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山寨要打清风镇,单说黄信,一骑马奔回清风镇上,便点寨兵人马,紧守四边寨门。黄信写了申状,叫两个教头头目,飞马报与知府知道。
知府听得飞报军情紧急公务,连夜升厅,看了黄信申状。反了花荣,连结清风山强盗,清风镇时刻不保,事在紧急,早派良将保守地方。知府看了吃惊,便差人去请青州指挥司马兵总管秦统制,急来商议军情要事。
这秦统制是山后开州人,姓秦名明,因他性情急躁,声若雷霆,以此人都呼他:霹雳火秦明。祖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
秦明听得知府传唤,径到府里来见知府,各施礼罢。知府拿出黄信飞报申状来,叫秦明看了。秦明大怒道:“红头子敢如此无礼,不需相公忧心,不才便起军马,不拿这厮,誓不回来见相公。”知府道:“将军若是迟慢,恐这厮去打清风镇。”秦明道:“此事如何敢迟慢,只今连夜去点齐兵马,来日早行。”知府大喜,叫去安排酒肉干娘,先去城外等候赏军。
秦明见说反了花荣,怒忿忿的上马,奔到指挥司里,便点起一百马军,四百步军,先叫出城聚齐,等待起身。
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下馒头,摆了大碗烫下酒,每人三碗酒,二个馒头,一斤熟肉,方才备办齐全,却望军马出城。
次日早晨,秦明摆布军马,出城聚齐,引军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知府看见秦明全副披挂出城来,果是英勇无比。
当下秦明引了军马出城,见知府在城外赏军,忙叫军汉接了狼牙棒,下马来与知府相见,施礼罢,知府把了盏,将言语嘱咐秦明道:“善觑方便,早奏凯歌。”赏军已罢,放起信炮,秦明辞了知府,飞身上马,摆开队伍,催促军兵,大刀阔斧,径奔清风寨来。原来清风寨却在青州东南上,从正南取路清风山较近,可早山北大路。
且说,清风山上小喽啰探知备细,报上山来。山寨众头领正在商议攻打清风寨一事,只听小喽啰报告:“秦明军马到来。”众人面面厮觑,俱各骇然。宋江道:“你众位都不要慌,自古兵临告急,必须死敌,后用智取,如此,如此,好吗?”花荣道:“好计,正当如此。”当日宋江、花荣定了计策,便叫小喽啰各自去准备,宋江、花荣各选一匹好马,备了一支长枪,花荣又备了弓箭、衣甲。都收拾了等候。
秦明领兵来到清风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棚,次日五更造饭,军士们吃了饭,放了一个信炮,直奔清风山。拣一处空阔地方摆开人马发鼓响锣。只见山上锣声大震,飞下一彪人马来,秦明勒住马,横着狼牙棒,睁眼看时,只见宋江提枪纵马,在一二百个小喽啰簇拥下,冲下山来,到得山坡前,一声锣响,列开阵势,宋江挺枪跃马出到阵前。秦明大叫:“泼贼,快快受死!”宋江也不搭话,纵马过来举枪便刺,秦明见状,舞起狼牙棒相迎,两个就在清风山下厮杀起来。战了十几个回合,宋江卖了个破绽,回马便走。众小喽啰发声喊,一哄都上山去了。秦明正要追赶,后面军士喊道:“有支红旗军冲来。”秦明停住马观看,却见花荣当先冲来。小喽啰站定,花荣马上擎着铁枪,朝秦明唱了个喏。秦明大喝道:“花荣,你是将门之后,朝廷命官,叫你做个知寨,掌握一境地方,石碌于国,有何亏你之处?你却连结贼盗,反叛朝廷,我今特来捉你,会事的快快下马受缚,免得腥手污脚。”花荣陪笑道:“总管容复听禀,量花荣如何敢背叛朝廷,实是被刘高无中生有,官报私仇,逼得花荣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权且躲在此间,望总管详察教解。”秦明道:“你自下马受缚,还等待何时,休得花言巧语。”喝令左右擂鼓,秦明抡着狼牙棒直取花荣。花荣大笑道:“秦明,你这厮原来不识好人,我念你是个上司官,你道我真的怕你!”便纵马挺枪,来战秦明,两个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争了四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花荣见斗了许多时,卖个破绽,拨马往小路便走。秦明大怒,纵马便追。花荣把枪去了事环带住,把马勒住,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扭过身躯往秦明盔顶上一箭射去,正中盔上,射落斗大的那红缨。秦明吃了一惊,不敢向前追赶,霍地拨回马。众小喽啰一哄都奔山上去了,花荣自从别路,也转上山去。
秦明见都走了,心中越怒道:“这厮们无礼!”喝叫鸣锣擂鼓取路上山,众军齐声呐喊,步军先上山来。转了二三个山头,只见上面檑木、滚石、灰瓶,从险峻处打落下来,向前的退步不迭,早被打倒三五十个,只得再退下来。
秦明是个急性的人,心头火起,哪里安耐得住,带领军马,绕山下来,寻路上山。寻到午牌十分,只见西山锣响,树林闪出一对红旗军来,秦明带人马赶将去时,锣不响了,红旗军也不见了。秦明看那路时,又没正路,都是几条砍柴的小路,却把乱树折木,交叉挡了路口,又不能上去。正待差军汉开路,只见军汉来报:“东山锣响,一阵红旗军出来。”秦明引了人马,飞也似地奔过东山边来,看时,锣又不鸣,红旗也又不见了。秦明纵马四下里寻路,都是乱树折木,断塞了砍柴的路径。只见探事的又来报:“西面山上锣声又起,红旗军又出来了。”秦明拍马再来西山,看时,锣又不鸣,红旗又不见了。秦明是个急性的人,恨不得将牙齿都咬碎了,正在西山气愤愤的,又听得东山锣响,急带了人马又赶过东山来,看时,又不见有一个贼汉,红旗也没了。秦明气愤满胸,又要赶军士上山寻路,只听西山边又喊声起。秦明怒火冲天,大驱军马,投西山来,山上山下看时,并不见一个人。秦明喝叫军汉两边寻路上山,数内一个军汉道:“这里都不是正路,只除非东南上有条大路,可以上去。”秦明听了便道:“既有这条大路,连夜赶去。”便驱人马奔东南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