不愁了。
有了这笔钱,又是男儿身,她还怕什么。赤瑛想着,本来想买匹马,可是她不识货啊,骡马身高马大,让赤瑛啧啧称奇。被摊主忽悠的团团转,就这样,赤瑛神清气爽的给自己买了一匹骡马。然后,她牵着马走出城才突然发现,自己不会骑。
于是,她牵着高高大大的骡马,上路了。目标,自然是那孟祁交界的定州城,赤玮即将去的驻地。
这一行,便是两旬,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凉爽,山上的枫叶飘红,此起彼伏的鸟鸣兽叫都教赤瑛很是开心。她不能总是牵着骡马走,便让骡马站在一块大石头旁,她自己爬上石头,小心翼翼的从石头上攀到骡马的背上。毕竟爬上爬下的本领在这,不出三日,赤瑛便熟练掌握了上下马的技巧。
定州城,顾名思义,取安定州城之意。定州城是孟国最北的一座城池,再往北一百余里,便是国界。也是此次动乱爆发的地界。再北上二三十里,有一处天险,名为断崖山。断崖山山缝狭小,且峰势陡直入天,实在易守难攻,祁国便在此处建了一座哨城,名为望都,以为遥望都城,守卫边疆之意。
哨城虽小,不过千余人,却是因为易守难攻成为祁国最为安全的防线。其中还有一点,便是断崖山的铁矿。铁矿的发现,实在是运气为主,而断崖山的铁矿却是十年前,孟国强打祁国哨城时,双方交战期间,雨天引起山体滑坡,堵住了一段峡谷,战争结束后,祁国在清理峡谷时意外发现的。
自此,祁国便更加对哨城上心,有意将军队部署在国界处。十万大军南下,便引起了孟国的注意。部队南下,驻扎在了哨城不远,且冶炼生意也逐渐做起,哨城越来越大,逐渐使得孟国警惕起来。
近几年,更是有不少兵士到定州城闲逛,定州城是大城,布防严密,可周边的村镇却不是,南方的水产一年两熟,便时常遭到抢夺。待定州城中的士兵来增援时,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因着祁国士兵的强盗行为,孟国的怒火越压越深,孟国国君寿宴,祁国使者大放厥词要求娶公主,更是惹得国军愤怒,虽没有斩去使者的头,却还是将使者的胳膊折断,送回了祁国,祁国这些年兵力愈盛,更是受不了此等羞辱,立即下了战书,这便有了这一战。
赤瑛进城后才发现,布防严密,到处都可见士兵巡逻,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也较平时多了更多。街上的百姓也不是很放松,大家虽然仍在摆摊售卖,可明显看得出眼神总往巡逻士兵身上瞟。街头巷尾议论的也大都是,这一仗大概什么时候会打,今日福亲王又站在城墙上发呆了。
于是,赤瑛买完包子啃着,听见议论,随便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身着白色镶绣金边长衫的少年。赤瑛呆呆的望着,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却怎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小哥儿,一个铜板,小哥儿?”
赤瑛回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包子西施。若不是大姐提醒,她还真就忘了。赤瑛又望向城墙之上的背影,却还是想不起是谁。“管他呢!”有缘自是该相识,无缘纵使天注定。如此想着,赤瑛一手牵着骡一手拿着包子,边啃边向客栈走去。
赵定安感觉到背后视线回头望向城中,却只能看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瞧不出方才是否有人真的瞧着他了。仔细瞧了瞧也没发现什么奇怪,便又回头望着断崖山发呆。
良久,张口,却并未出声,也或许,风太大,将声音吞了。“冯英,你究竟藏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