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一个下午,山寨外突然听到拨浪鼓的声音,还伴有货郎的吆喝声。寨门打开,楼梯放下,两个货郎担着两担货进入寨内。
小孩子和年轻人立即就被拨浪鼓吸引了,待两个货郎放下担子,一群小孩和几个年轻人一涌而上,围着货担左摸右看。孩子们看了面人、小喇叭、小镜子,便急急回家找父母要钱;姑娘们挤上前,买个发卡、买点丝线、顶针,一面还叽叽喳喳说过不停;老人看到纯铜的烟斗、锈花的烟荷包早想买了;大娘赶紧买点盐巴、煤油。
陈正秀站在人群旁边面带笑容不语,脸上的红晕象两朵红霞,而小货郎的眼睛也不时扫过陈正秀绯红的面颊,一脸甜蜜。过一会儿,陈正秀端来一个葫芦挖成的水瓢,不说话,直接递给年轻的货郎,小货郎接了,深情地望了一眼,一仰脖子,半瓢水进了肚子,只叫:“好甜好甜,再来一瓢。”
陈正秀又端来一瓢,小货郎递给年纪稍大的货郎说:“叔叔,你喝吧。”
那人接过一饮而尽,递给年轻货郎说:“这水生津解渴,真是好水”。
年轻货郎再把水瓢还给陈正秀,里面却多了发卡、丝线、小镜子、头绳。陈正秀正在发愣,年轻人说:“赶紧把水瓢还回去,我过几天还来。”
正在这时,陈正孝、李还山几个巡山而来。陈正孝见外人进了寨子,便对着寨丁一声大吼:“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全部给我抓起来!”吓得几个寨丁直哆嗦,两个货郎更是差点瘫软在地。
李还山平静地说:“先问清楚再说。”随即上前问了两人的姓名、家人的名字、住址、店号。又问了山上经常出门的人,所说全部相符,便带二人进了大堂。
议事大厅,李还山正襟危坐,二货郎堂前站立,因为过分紧张两人的腿有些微微发抖,脸色煞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心里不仅有些后悔。门口挤着不少年轻人和孩子,都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看看李还山会怎么处置他们,刚才买东西的几个小伙子还有点后悔,要是等等把他们处理了,说不定东西就不要钱了,害得刚才又花了几个铜钱。
“你们果真只是卖货吗?老实说话。”李还山口气中透着威严。
“就是卖点小东小西混个饭吃。”年纪大点的货郎说。
“我看不见得,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不说老实话就不要下山了,正好把你们两个当个票扣起来,来人!”李还山一声大吼。
年轻的货郎吓得赶紧跪地:“我交代,我交代。”年轻货郎说:“叔叔本是不想上来的,嫌路远难走,是我缠着让他一路上来,我也是好久没见秀儿了,想着上山总能见一面,这次我们都没说话,只在水瓢里放了一个发卡、一点丝线、一个镜子。”
李还山哈哈一笑:“就是嘛,你还算老实,这个就不追究了,说不定我还会帮忙的。”李还山走上前,将二人扶起来说:“给你帮忙了,你也要帮我做些事。”
“行,行,行”小货郎连连点头。
李还山让门口的人散了,关上门道:“你长住大道河码头,来往人多嘴杂,每天会得到不少消息,如果和前山寨有关的你要及时暗地通知我,另外我们寨上需要的东西会给你一个单子,你帮我们采购,钱我们如数付给你。但不要告诉任何人,听清楚没有?”李还山加重了语气。
“听清楚了,我一定想法照办。”
“那就这样,如果你给别人说了我们的事,你不仅和秀儿的事成不了,你自己还有家人都会有麻烦,这个你明白吧。”李还山叮嘱道。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小货郎既紧张又兴奋,满脸通红,象喝醉了酒似的,但他心里,真比喝了蜜还甜。
停了停李还山又说:“为方便采购,我们要给你派个伙计帮忙,工钱你不用付,只管吃住。对人只说是你远房的亲戚,平时就在你店里帮忙,但有事他自己安排,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这就回去给父母说。”小货郎说:“明天就可以让伙计来”。
“你们可以走了,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讲。”李还山说罢开了门让他们出门。货郎随即担着两个空担子一颠一颠地下了山。途中小货郎还吼起了山歌:
“一爱姐儿好人才,
十人见了十人爱,
好像仙女下凡来。
二爱姐儿好头发,
梳子梳来箆子刮,
梳个盘龙插金花。
三爱姐儿好眉毛,
眉毛弯弯一脸笑,
说起话来鹦鹉叫
……”
悠扬的山歌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陈正秀则跑到寨门旁边,站在一个石台上,伸长脖子在林中寻找小货郎的身影,直到声音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