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
殿上一席黑衣的秦王赢稷,垂着手放到腿上,看不出半分脸色。
“范先生,你说的破城将军便是此人?”
秦王居高临下,看着旁下的两人淡淡开口。
“此将,可破邯郸矣。”范睢抱着手,迎着秦王的眼神。
对视了一下,秦王转过头来看着一旁低着头,额头流着细汗的郑安平道:“你可知军旅?”
“啊!”郑安平不自觉的抬头,却是不敢望着秦王的目光,直挺挺地看着那王座。
“臣······”
“哈。”范睢向前一步,笑道,“此人初见大王,难免有些紧张,但此人多读兵书,且半年间长驻邯郸,深知邯郸虚实,若以为将,必能一破邯郸,壮我大秦。”
说罢,范睢瘪了一眼郑安平。
“大···大王,臣愿下军令,生破邯郸,死败邯郸。”
幸得郑安平早些日子便得知,那王龁夸口七日破邯郸,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下次军令状。
听得郑安平说出这话,秦王只是一脸淡然,似乎在做着思考,而一旁的范睢眼角却是闪过一丝诧异,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居然会立下军令状。
“如今,你何职?”
“回大王,臣为百夫长。”
“范先生。”秦王笑了一下,“如此大才,委屈了。”
“大王有所不知。”范睢声音低沉道,“武安君因臣之故,不愿授安平将军之职,望大王明鉴。”
秦王默然,看着前面两人不语。
忽然,秦王向前一步,走到郑安平前方,开口道:“你叫什么名?”
“回大王,臣郑安平。”
“如此啊,”秦王突然笑道,“领咸阳左军两万,北上助王龁破邯郸。”
看着还呆愣着的郑安平,范睢拉着他连忙拜谢。
半晌,郑安平喜滋滋地抓过半枚军符与一道军令告辞出宫,范睢却被秦王给留下了。
“不知大王有何事?”
“范先生。”
范睢本就搞不清楚为何秦王要独留他,听到秦王这略带疲惫的声音,内心便是更加迷惑了。
“不要把寡人当成愚人,武安君不是这般人,若寡人没记错,此人曾经有恩于你是吧。”
范睢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那个黑袍老者。
“寡人累了,你和武安君的恩怨,寡人也不想理会了,只是望你们两人在国事面前,莫不要持个人恩怨罢了,如何?”
“臣不敢。”
“不,你敢。”秦王把音调调高,“你不敢,便不会暗使人隐报军情,若不是武安君,我大秦多少将士会死于非命,寡人又有何脸面见大秦将士。”
“臣有罪。”范睢连忙跪下,不敢呼出声来。
“寡人不想计较了,寡人只望今后你们可和睦相处,毕竟,我大秦全仗先生与武安君两人矣。”
“至于那郑安平,寡人信得过范先生您。”
“谢大王。”
范睢直直地看着秦王,心里知晓,秦王不过是想帮自己偿还一命之恩罢了,到时郑安平回来,随意给封个官,然后就没了。
······
咸阳城大道侧,一间不怎么起眼的酒肆。
王翦不知从哪找来个青年,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开头。
两人桌前早喝空了三,四坛酒,正在开封的酒坛透着一股醉人心肠的香味。
“来,干!”王翦醉酣酣地举着一个用木头削出的一个圆碗,脸色通红道。
也不知这酒肆主人有甚么秘方,酿的酒比起那宫酒还要烈上好几杯,若是那宫酒像是一杯温水入口,这酒倒可就像是一杯烧开了的热水。
突然,王翦突然猛地一起,指着那坛酒大笑道:“终有一天,我会把这酿酒的秘技给学会,哈哈!”
话音未落,一块树皮从酒肆里头丢出,砸到王翦的脚,疼的他乱叫。
“哈哈!”蒙武看着眼前这位只是虚长自己两年便兄长不离口的厚脸皮人物吃瘪,倒是有几分舒畅的心情。
不知甚么原因,秦王将他从邯郸战线上撤了回来,还没在家捂热,便被自己老头子拿木棍子给赶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蒙骜,本来老人家喜气气地招呼了一大桌子菜,打算给自家小子洗尘,可没想到自家小子回到家后,却是满脑子地盘算着如何去拜访白起那老家伙,也难怪老人家一时火气,把蒙武从家中给撵了出来。
蒙武本想趁势直接拜访,却是半路杀出个王翦,还没来得及反应,蒙武便被这死不要脸给拉来这饮酒去了。
本想趁着酒性骂骂咧咧的王翦却是突然想到了那酒肆老头往日凶残地模样,刚到嘴边的骂辞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只能喝着闷酒。
“瓜···翦兄,听闻武安君病了,是么?”
倒是酒能扰乱人的脑子,蒙武险些将平日背地里骂王翦的话给说了出来。
“是的哩!”王翦放下手上的木碗,沉闷道,“说是白毛夜时受了点风寒,秦王带人看过了,应该无大碍。”
说罢,王翦又倒上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为将啊,我王翦何时也能披甲帅师,然后,死在这战场上,留下千古传闻!
“如此啊。”
蒙武想了想,也许应该带些草药去才行罢,恰逢自己老头子屋子里有株灵草,听说还是秦王赏赐的,不过自己老头子无病无痛,这等治人药物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想着想着,蒙武已经盘算回家的说辞,以及如何从老头子那寻来那一株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