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我等当如何?”
沛县县令颤着抓着一道公文,看向一旁书生模样的萧何。
这才仅仅三个月,那不可一世的秦帝国竟被起义军分崩离析,号为王者,不可计数。
“起事!”
萧何猛地站起,看向县令,微微一拜。
“县公,楚人怨秦已久,今陈王起事复楚,你当迎和,况且,秦人已顾不及沛县了。”
言下之意很清晰,秦人已保不住沛县了,不从起义军,便会自身难保。
县令抹了抹额上的汗,盯着眼前的萧何。
如今沛县之外,陈王军已将战火蔓延,想必不久,这沛县也该沦陷了。
可县令刚想答应下来,萧何便转了个身子,摇了摇头。
“但县公为秦官,恐陈王之所不信!”
说着,恍然大悟地转身拍了拍手。
“先前刘季私放民夫,为县公之所缉,此乃反秦之人,若县公引之,陈王岂有不信之理?”
“哈!”
县令看了看萧何,轻笑一声。
沛县谁人不知你萧何与刘邦交好?若不是忌惮那反贼起事,需得你萧何出谋,怎留的你至今?
“先退下吧,待我好好思索一下。”
县令摆了摆手,在地图上划着圈。
”诺。”
萧何重重地看了县令一眼,沉默着退了出去。
······
薛城。
“少将军!”
见着拿着长戟的项羽,一个身穿近侍布甲的少年急忙跑过来。
“我叫做陈安,上将军唤我做你的侍卫,请少将军多多看护。”
少年扯了个憨笑,伸着手看着项羽,却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伸回,挠着头笑着。
看着一脸笑意的陈安,项羽也只是回笑了一下,伸出手道。
“项籍!”
陈安大喜,双手捧着项羽伸出来的手,如奉至宝。
使唤走了陈安,项羽这才皱着眉头走近大营。
刚才走进,便看到了项梁和一旁说笑着的范增,还有那穿着一身布衣的儒生。
“叔父,范先生。”
项羽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
见着项羽进来了,范增冲着项羽笑了一下,喊过那儒生便退出了大营。
“怎么?”
“羽不知叔父为何给我差个侍卫来。”
看着已经高过自己的项羽,项梁头一次柔和地看了项羽一眼,接着拍了拍项羽的胳膊。
“我要向你父亲交代。”
项梁顿了顿,接着道。
“那陈安与我项家有渊源,其祖父为楚王太史,你祖父曾救过其一命。”
这人作为项羽的侍卫,他才能放心。
项羽点了点头,手上系着红绳,沉默着站在一旁。
突然,项梁看着项羽手上的红绳,大笑了一声。
”待反了暴秦,叔父自然带着你去那姑娘那提亲,莫要这副儿女情长的模样。”
项羽脸燥红起来,别过头去。
“叔父莫要说笑,白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只是交换了下信物,人家姑娘还没表白心意哩!
“说笑啊?”项梁大笑着,“我还托人好好照顾那姑娘哩,若是我家小子没那心思,那便算了吧。”
”叔父且慢!”项羽快速转过头,“虞姑娘与我有交,如今乱世,还望叔父遣人多多照顾。”
说的正义凌然,似乎真的是为了友情一样。
“罢了。”
项梁看着死活不认的项羽,也就懒得逗他了,走近项羽扶住他的肩膀,正色道。
“羽儿,我两乃项家之人,莫要忘了国恨家仇啊!”
楚军兵败那天,他携着项羽出逃,望着身后火光四起,遍地哀嚎,如此国仇,岂可轻忘?
项羽将长戟竖在面前,眼中恍惚,似乎看到了冲刺的秦军和倒下的楚旗,咬着牙。
“羽时刻不敢忘却!”
“如此便好!”
项梁望过项羽的头顶,点了点头。
······
营外。
范增携着那儒生在道路走着。
“不知叔先生于咸阳任博士,好好的怎会弃官而归。”
那儒生便是从咸阳逃回故乡薛县的叔孙通,只是才刚回没多久,便遇上了起事反秦的项梁。
叔孙通停住,恰好一阵风吹过,拂起书生衣饰的衣角。
“因为,秦将亡!”
那二世不理朝政,淫于声乐,视天下人为犬畜,大动徭役,田畜废耕,天下苦矣。
便是无这席卷天下的起义,便是那赵高,也能将大秦给葬送掉。
更可悲的是,偌大的庙堂,竟无一人敢上书劝谏,便是那李斯,也是如此。
秦,将灭矣。
吸了一口气,叔孙通转过身子看向范增,笑道。
“范先生信否,那陈胜之徒将败矣。”
一个陈胜不足矣将大秦葬送掉,毕竟,那咸阳还有一位兵事奇才,那人啊,便是曾经那位鬼将军都为之称赞的人啊。
范增抚了下白须,盯着叔孙通笑了起来。
“愿闻先生详言。”
“虽天下起事,秦人依旧有函谷之险可拒天下,有关中良将可差驱驰。”
“而反观陈胜者,其部居旧燕者韩广自立燕王,居旧魏者周市举任燕王,自为燕相,其居旧赵者,欲为赵王。”
叔孙通笑着看了眼范增。
“陈王,祸起萧墙也!”
“善!”
范增大笑着,白须跟着不听话地颤动着。
“我观项将军之势,势必反秦,不知良谋?”
叔孙通笑着试探着。
毕竟他要寻一个能复兴儒学的天下之主。
范增自然也看出叔孙通的小伎俩,只是也懒得掖着藏着,毕竟遇到这么位人,怎么将其放走呢?
“项将军世代为楚将,自当拥楚王而立,待陈胜败后,楚人自当拥立。”
一个儒生都能看出的东西,范增自然也看得出来。
这所谓陈王啊,不久将亡矣。
只是战事吧,局外人看的更通透。
“秦人怨二世已久,故思大公子扶苏,先生可举大公子扶苏之名起事,以就大业。”
既能博得秦人的共意,又有了起事的理由,比之陈王,他们是以天下人起世。
范增望着叔孙通,叹了口长气。
不愧是儒家之人,连个埋没名声的机会都不留下。
“先生,所求何物?”
一个儒生不好好读圣人之书,著书立说,来掺和这些兵事,所求自然不小。
叔孙通握紧手中的圆玉,笑着。
“但求先生兴我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