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弈叫陈靖铭带金面到书房,刚一进门,就看见金面被绑在椅子上,秦弈上前给金面松绑,吩咐陈靖铭去门外守着。
秦弈所作所为着实古怪,听听他怎么说,也许能打探出什么也说不定,燕云昭瞥看,仇视秦弈。
秦弈也不在意,坐到金面身边,手肘一撑把手,身子往金面的方向靠了靠,“兄弟受苦了,伤药可涂了?”
“……”秦弈的关怀,燕云昭并不受用。
秦弈也不再多客套,“此次留下兄弟,是为和兄弟商议大事,不瞒你说,鬼手阁确实有在下的线人,在下这么做,是为了解鬼手阁是否可信可谋事,绝无他意,兄弟试想,若在下真有心对鬼手阁如何,还会等到现在吗?”
燕云昭没想到秦弈会开门见山,坦诚内鬼之事,他自然清楚这些年鬼手阁除了些许内斗,确实风平浪静,这倒是不得不让燕云昭思虑。
秦弈见金面有些动容,便再加把劲,“据在下了解,贵阁主乃是前朝女帝臣下,如今季姓皇帝暴政,百姓苦不堪言,在下别无他求,只为与鬼手阁联手,推翻暴政,另立明主,还百姓安定。”
然而,秦弈一番说辞并不能说动燕云昭,燕云昭从小在鬼手阁长大,对鬼手阁主再了解不过,秦弈有一点说对了,鬼手阁确实是女帝臣子,鬼手阁也确实仍以女尊,但是推翻新政,另立明主这套说辞,听起来倒像是让鬼手阁扶他上位的意思,燕云昭不屑的将头扭向一边。
秦弈微微一愣,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回忆刚才的措辞,并无不妥,大概只是不信任而已吧。
秦弈仔细看了看金面,这个家伙表现出的沉稳,很让他吃惊,秦弈越来越对这个金面鬼手感兴趣了。
“此次软禁兄弟,乃至用刑,皆属情非得已,若不是朝廷派程渊来徽宣城,恐怕贵阁也不会倾力出动,在下想见兄弟一面,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事急从权,还望兄弟海涵!”
秦弈所言情真意切,不得不让燕云昭怀疑,转回头,燕云昭看秦弈抱拳垂首,放低身段,这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我于你何用?”
秦弈一愣,仅仅五个字就让秦弈兴奋不已,这声线犹如古琴一般明净深沉,却不似它那般浑厚,更像是琵琶一般清冷雅洁,回味又有少年之气,堪称惊艳,可转念秦弈又是微一皱眉,可惜这绝妙声线却是配这一副面容。
缓了缓神,秦弈抬眸一笑,“兄弟乃是金面鬼手,而鬼手阁唯一名金面,可见不一般,自然是想让兄弟从中撮合,转达在下合作之意。”
燕云昭冷哼一声,“如何信你?”
秦弈还在回味这声音,紧接着又听到金面开口,理智却告诉秦弈正事要紧,不要失态,“兄弟大可请示阁主,有什么条件,只要在下能做的,尽量提便是。”
燕云昭眉头一皱,第一时间便想到此次任务的主要目的,而眼前这个人所为是在帮助朝廷,保护程渊,秦弈必定知道鬼手阁此行目的,竟仍出手阻挠,还囚禁他,可不像秦弈口中说的情非得已。
秦弈似乎看透了燕云昭的心思,适时的说道,“程渊还不能死,一旦程渊死在徽宣城,朝廷必然会彻查,到时候徽宣陷入危机,势必会延误与贵阁共谋大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燕云昭一想,秦弈说的不无道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是否该相信秦弈还需师父定夺,最重要的应该是把消息告诉师父才行,“我需禀明阁主。”
秦弈听出金面的意思,是要求放他走,“不急,眼下程渊还在城中,说不定已经派耳目盯着城主府,等过几日程渊回京复命,再走也不迟,”秦弈想到燕云昭并非孤身前来,接着又说,“为免节外生枝,随你来的同伴还是暂时不联系的好。”
被秦弈猜中心思,燕云昭仍然不相信秦弈,为了放走程渊,这也许是秦弈的托词,若秦弈真有意合作,又的确不宜走漏风声,燕云昭很矛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靖铭”,正在这时,秦弈轻唤了一声陈靖铭。
门开,陈靖铭进门拱手,“城主”
“带金面兄弟回牢房”,说完转回头略带歉意的跟燕云昭说,“程渊随时可能来探查,还要委屈兄弟在地牢住,你放心,待事情结束,在下定会好好招待兄弟。”
燕云昭盯着秦弈,直到陈靖铭将他带出门才收了目光,心里反复推敲秦弈说的话,也在为下一步做打算。
客栈中,李青灵和银面鬼手在楼上客房向外观察着情况,其中一个银面鬼手走到李青灵身后,小声询问,“李司使,首领已经去了三日,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属下觉得首领是不是已经遇险?”
