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却说这日一早,崇贤便来辞行,一时请安毕,太皇太后便问崇贤要去哪儿,崇贤便把皇帝派了他前往边地犒赏三军的事回明,太皇太后又问:“多久回来?”尚贤道:“明日启程,路上顺利的话,只怕得两个月。”太皇太后听了,想了一想,道:“这也好,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别整天只顾着儿女情长。只是到了边地,自己要多加小心。皇帝没吩咐你做的,只不要多做才是,一来省得别的大臣说什么;二来这样也能快些回来,省得我们担心。”
太皇太后说一句,崇贤便答应一句。又见章琦在旁,太皇太后便笑说:“我有些乏了,你们小两口想必也有些话要说,我也不妨碍你们。”一面说,一面便起身,章琦忙上来扶着,太皇太后便对她说:“此刻不用你,你们且好好说话吧。”说着便走入里面,一面又瞧瞧让身边的一个宫女去听听他二人说了些什么。这里章琦与崇贤两个人对立着,只不说话——章琦只望着崇贤,想看他说什么;崇贤看了两眼章琦,便有意无意地躲开她的目光,想了半日,只说了一句“好生伺候皇祖母”,章琦抿嘴一笑,便连忙答应了。
崇贤去后,章琦便也走进寝室,那宫女正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见章琦进来,便笑道:“他便不和你说话,你也该和他说说。”章琦笑道:“说到底,不过才见了两三面的人,哪有多少话说?索性不说吧。”太皇太后笑道:“你倒看得开。”说着又拉着章琦坐下,说:“你叫我一声皇祖母吧。”章琦便轻轻靠在太皇太后肩上,叫了一声“皇祖母”,太皇太后点点头,笑说:“像我的柔儿。”章琦便问:“不是应该称外祖母吗?”太皇太后道:“她从小和乐贤他们混,就跟着他们叫了。”于是,太皇太后又说了一些柔儿从前的事,正说着,忽然有太监捧着盒子进来回说“吴王过几日便进京,先遣了人来叩请太皇太后金安,这是吴王进献的百年人参。”说着便上前呈上人参,太皇太后看了笑道:“难为他孝顺。”又问来的人在哪里,便有太监引进几个嬷嬷,太皇太后问了几句,便让她们退下了。
太皇太后和章琦说:“难怪皇帝急匆匆的就让崇贤出去,原来是嘉贤要回来了,自从嘉贤去了封地,还是头一回回京呢。”章琦笑道:“太后寿辰,吴王回来也合乎情理。”太皇太后笑道:“哪有这么简单!吴王这一回来,便能接触朝中大臣,先帝临终前册封陈妃为后,吴王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就怕他心里存了什么心思。”章琦道:“那吴王这次回来,太皇太后提点他几句。”太皇太后道:“说了也不管用。我虽是他们的祖母,却未必是他们最亲厚的人,说的话也难关痛痒。他们还小的时候,我就教他们君贤臣忠、兄友弟恭的道理,可他们几曾听呢?如今他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越发说不动了。帝王家的孩子,就是为权利而生的,失败者自不用说,退让者也不好过。只有齐心的才能共存、同富贵,可是这样的少之又少。太祖开创不易,我只希望他们能将基业好好地延续下去。”章琦见太皇太后提起太祖伤心起来,忙笑劝道:“圣上自然是青出于蓝,太皇太后多虑了。太皇太后昨日说的点心已经做好了,快尝尝吧。”太皇太后听说,忙尝了一个,对章琦笑道:“是这个味道。”又对章琦说:“以后你私底下就叫我皇祖母,我喜欢听你这么叫。”章琦笑道:“遵命。皇祖母。”太皇太后益发高兴,又和章琦说了好一番话,方才歇着。
只说展眼之间,吴王便已进京,入宫觐见过后,便寓居陈府,皇帝又特许他每三日入宫探视太后,以为母子之情。至次日,吴王又亲往郑王府见过郑王王妃,又贺崇贤新婚之喜。闲话一番之后,因提起吴王妃,郑王妃便问何时续弦,吴王只说全凭圣上与太后做主,并未透露别意,郑王王妃亦不多问,吴王略坐了坐,便告辞回陈府。吴王在京时,或造访,或赴宴,都与朝臣有所交会,此是后话。
眼下又过了半月,便到了太后寿辰,一时轰轰烈烈,朝中人人庆贺,连在外的崇贤也派飞骑前来贺寿,章琦自然也不能例外。太后寿辰过后不久,皇帝便命吴王启程返回封地,陈太后自是不舍。吴王本想与崇贤见上一面,奈何圣意难违,只好启程。
吴王离京一个月后,崇贤方才返京,待入宫述表请安过后,方才回到陈府,彼时崇贤与陈暄儿已有两月未见,自是小别胜新婚,一时的缠绵悱恻互诉相思,不消细说。只说崇贤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时,章琦虽在旁,然崇贤一心只在陈暄儿身上,不曾和章琦说上一句半句。崇贤去后,章琦逢人处自是不敢表露,无人处却临风自叹。太皇太后见崇贤去时归后皆对章琦不上心,心知章琦心中苦楚,又想他夫妻自成婚便聚少离多,便对章琦说:“下月初二是崇贤来请安的日子,到时候你便跟他一起回去。”章琦便答应了。一时无事,便有皇后过来请章琦过宫一叙,章琦不知有何事,只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