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见柳月儿面色骤然间变的难堪,知道自己的言语点破了她的心事,心中得意洋洋。
像阳安这样身为武王府的奴才,大的能耐倒是没有,可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是练成了人精,要不然也不会受到被称为神童的小少爷所青睐。
阳安心中得意,又带着一股子虚情假意,嘿嘿冷笑一声道:“不过月儿小姐,何必要对一个无疾而终的感情念念不忘呢,老话说的好,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小少爷就很好嘛,虽然你比小少爷小上几岁,可凭月儿小姐迷人的姿色,现在将小少爷服侍舒服了,将来娶你做妾,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这番调笑,在场的众家丁都是哄堂大笑起来,阳安更是趾高气扬的接着说道:“月儿小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武王爷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的,而小少爷才华横溢,被当今的皇帝亲封的神童称号,在武王爷五位子女中,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王位,到时候你可就是王妃了,可不能忘了小的今日的提点。”
被点破心事的柳月儿本就黯然神伤,又被众人用言语这般取笑,那清澈的美眸变得微红,眼角不自觉的落下一行清泪。
“呦,月儿小姐怎么就哭了。是小的该死了,请月儿小姐责罚。”
说着阳安恭下身子,将满面笑容的脸伸向柳月儿,做势要柳月儿抽自己的脸,嘴上还不忘调笑道:“月儿小姐要是想解气的话,尽管抽小的的脸,能被月儿小姐的纤纤玉手抽打,那可是我们做下人的荣幸。”
在场众人看着厚颜无耻的阳安,对着柳月儿摆的滑稽模样,又是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忘乎所以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从身旁的草丛中窜出。
天下运势如大江浪潮一起一伏,其中的道理怎么也离不开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八个字。
身影速度极快,如流星赶月瞬间便一闪而至,出现到了阳安的身前。
还未有丝毫反应的阳安,依旧保持伸脸任凭柳月儿打的姿势,表情还沉浸在淫笑的喜悦中。
当众人还未看清来着是谁,就见一个巴掌在空中一划,抡圆了对着阳安伸出的脸上打去。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看气势好似千斤巨锤击下,是结结实实的打在阳安的脸上。
“啊。”
只听阳安痛苦的哀嚎了一声,身子如狂风中飘洒的柳絮,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倾斜倒飞出四五丈才重重的摔落在地。
场上突如其来的变故来实在是太快了,在场的众人皆在震惊下,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阳安被打出四五丈的距离,众人才看清出现的人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躲在树丛后偷听的阳林。
阳林面容神俊,气势凌然是站立当场,好似一尊怒目而视的金刚,气势陡然激增,在哪里还有平日木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样子。
一众家丁奴仆皆是悚然一惊,他们怎么也明白阳林为何会如此巧的突然出现。
又惊讶于这位平日疯疯癫癫痴傻的二少爷,哪来的如此大的力气,虽说阳安气质猥琐,身材消瘦,但怎么也是一百来斤的成年男子。仅仅一巴掌,就将阳安整个倒飞出四五丈远,这是何等力量,王府中许多一身力气的护院也不过如此。
可他们又怎么会明白,因读书而在漓京城文人中声名狼藉的阳林,在如何不堪,可也是真真的将族豪门,那是从小就要在演武场努力学习武艺的,虽然在一众将门子弟中,阳林算不了什么,可单单对付几个家丁恶奴还是小菜一碟。
对付这个阳安,就如同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躺在地上的阳安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起先是满脸的愤怒,自己可是得到了小少爷的青睐,在一众奴仆中是非常有地位,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突然出手偷袭我。
阳安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抬起头,被巴掌挨上的半边脸颊肿起一个馒头大小的包。
当他看到面目狰狞,仿佛杀神一般的阳林渐渐向他走来的时候,原本愤怒的神情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他也未曾想过,那个成天疯疯癫癫,看到谁都呵呵傻笑从未发过脾气的二少爷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阳安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他在武王府能混的风生水起,也不是一个愚蠢之人,都是凭借着自己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本事,