“程渊还在城中,随时有可能过往城主府,这时候不宜出动。”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会不会耽误大事,况且……”
“万一走漏风声,放走程渊,如何向阁主交代!”
说话的银面鬼手显然很怕血祭使,吓得一激灵,连忙拱手,“是…是属下思虑不周,李司使息怒。”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缓缓抬头偷看,李青灵还是望向窗外城主府的方向,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多问,默默地退到一旁。
到了晚上,秦弈吩咐元伯送些好吃好喝的给金面。
元伯时刻记得秦弈说的,不能让外人看出对这位金面鬼手特别关照,所以只能趁夜深才偷偷送去。
下地牢,元伯感觉安静的出奇,甚至能听见那人呼吸的声音,地牢空荡荡的,只有最里面关着的那人。
“吃饭了,公子。”元伯微笑着把食盒打开,将饭菜酒壶一一摆在燕云昭面前。
“……”燕云昭也不客气,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喝的很是豪迈。
“慢点,慢点。”昨天也是这样,还险些被这人掐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这个金面鬼手,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言语上不知不觉带出一丝关心。
燕云昭这才放下酒壶,简单吃了几口便罢。
“不合胃口?”金面吃的的确很少,元伯有点怀疑自己的手艺,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明日老朽给公子换换口味。”
燕云昭一直盯着气窗,脑子里都是今天秦弈的那些话。
元伯总觉得金面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公子好生歇息,老朽明日再来,”
书房内,只有秦弈和陈靖铭两个人,秦弈指指房顶,陈靖铭摇摇头,秦弈这才小声说道,“线人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没有,不过与金面鬼手同来城中的人也没有轻举妄动,”
秦弈点点头,“嗯,那你去程渊那边是如何回复的?”
“依城主吩咐告知,只回复知晓了。”
“知道了,你先去吧。”
“属下告退。”
秦弈书房的灯亮了许久才灭,门不动,秦弈明显是在书房睡下了。
清晨,秦弈早起练功,刚刚把剑放下,就见陈靖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城主,城主!”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陈靖铭煞有其事的上前跟秦弈耳语,“郡王爷来了。”
秦弈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谁是连夜雨啊?”不远处一个声音传过来,秦弈皱了皱眉,又恢复正常。
陈靖铭退到一边拱手施礼,“郡王爷。”
秦弈也面对来人装模作样的拱手,用谄媚的音调叫了声,“郡王爷~”
来人一绷脸,“好好说话。”
“南宫兄~”
来人反倒微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这次秦弈收了这谄媚笑,起身自顾自的擦剑,“你个纨绔,蹭饭没有!”
来人笑的更是灿烂,“嗯!舒服多了,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这个郡王爷,名叫南宫良,是季宸的义子,两人相差不过十岁,也不知是这个郡王爷不受宠还是怎样,竟然被安排在离京都这么远的徽宣城,但方及弱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难怪季姓皇帝不喜欢他了。
秦弈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南宫良,“你一大清早到我府里就是为了蹭顿饭?”
南宫良理直气壮的抱臂,“当然…不是,本王听说你府上的醉千里酿好了,拿一坛尝尝。”
“没有!”秦弈无情拒绝。
南宫良很是委屈,“凭你我兄弟之情,还抵不过一坛酒吗?”
“谁跟你兄弟之情!”
“阿弈,你这样可是会失去我这个兄弟的!”
“多谢郡王爷高抬贵手,慢走不送。”
元伯端着茶盘,适时的上前解围,“郡王爷,喝茶。”
秦弈见元伯来了,急忙吩咐,“元伯,告诉厨房,谁要是敢让这个蹭饭的吃上一口,就卷铺盖走人!”
元伯笑眯眯的回话,“少爷,郡王爷‘难得’来一趟,这不是待客之道,”
“还是元伯好。”南宫良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
“你……”秦弈知道元伯是个和事老,指着无赖南宫良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蹭完饭就滚回府去!”
“没问题!”
午饭就这样在“极其恶劣”的氛围中结束了。
【彩蛋】
秦弈:以后谁再给这个人放行,就滚蛋!
陈靖铭:城主,你每次都这么说…
秦弈:这次是真的!
陈靖铭:每次也都这么说……
秦弈,陈靖铭:绝交!(异口同声)
陈靖铭:就知道会这么说,城主,下回换一句。
秦弈:下去!
陈靖铭:这就下去!
陈靖铭:感情真好…(小声嘀咕)
秦弈:你说什么?
陈靖铭:我说城主公务繁忙,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