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魏辙放下手上的兵书，半眯着眼看向门口那位置。
“如何，有看到秦王么？”
魏辙自然知道秦王今日去了武安府探望武安君，不然他也不会摧促李九，让他早一些过去。
“哦，见着了。”李九转身想把把门关上。
那秦王一身黑袍，脸上不挂任何表情，一看便是很难相处的人。
魏辙自然知道李九想的什么，黑着脸道:“该不会你又跑哪睡觉去了吧？”
想当初在山时，每当有客人来，这人便是满山跑，没点待客之礼（主要是李九跑了，就只剩他一个陪鬼老头和那些老头唠叨）。
“学马术去了。”
有些东西需要后天学习才会，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比如撒谎。
“王翦？”魏辙下意识道。
“额。”李九点头应和，“是的。”
“可要离他远些。”魏辙收拾石桌上的兵书，慢悠悠道。
毕竟这人嗜酒，还爱醉后说胡话，说什么大将军的白日梦，这可很易感染人的。
“好。”
说罢，将门紧紧关上，将外边那嘈杂的街道分隔开。
看着呼着热气摩挲双手的李九，魏辙突然想起一事。
......
“你确定没事？”
满是雪花的庭院，牵着一匹黑马的白衣少年望着身旁拿着一卷竹简的青年。
只见过那少年挠着头满脸不情愿，而那匹黑马则是不屑的打了个鼾声，似乎在嘲讽着少年。
“没事的。”魏辙摸了一下黑马的背脊，“医师说了，骑乘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
说着，魏辙将李九推上马背，任凭李九挣扎。
感受着马儿背上的温度，李九死死抓着缰绳，俯下身低声道:“阿鱼，您可得好好当待啊。”
当然，马儿可没理会，只是打了个长长的响鼻。
“要不，我明天给你捎点新鲜的草料。”李九不死心，低下头来小声说。
虽是练马术，可这家伙只是骑上马走几圈，还没等马起来便被摔下去，也难怪武安君要加练，若是放任，怕是数个月他也不能骑上马绕着咸阳跑一圈。
“诶，催马啊。”魏辙望着那还弯下腰贴近马背说话的李九，没好气地催促道。
“知晓了，知晓了。”
李九往魏辙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别像个老婆子一般啰嗦，随即从衣兜抓出一把炒豆子放入马儿的嘴里。
看着自己都没吃多少豆子全送入马儿的嘴里，李九心里寻思，明日该去问问黄大哥还有没有这炒豆子。
“驾。”
别说，虽说什么马术没学到，不过那骑马的架势，李九倒是全都给学到了。
不过，一旁看着的魏辙的脸色看起来倒是不好，毕竟李九连缰绳都不带摇晃一下，只是扯着，一副已经疾马飞奔的模样。
“混······”
刚想说什么，下一刻眼前的图景却是将魏辙张开的嘴给闭上了。
只见那马动了，而上面一副生死有命的李九却是稳稳地坐在上面，甚至，那货还闭上了双眼。
“这······”
魏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只见那货撑开了双眼，满脸笑意地扯着缰绳，口中很有节奏的喊出“驾”。
“这边。”李九迎着冷风指着拐角那棵老榕树，极其兴奋道。
可能是那炒豆子的缘故，那马儿也十分配合，拐向老榕树奔去，任由自己身上那货指指点点。
魏辙楞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向他砸去:不会这马真听懂人话吧？
几乎是瞬间，他就把这荒诞的想法排除掉。
“停”在李九晃到自己身旁时，魏辙连忙将他截住，“下马。”
“为······”
还没说完，李九便被一把扯了下来，对视着魏辙严肃的神情。
“老实说，这马哪来的？”
魏辙牵着马儿的缰绳，看着李九，马儿也难得理，打了个喷嚏便甩着尾巴给自己挠挠背上的茸毛。
“买······”
“在哪买的，多少钱币？”
“这······”
其实李九不懂撒谎，虽说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他还不习惯这天赋。
魏辙狠狠地刮了李九一眼，皱着眉头道，“少来这套，谁送你的？”
原本他只是以为这是一匹野马，无伤大雅，毕竟在山上，这人没少往木屋里带些动物回来，而正好自己也要给这小子学马术。
但是，按眼前的模样来看，这马儿可不简单。
“那个匠工，就是以前经常找老鬼头的那个。”
随后，李九还拿手比划了一下那人的模样。
匠工？那人可是楚国的上将军，出身自世代为楚将的项家啊!
看着还在一旁比划的李九，魏辙很不客气地在李九额头上弹了一下。
“给人家还去。”
话音刚落，一颗炒豆子从一旁的马儿嘴里吐出，直击魏辙的脑袋。
“噗嗤!”
“驽马!驽马!”魏辙抓着脑袋指着马儿道，却迎来马儿满不在乎的鼻声。
李九笑的更欢了，比起之前，此时却更像个少年了。
“你笑个甚。”魏辙弹出手指，却被李九一个闪身躲开。
看着满身怒气没地方发，魏辙怒冲冲地走进屋子，脚跨进去时，回头望着李九。
“明日，我就让人把这马遣回去，还有，石凳上那竹简，子楚公子送你的。”
说罢，便走进屋子，关上了门，只剩的一人一马在雪中站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