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林那里管阳安撕心裂肺的呼救,另一只手握掌成锤,悬于头顶,猛的一挥而下。
这一拳再无留手,用尽全力,直取阳安天灵穴而去。
只要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阳安的脑袋上,毋庸置疑,阳安这颗脑袋就如同西瓜一般爆裂开来,脑浆四溅。
阳安只见硕大的拳头带着震裂空气的破空声而来,转眼间就完全遮掩住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嫩的小手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瞬间便搭在阳林的手腕之上。
这只小手肥嘟嘟,肤色白里透红,月光的照射下都隐隐看见细小青色的血管,再怎么看都是稚嫩孩童的小手。
也不知这只小手运用了何种的手段,竟然将阳林至上而下、气势凶猛的一拳,硬生生的拦截下来。
“二哥,何必与一个下人过不去,你戾气如此之重,你这样那里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这只小手的主人,乃是一名七八岁模样的孩童,全身肌肤光滑鲜红,手臂好似一节节莲藕,肥嘟嘟、白嫩嫩。身穿宽大的绿衣袍,脖领处带着一个铜环金箍,上面挂了一把长命锁。
这名孩童说起话来声音稚***声奶气的,可说出的言语却有条不紊好似一个小大人模样:“我今早在前面僻静处练剑,发觉这边的吵闹声便过来看看,今天的事情倒也知道了个大概。”
众人望向突然出现的孩童都是一脸的惊诧,尤其是孩童的装扮,腰间佩剑,头戴冠帽,显然是轩冕之志的士大夫模样。
有些仆人惊讶出声道:“这就是被当今圣上御封的神童小少爷。”
男子十三岁及冠之年才到了戴帽佩剑的年龄,可这样的打扮放在一个七八岁孩童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在加上孩童稚嫩的声音却用着老气横秋的话语。
这个孩童给众人的第一印像就是一个修炼到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阳林看向出手制止自己的孩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小的弟弟,武王府的小少爷阳尘。
阳林虽然与阳尘是亲兄弟,但因为争夺世袭罔替爵位的缘故,几个兄弟交往并不亲密,
阳林心中暗暗吃惊:“我这个弟弟,果然不同凡响,今年不过才七岁,竟然轻描淡写的就用巧劲化去了我一个正值青年的力道,这天赋简直是恐怖如斯。”
奄奄一息的阳安,本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小少爷突然出现,无疑是大海中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也不知道阳安拿来的力气,匍匐在地,死命抱着小少爷阳尘的大腿,是鼻涕横流的哭嚎道:“小少爷,看在奴才平日里尽职尽责的份上,救救奴才吧。”
“阳安你个死奴才,给我一边呆着去,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说着小少爷抬腿就是一脚,将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阳安踹出几丈开外,就此再也一动不动。
这才看向阳林,对于这个二哥他可是没有丝毫的敬意,言语带一丝寒意的说道:“二哥,怎么说阳安也算是我屋院的仆人,调教出一个忠心听话的奴才不容易,他虽有大错,却罪不至死吧。”
阳林见自己这弟弟有心要保住阳安这个奴才,知道今天想杀了这奴才已经不可能了,心中暗想道:“自己这弟弟,文武双全,与父亲最为相似,神童的称号可是名副其实。只是这阳安为人阴险狡诈,我这弟弟年纪尚小,心性未成,难免以后被阳安引入歧途。”
“弟弟,这个阳安油嘴舌滑,心术不正,将来定是搬弄是非的祸害,这样的奴才留不得。”
阳林对于阳尘的态度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好言提醒道:“你天资聪颖,天赋更是奇佳,可阳安乃是一个成日里鼓唇弄舌,阿谀奉承的奴才,留一个这样的奴才在身边,对于将来的成长可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阳林的好言提醒,阳尘完全就置之不理,他才不相信自己的这位哥哥有这样的好心好意。
有道是皇族无父子,豪门无长兄,同是争夺武王爵位的候选人,没背地里下阴招、捅刀子,就已经是兄弟情深了。
这皇家的皇位只有一个,那一世英名的贤亲王不还和自己的亲侄子,为了那个皇位,争的是死去活来的嘛,最后落个身败名裂、满门抄斩的下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阳尘宁愿相信世界有鬼神,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二哥的话语。
“二哥的话,可是在嘲笑我,管教下人无方吗?”
