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韩初雪惊恐地挣扎着,白玉一样的手臂用力捶打着那人的肩膀,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呲——!”
那少年突然挺身坐直了起来,在他的颈上,鲜血直流。
韩初雪也拢着早已被撕破的衣服坐直了身子狠狠瞪着他,嘴角染着那少年的鲜血。
“少主!”
那名红衣女子慌忙跑过来,用手帕捂住那少年的伤口,随后一个巴掌扇在了韩初雪的脸上。
“闪开!”
少年把那女子推开,揉了揉脖子站起来,走到韩初雪的身前蹲下,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第一个敢咬我的。”
话音落了,转身离开。
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飘来,“把她给我带回营帐。”
韩雪初注视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悲又愤。
她实在想不通,这些活生生的人为何会无耻到如此地步!
“把这些死人全部扔出去!”
女子字字铿锵,但话里充斥着不屑。一双丹凤眼冷冷朝她剜来,伸手攥住了她的衣领,“你,跟我走!”
经历了方才的生死追逐,韩初雪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眼睁睁看着小染的尸首似死鱼一般的扔上了板车,伙同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女尸运出了跑马场。
韩初雪被押进了一顶驻扎在猎场不远的营帐内。
身后的女子在她腿后狠踢了一脚,“进去!”
韩雪初脚没站稳,身子直挺挺的往前倒去。
胳膊跟膝盖已被地上的石子给磕破。
但她却并未哼一声,双眸坚定如铁,镇定的爬了起来。
女子从她身旁绕过,抱拳行礼,态度很是恭敬:“少主,人已带到!”
此刻的少年早已换了装束,一身胜雪白衣依旧压不下他锋芒的野性,只是脖子上被血渗红的白纱略有几分违和。
抬步,女子识相的退到了一旁。
韩初雪抬起头来,看向眼前少年,面色平淡。
少年背着手,忽的指了指挂在营帐上的那张上好毛皮,眯着眼睛邪邪笑道:“漠北见不到的熊瞎子,爪有千斤之力,双腿直立足两丈有余。”
或许别人不知道夜旭说的是什么,但是韩初雪可清楚得很。
狩猎——是漠北独有的成人礼。
而能在成人礼上独自徒手猎杀熊瞎子的人,传闻只有一个。
“北漠王夜幽烈的次子,夜旭?”
是了。
能够在西域跟梁国交界境内来去自如,如此胆大妄为的,恐怕除了夜旭之外,这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大胆!”
不待少年开口,那女子满脸皆怒的骂道:“哪里来的野狗,竟敢对我们少主直呼其名!”
说着,一把弯刀便架在了韩初雪的喉前。
夜旭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淡定的将苍兰手上的刀取下,“你认得我?”
韩初雪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夜旭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
“无根浮萍,无名无姓。”
似是瞥见韩初雪眼底的平淡,觉得此举大不敬的女子一脚狠踢在韩初雪的腹部,怒斥:“给脸不要脸!”
韩初雪腿骨钝痛,一时站不稳,重摔在地。
她双手攥起地上的一把沙土,深沉的眸子里只有深入骨髓的坚韧,望向夜旭时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
“让你动手了么?”夜旭冷冷道。
女子当即跪倒在地上,拱手于身前,低头,只是面上依旧带着不忿:“王,我自领罚。”
夜旭轻屑勾唇,挥了挥手,后者起身离开之时,还不忘瞪了韩初雪一眼。
下一刻,一只手瞬间掐住韩初雪的下巴,不羁的口吻随后响起:“你的死活,全看我心情,凭你方才看我的那个眼神,我可以让你死一百次!”
她精致的面容已经被尘土和血污掩盖。
但那双凌厉的眼睛,却是像被掩埋在尘土里的耀眼珍珠。
夜旭嘴角不自觉向上勾起,手上渐施加力道,韩初雪似乎能听到骨骼即将断裂的酸牙吱吱声。
见韩初雪这般笃定,夜旭着实有些惊讶,不怒反笑:“的确,难得碰上一个这么有骨气的,要我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察觉到夜旭手上的力度有所松懈,韩初雪趁机握拳凶狠的要朝他脸上挥来。
不料,夜旭反应极快,轻而易举的擒住了手腕,勾唇轻笑,“怎么?想恩将仇报?”
韩初雪不语,猛一记侧踢在意料之中被夜旭躲过,但也如愿地让夜旭松开了手。
两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四目对视。
夜旭活动了一下脖子,见韩初雪手持从地上捡起的弯刀,弓着背如同炸毛野猫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似有动手,半晌,他叹了口气。
“你太弱了。”
韩初雪不置可否的自嘲一笑,半真半假道:“你最好现在就处死我,否则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
夜旭自顾走到椅子上坐定。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韩初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提高了警惕。
“但前提是你有命活下来。”
不待她开口,一身衣裳大半被鲜血染红的西域女子进入帐中,熟悉的彪悍脸上狞笑一声。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
含光殿上,齐容华正斜躺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
忽然婉旗跌跌撞撞的闯入殿门来,不留神门槛,摔了个大跟头,忙不迭的爬起来,“娘,娘娘,出事了!”
这后宫之中没有了韩初雪,齐容华过得很是舒心惬意。
被这么一吵,也并未发怒,只淡淡问了一句:“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是……”婉旗及时收了口,顾忌的将殿内周遭的人一一扫了两眼。
半晌未听见婉旗回话,齐容华缓缓睁了眼,“你们先退下吧。”
“是。”
殿内的几个婢子退出了殿外。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齐容华望向婉旗,声音略带着倦意。
“外边传来消息,说废后她,她……”
婉旗讲到关键之处,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半天捋不清楚。
韩初雪!
这个名字让齐容华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急忙问,“她怎么了?”
“失踪了……”婉旗上身匍下,带着哭腔道。
“什么?!”
齐容华几步奔到了婉旗跟前,一把将她拎了起来,“不是派了那么多人盯着她吗,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婉旗恍然无措,根本不敢直视齐容华的眼睛,“是我们的人在客栈歇息的时候,被劫匪下,待清醒过来以后,废后就不知去向了……”
齐容华瞳孔凝聚而放散,将婉旗往地上猛的推去,勃然大怒:“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修为全废的女人都看不住,本宫养着他们有何用!”
婉旗不顾身上的钝痛,跪着向齐容华腿边爬来,颤着话音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眼下北潋夜似乎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韩初雪这边,一定不能再出丁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