“二少爷,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阳安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饶,边求饶边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表现出十分可怜的样子,恐怕他老母亲去世了,也没有现在这般哭的惨烈。
“阳安,仰仗着我弟弟对你的恩宠,平日里你可是十分的骄横跋扈,现在来装可怜,这可救不了你。”
即使阳安表现多么凄凉可怜,阳林不以为然,这些年读可不是白读的,只要将书读透彻了,通情理,明事故,度人心,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仅仅一眼阳林便看的出奴仆阳安可怜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改以往痴傻模样,慢条斯理淡然道:“别以为你平日里说我的坏话,就以为我不知道了,不过如此,我倒是不愿与你计较,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拿柳月儿来调笑,今日我就老账新账一块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老虎的尾巴摸不得。”
说完阳林双眼是目露凶光,全身杀机骤起。
在场的一众家丁都感受到了来自阳林身上寒冷的杀机,个个是心惊胆寒、面露惧色,心中都同时出现一个念头:“这痴傻的二少爷,难道要杀人不成。”
阳林弯腰沉气,将全身力道汇聚于腿上,小腿一抬是骤然发力,膝盖一顶带着一阵劲风,狠狠的踹向了阳安的胸口。
看着阳林这一脚如洪水猛兽般的来势,阳安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呼救。
可还未等阳安惊呼出声,只听噗的一声,阳安口中一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倒飞了出去。
这一脚虽然未要了阳安的命,却也半死不活的躺在泥地里,全身颤抖,却见阳林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样子,胯下一热,一股黄白之物是留了一裤裆。
众人皆是眼含恐惧,静若寒蝉,见阳林如此,疯魔更胜从前。就连站在旁边与阳林极为亲近的柳月儿也未曾见过今天这个样子的他。
傻子不发火,发火要杀人。
个个都只是躲在远处看着,没一个敢上前制止,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祸上身,甚至有人看到半死不活的安阳心中还暗暗高兴:“开玩笑,傻子才上去,要是阳安死了,就多出一个高级家丁的席位,自己不就有机会取而代之,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阳安见这位疯魔的二少爷越走越近,面色终于从恐慌变成了绝望。嘴角淌着鲜血,口中呜咽着求饶。
可阳林又怎么可能理会他的求饶,从阳安调笑柳月儿的一刻起,阳林就已经起了杀心,处之而后快。
世人都有其不可碰触的逆鳞,佛陀还有怒目之时、圣人也是如此。
这柳月儿对于阳林而言就是他的逆鳞。
君子本因威而不猛,忿而不怒,忧而不惧,悦而不喜,这些年阳林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今日阳林就要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君子之怒,不言而威。
阳林样貌看上去依旧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体内藏有一只洪荒巨兽,一股强大的浩然之气在阳林周围好似凝结成了实质。
此时要是有一代大儒看着阳林这般情景,定会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君子如玉,读书养浩然正气,光华内敛、不彰不显。一代大儒的境界也不过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地步。
可如今的阳林能将浩然正气充斥于身,这是走上了一条读书做圣贤的道路。
不过读书成圣贤这条道路何其艰难,自上古时代直到现在,也就出了个集儒家之大成的亚圣朱丹程。
上古至圣的境界能将自身圣贤之气,幻化成宏壮磅礴如天河一般的大道投入天地之间,而阳林身上的浩然正气于之相比就如米粒之光。
要想成就圣贤之道,可谓路漫漫其修远。
可天底下的事无奇不有,谁又说得清、道的明,这位读书成迷,疯魔成病的傻子,未必就不能成贤入圣。
阳林一手抓住阳安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拽了起来,阳安全身酸痛如麻,任凭阳林提小鸡一般提起,整个人双膝跪地,抬头死死的盯着阳林,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我不甘心,凭什么你一个傻子能从小大富大贵,衣食无忧,自己只能做一个奴仆小人,供人使唤。”
阳安已知自己大难临头,神仙难救,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恨,他身为穷人家孩子,成为武王府的奴仆,又被赐了阳姓,如今更是凭借溜须拍马的本事,讨得小少爷的喜欢。一步步走来那点不比你一个傻子强,辱骂阳林,以奴欺主,何尝不是为了自己那卑微的满足感。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贪生怕死的阳安,可而今自己就要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阳林手中,他可没有骨气慷慨赴死,说出什么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言壮语。
而死声泪俱下尖锐的嘶吼道:“我还不想死,小少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