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了宸华宫，皇后正和沈慧妃用茶，还有一班乐伎在旁伺候。章琦便上前请安，皇后忙命她坐下吃茶，一面又看着那几个歌姬道：“这是她们编的新曲，我想着一个人听也无趣，便把慧妃妹妹与夫人请来共赏，不知夫人以为如何？”章琦便笑道：“妾于音律上并无造诣，岂敢胡说？娘娘赐问，妾除‘悦耳’二字外，便只有从前听到的两句诗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皇后听了不禁笑道：“只一句话就试出来了，夫人着实自谦得很呢。”章琦不解，沈慧妃笑道：“这曲子乐府新制的曲子，皇后以上才能演凑。”皇后笑道：“正是呢。若有人私听私奏，那可是大罪。所以，夫人刚刚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倒是说得十分贴切。”章琦道：“妾只是乱说，凑巧而已。能瞻仰皇后之光辉，得听此曲，实是大幸。”慧妃又道：“禀皇后，皇上今夜会来钟秀宫用晚膳，妾要回宫准备了。”皇后便道：“既如此，妹妹就快回宫才是。”于是慧妃告退，皇后又命众人退下，只留下一个贴身宫女周宫人伺候。章琦便知这才是这一趟的正话了。
果见皇后开口道：“夫人自嫁入王府，在王府待了多久？”章琦道：“仅只一天。”皇又问：“在宫中又待了多久？”章琦便道：“两月有余。”皇后道：“夫人境遇这般本末倒置，可知这是为何？”章琦想了想，道：“是因为太皇太后垂怜，让妾有此福气随侍太皇太后左右。”皇后笑道：“虽如此，却还有别的缘故。”章琦听了，心中略有所动，嘴上只说：“还请娘娘赐教。”皇后道：“因为世子之心另有所属，否则，你与世子新婚燕尔，太皇太后又怎么忍心把你留在宫里？”章琦听了便不言语，皇后忙笑道：“夫人别多心，我可不是特意来奚落你的。”说着又叹道：“我是见你如此佳人，不忍你年华虚度，想要助你一助。”章琦便说道：“不知娘娘如何助我？”皇后笑道：“夫人天生丽质，缺的是出身和时日。要是这两件得以弥补，夫人还怕不得世子之心吗？”章琦道：“娘娘过誉了。娘娘所说的出身，妾自然懂得。只是这时日一说不知何解？”皇后笑道：“若是夫人能与世子朝夕相对，以夫人的人品，世子自然是上心的。”章琦笑道：“有侧夫人一日，妾何能由此机遇？”皇后道：“所以本宫说你欠缺时日，要助你一助。”章琦听了，不禁敛住了笑容，半日方支吾着说：“娘娘是说侧夫人……”章琦说到此处，皇后便以手往颈边一划，章琦会意，不禁心下一惊，只听“喤啷”一声，便见手边茶杯已翻到在地，章琦忙扣头颤道：“恕妾失态！恕妾无能！娘娘恕罪！”
章琦这边说着，那边周宫人早已将地上收拾干净，皇后忙扶起章琦笑道：“我何曾说什么不好的话，你就吓得这样。我只是说要助你一助。只要你愿意，我张家就是你的后盾，你的父兄子侄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你能和世子长相厮守。作为回报，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世子保持着对皇上的忠心，这本也是做臣子的本分……”章琦忙道：“禀娘娘，世子与王府对圣上并无二心。”皇后笑道：“你又多心了，我只是说继续保持。这事对你有益而无害，何乐而不为呢？”章琦道：“只是事关……事关……妾着实不敢。”皇后冷笑道：“难道你忘了那一潭池水吗？”章琦听见这话，便猛然想起前事，又听皇后笑道：“你不过是还给他们而已。”又笑道：“我也知道你乍听之下难以承受，你暂且回去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吧。”于是命周宫人送章琦，章琦忙告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