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照高阳,蝉鸣清脆,薄薄的云层遮挡不住绽放的阳光,让的地上都烫上几分。
大殿上,赵王端坐着,望着一众朝官。
“真是扰人。”
赵王听着宫外那般清脆的鸟鸣声,不轻不重地说道。
“不知李牧这事,可有人劝谏寡人?”
话音初落,无人应声。
昨夜那般动静,他们自然也是知晓了。
若是赵葱领军,并回守邯郸,且不论其兵术如何,至少可保自身安危,哪弄的顺便一个秦人便可以袭击邯郸城了?
至于李牧,关他们何事?
赵葱抬眼望着赵王,欲走出一步,却被自己老爹一把抓住。
没说什么,只是拉住,不让赵葱走出那一步。
“那么······”
“大王且停。”
郭开大步走出。
“邯郸城防薄弱,大王欲引兵回防,此乃良策,只是,大王何不令李牧亲自领兵回防呢?”
郭开笑着看向赵王,眼睛透出冷意。
群臣皆诧异地看向郭开,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牧领军回防?自然是好。
赵王虽然怀疑李牧这人有拥兵谋反的心思,但可十分信任李牧领兵能力。
只是,李牧真会听从?
“若李牧不答应呢?”
到时候再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该如何?
“自然是由赵葱将军接替领将之位,但是,李牧长领北境之军,虽赵葱将军为领将,恐李牧恃望而反,届时,恐怕会反伤赵葱将军啊!”
果然,就说这人怎么会突然帮李牧说话了,原来转折在这了。
朝臣们微微抬头看了眼郭开,而后很快便又低下了头,恐怕郭开知晓自己多看了他一眼一样。
“哦?”赵王饶有兴致地笑说,“依相国言,寡人当如何?”
郭开轻轻一拜,笑道:“臣请大王下王书,请李牧领军回防邯郸,若李牧不从,赐鸩酒一杯,以正军容。”
“这般么?”
赵王此时早已忘却是谁前番三御秦人的了。
“众卿以为如何?”
听闻赵王说罢,郭开转身扫视一番,如毒蛇候食一般。
一众朝臣低下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至于赵葱早被自己老爹用手摁住。
“那么,便依相国谋吧。”
······
午后,阳光灿烂,不似正午那般毒辣,只是温和。
“相国大人怎知那李牧不会领军回防呢?”
尉缭轻笑着,缓缓将一枚白子放入棋盘。
因在树荫下弈棋,总有清风吹来,倒是凉快。
“李牧这人,没人比我更懂他了。”
郭开不点明,只是故作神秘地说着。
“还望老先生回告秦王,让秦王早早退兵。”
说罢,郭开视线从棋盘上离开,看向对坐着的尉缭。
“自然,只是要待李牧死后,老夫才可回去见秦王。”
说着,尉缭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是秦王不许他回去那般。
“该是不会太久。”
郭开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起来。
郭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喝酒,只是知道不喝,身子便不痛快。
嫌着一杯一杯不痛快,郭开取过酒壶便是一大口,捂着自己心口,那样才不会痛。
为了这赵国社稷罢了。
郭开笑着擦去嘴角的酒液,一脸醉意。
只是郭开没有想着,为何自己宁愿去相信一个秦人的话,也不让李牧退却秦军了?
况且秦军便是退军了,又不会再次攻伐么?
郭开没有想过,更不会想到。
没一会,郭开终是醉倒了,一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撇开,再一头扎在棋盘上,酣睡过去。
尉缭起身,看着满是酒气的郭开,笑了起来。
环绕四周,高楼林立,一派豪华。
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尉缭轻摇头,慢慢走出屋子。
侍从见着是这人,也没阻拦,任由尉缭走出后院。
尉缭走过廊道,然后大步走出相国府,无人阻拦。
不过尉缭留下了一箱珠宝在客房,毕竟投其所好么?
至于不担心郭开反悔么?没有人会告诉别人他通秦叛国的,毕竟郭开诽谤李牧的借口便是通秦叛国。
待尉缭出了邯郸城时,看着那城上的旗帜,挂在竹干上,竹干很细,似乎一股风便能将其吹倒一样。
赵国灭矣!
想着,尉缭慢步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
几日后,赵营。
李牧脱下血迹斑斑的胄甲,在大营接见了赵王使者。
“将军,大王令。”
使者与前次那位不同,正好笑地看着李牧。
李牧接过王令。
王令很简单,只是让李牧领军回防邯郸罢了。
毕竟,另一个王令可不能让李牧见着。
回防邯郸?是让秦军围困邯郸,以致粮尽而亡么?
如今赵国粮食本就不够,若是尽数回防,邯郸粮食可维持多久?
李牧知道,唯一退却秦军的办法便是在这与秦军僵持,以致秦军粮尽而退。
秦国战线拉的太长太长了,况且将士有四十万之多,秦军坚持不了多久的。
没有意外,李牧轻笑一声,将王令放回那王使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王使笑了笑,取出酒壶。
“大王赐酒,请吧,李将军。”
见着这酒,李牧沉默着,将佩剑插在地上。
“何人欲害我?”
李牧直直地看着王使,只是拖在剑柄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无人害你。”王使取出另一道王令,“李牧通秦叛国,念其功劳,故赐酒自亡。”
“哈哈!”
李牧一把取过那王书,只是上面的内容与那王使说的没有差异。
他李牧一生为赵国出生入死,今落得如此下场么?
想着,李牧失坐在地上,一脸颓意。
只是没人知晓,这王使与郭开有深交,便是李牧同意领军回防,这王使也会将一王令拿出,毕竟没人知晓。
王使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牧,拿起酒壶递过去。
“李将军,你不为大王着想,你也要为跟着你的兄弟们着想啊,若是他们也被定为谋反,你以为如何?”
“赵将倾覆,哈哈!”
李牧一把夺过酒壶,痛饮。
王使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将倾覆?出宫前相国和他说了,秦军不久就会退军的,况且相国答应在大王面前美言自己几句,届时,保不准自己还会成为总侍。
半晌,王使才从大营中走出,将兵符递给赵葱,向已集结好的军阵大声道:“李牧欲谋反,现已诛杀,而后,赵葱将军以为领将。”
说着,将赵葱拿着兵符的手举起。
“他奶奶的。”
赵卒红着眼眶,骂着那两人。
将军会谋反?放你娘的狗屁!
只是,没人敢骂出声来,毕竟,他们心中还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