阳林好心的言语,到了这位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的小少爷耳朵里,就完全是在嘲笑的意思。
争强好胜的阳尘,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回击道:“我如何管教奴才是我自己的事情,二哥还是管好自己,不要在给府上闹事情了。”
“哎...”
轻叹一声,阳林眼见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心中暗暗叹息:“读书是为了明理,才识再高,不知明理,这书还不如不读。自己这弟弟便是才识过人,却年纪尚小,有心机却不懂城府,哪里能知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道理。”
阳林读书疯魔,在文人大儒的谩骂声磨炼心性。
使得他年纪轻轻便达到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地步,又怎会不知道阳安的想法。
“不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弟弟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既然如此,阳林索性就要敲打敲打,自己这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弟弟。随口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样那里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阳尘没想到阳林竟然能一语说破自己心机,心中十分气恼。
尤其那句“你这样那里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正是自己嘲讽阳林的话,现在反而阳林用来嘲讽自己。
心高气傲的阳尘何时在言语上吃过这么大的亏,冷哼一声,又讥笑道:“二哥,你好不知道羞耻,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就不相信你会对武王的爵位不心动?”
“你可曾知道鸱得腐鼠的道理?”阳林不答反问道。
“不曾听说,还请赐教。”
阳尘不知道阳林到底想要说什么,便没有好气的询问道。
“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鶵,从南海起飞,飞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树不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不喝。在这时,一只鸱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鹓鶵从它面前飞过,鸱仰头看着它,生怕鹓鶵抢走了腐臭的老鼠,发出‘吓’的怒斥声......”
阳林侃侃而谈,说完之后看向阳尘问道:“你可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只鸱鸟,那世袭罔替的爵位便是那死老鼠,而你就是那非梧桐树不栖,根本看不上死老鼠的鹓鶵。”
被称为神童的阳尘,学识悟性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又怎么会不明白阳林的意思。
阳尘随即看向阳林,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肆意的狂笑起来:“哈哈,简直是笑话,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会看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
稚嫩的音色在狂笑中变得尖锐刺耳,阳尘又愤愤的吼道:“如若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除非他是圣人或者是傻子。”
在自言自语说到这里的阳尘,突然停止了笑声,望向一脸平静的阳林,好像明白了什么:“这眼前的二哥,不就是漓京城中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吗。”
回想起阳林以往举止怪异,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阳尘也开始怀疑起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阳林:“莫非你真看不上世袭罔替的武王爵位?”
阳林神色荡然,目光痴痴的看向天空,口中喃喃道:“我心并不在此,因为我在书中看到更耀眼的东西。”
阳尘是何等的聪明,小小年纪心机就深如古井,一看阳林痴狂的模样,心中暗想:“我这个二哥的样子,完全不把如此尊贵的武王爵位放在心上,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果真是与传言说的那般是个疯癫的傻子,不过...为什么却会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二哥,我可没有你这般洒脱,这武王的爵位,我定是要与大哥、三姐、四哥一争高下的。”
阳尘知道阳林并无争夺武王爵位之心,又良苦用心的劝诫自己,心中对阳林顿生好感。
原本对自己这位二哥没有丝毫恭敬的阳尘,如今拱手行礼道:“二哥,今日听你一言,受益良多,愚弟我受教了。”
随后又看了看旁边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阳安,又弯腰鞠躬:“至于阳安毕竟服侍了许多年,虽然心术不正,但对我还算的上忠心耿耿,这次回去我定好好管教一番,不让他在惹是生非。”
阳林也拱手还以一礼道,点了点头道:“五弟请自便,若不是今日因为阳安这奴才,我们哪能像现在这般坦诚相见,心平气和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