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脸……”
老鬼双眼低垂，如是说道。
“一个女人？”
楚长生剑眉一挑，眼眸熠熠，语气中颇有几分诧异。
“是的……”
“我当时意识虽然很模糊，也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我能肯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
“我年轻时在中域见过无数艳丽的女子，或神国公主，或圣地圣女，或大教天女……”
“纵然她们有倾世的容颜，深厚的背景，绝世的天资……”
“但！她们远远比不上这个仙女！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咳……”
老鬼说道此处，眼睛赤红，喘着粗气，神情颇为激动，竟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无比清澈，但又蕴含着丝丝疯狂。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大口喘气，沙哑道：
“你可知何为仙女？啊？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举世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你明白吗？”
“她救了我！可是……我却连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哪里的人，她要去哪里……”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救我这个废人……呵……”
老鬼一双沧桑斑驳、骨瘦如柴的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头，蓬松的头发令他此刻看上去更为狼狈。
他的声音时而癫狂，时而平静，有时语气坚定，有时又害怕心虚。
与其说老鬼在跟楚长生说话，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
楚长生见此情形，眉头紧锁，脸色冷峻，星眸普通拔开剑鞘的宝剑一般，锐利无比。
“后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许救我不过是她随手而为……”
老鬼的声音沙哑又悠长，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悲伤和自嘲。
那早已被岁月磨平棱角的苍老褶皱的脸庞微微发红，眼角却浮现点点泪光。
“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鬼抬起头，神色迷惘，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彷徨而无助。
“可是……”
老鬼话音陡然一转，语气变得生冷下来，目光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目不转睛地盯着楚长生。
“我看到她留下来的一副画卷，画上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
“是你！”
老鬼大喝，如同突然间爆发的火山，直冲向天穹，浩浩荡荡，气势凌人。
其声如洪钟，直摄人心！
轰！
楚长生再也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如同疯魔了的老鬼，冷冷说道：
“不可能！”
“不可能？哈哈……”
老鬼怪笑几声，却如同乌鸦啼叫一样难听不已，颇有些惊悚的意味，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随机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卷轴，随手一扔，卷轴便落在楚长生眼前。
只见这卷轴通体橙褐色，上下轴柄用紫红色木头制成，轴长一米，用一股疑似白蜡的物质包浆。
楚长生仔细凝视这张卷轴，一股极其远久的历史感扑面而来，这股气息充斥的沧桑和腐朽，却并没有给人厌恶的感觉。
卷轴所有的纸散发浓浓道韵，仿佛将天地道纹研成一丝一丝，最后将其制成这张纸。
当楚长生进一步想观察时，古老卷轴突然爆发亮眼的光芒，无与伦比的威压泄露出来。
轰！
宛如太古妖魔降世，绝世的威压化作一股不朽的充满毁灭和死亡的巨力，仿佛要将一切毁灭殆尽！
噔噔噔！
楚长生被这股磅礴之力震退足有五、六步之远，如果不是他得身躯足够强大，方才拿一下定然会将他震飞！
楚长生心中一片骇然，眼神里尽是浓浓的不敢置信，失声叫道：
“古道纸？”
古道纸！
其先贤曾有言，曰：
取之日月，炼其身躯；置于天地，塑其魂魄。结天地之道韵，布万世之箴言，是为古道纸！
一言以蔽之，古道纸乃由天地道韵和日月精华经过提炼最终制成，是布言记事之物。
传言，若是等天地间自然产生长宽一尺的古道纸，需要万载之久！
但是，一些实力通天的强者，亦能通过一些鲜为人知的禁忌之术提炼道韵，制成古道纸。
只不过，这种由人为提炼天地道韵所制成的古道纸并没有融入日月精华，因此要逊色真正的古道纸一筹。
可是，此刻在楚长生眼前的，确是实打实的、分毫不差的古道纸！
乃是世间真正稀罕之物，就算比之仙金神药，也未必差到哪去！
因为古道纸的珍惜无比，时间几乎无人知晓此物，纵然是称霸一方的紫府大贤，甚至一些圣人，都可能不知此物。
“古道纸？”
老鬼显然也被方才那股威压吓了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虽没有像楚长生后退数步，但仍感觉那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抵抗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看着楚长生失态的神色，感到十分疑惑，一来这么多年以来这张卷轴如同再普通不过的纸张一般，从未出现任何异样，更没有像方才那样令他有些心悸。
二来，楚长生脱口而出的古道纸，他竟从未听说过！
老鬼是谁？
中域万载不出的武道神话、柳神国最强天骄、镇北侯柳无涯之子，世间还有他不知道的奇物？
“古道纸是何物？”
老鬼问道。
“神灵之物……”
楚长生淡淡地说道，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卷轴上。
见楚长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老鬼自己思前想后也对“古道纸”这三个字毫无印象，只得将要说出口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老鬼盯着楚长生看，眼神有些古怪，但他心中还是明白，楚长生定然知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
半晌之后，楚长生起身，缓缓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这神秘的卷轴拾起来。
“它很重！”
一旁默不作声的老鬼插嘴提醒道。
楚长生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慢慢将它拾起，仔细打量它的外观和古道纸中蕴含的天地道韵。
这张卷轴是极重的，约摸有十万斤重，寻常藏神修士根本不可能拿得起来。
楚长生将卷轴缓缓铺开，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