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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世恶人(二)

那些乞丐与灾民,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瞧着这香喷喷的白米饭,闻着四处飘溢的肉香,哪里禁得住诱惑,也许根本就没有听进半句言语,当被允许上前食用时,立即有如饿虎捕食般扑了上去。那些十世恶人的随从,赶紧拉开多余之人,只留下十二位。柳梦梅见其有一乞者,年岁与自己相当,身形羸弱,死死抱着饭桶不放。抢得饭桶的十二人,甚是欢喜,完全不顾后果。只见他们一头扎进饭桶,抓起米饭不停往嘴里塞,一会儿,又抓盘中的肉,狼吞虎咽,饭肉乱洒,忘我享用,吃得很是香甜,很是尽兴。须臾,十二人便饱腹,难以再下咽,而桶里的饭未消减多少。尤其是那位拼命抢下饭桶的年青乞丐,因身形瘦小,早已是撑得肚皮鼓鼓,刚稍停半刻,便惹来怒骂之声。最后,这年青乞丐,往地下一躺,饭已至喉咙,实在是咽不下去了。众人一看他肚皮,圆鼓鼓,饭食几欲破肚而出。

那十世恶人,见有人倒下,眉开眼笑道:“咱有言再先,必须食完整桶。如此浪费粮食,天理难容,亵渎神灵。既然吃不完,按照规则就必须还回来。来人,把他吃下的,全部要回来喂猪喂狗。”言毕,上来两恶棍,把那年青乞丐,绑到一根木桩上。接着,又上来两恶棍,一恶棍端着一脸盆,另一恶棍拿着一把利刃,走上前,欲要剖腹取食。众人都心惊胆寒,不敢直视。十世恶人哈哈大笑道:“各位乡亲,不要害怕。让我们看看坏人的肠道是什么样子。照我看来,定是黑得像锅灰一样。”

眼看那两个恶棍就要动手,忽听得一人高声道:“畜生住手。”此人正是柳梦梅。众人只见一书生气青年人,手持一柄长剑,拨开人群,走向前来。柳梦梅厉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此般禽兽行为,丧尽天良,难道就不怕坠入十八层地狱。”

十世恶人素日里未有敢与他作对之人,此时,见柳梦梅公然对抗,心想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野娃娃,不知天高地厚。遇上我,算你倒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十世恶人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柳梦梅并不作答。十世恶人又道:“在下十世恶人,虽长着一副恶人模样,实则心地善良,宽厚仁义,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此刻,并非不饶人,只是因为此人浪费粮食,甚是可恶,天理难容。况且又有言在先,吃不完,就要还回来。所以,不得以而为之,请不要责怪。”

柳梦梅道:“诺大一桶饭,谁能一次食完!这不明摆着要把人活活撑死吗?若为浪费粮食,众人分而食之,岂会有半点浪费?本该众人之食,而你却集于一人,真正浪费粮食,天理不容的是你吧。”那十世恶人装作恍然大悟,拍一下脑门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实在是不该的。最近因过于担心这些乞丐啊,灾民啊,生怕他们会饿死冻死的。搞得我是茶饭难下咽,寝食俱废,头脑也就焦虑变糊涂了,一糊涂呢,就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的。那就不算他的错了,是我的错了。各位乡亲,对不住了。下次一定痛改前非,吸取教训。”柳梦梅怒道:“既然知错了,何不从眼下做起?又何必等到下次呢?赶紧把饭分了,赶紧把人放了。”

十世恶人笑欣欣道:“小兄弟,这就让我难办了,这实在是关乎到个人信誉问题。今天救济规则已定好,白字黑字在那里,且已当着众弟兄和各位乡亲宣读过了。若这样临时变更,那我岂不是言而无信,失信于人。这样没有信誉,那不就是一个大坏人。若我是这样一个大坏人,会遭到各位弟兄和乡亲的唾弃的。他们不会原谅我的。”柳梦梅听他这么一派胡言,甚是恼火,把剑一横道:“不放人也行,那就看我这剑答不答应!”那十世恶人假作吓一跳,继续胡说八道装腔作势道:“小兄弟,何必让为难我这个老实人呢?放又不是,不放又不是。要不这样子,问问乡亲的意见。若是乡亲们让我放,我就放。如此一来,面对乡亲父老就问心无愧了。各位乡亲,如果我今天失信了,会原谅吗?那么,我今天放人还是不放呢?”

众人生怕恶人的报复,均默默无声,不敢言语。须臾,十世恶人道:“看,乡亲们都没说放人,那我岂敢放。这定下的规定,定是不能改喽,否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又对那两剖腹的恶棍吼道:“两个蠢蛋,还不动手。各位乡亲都默许了。”只见那拿利刃的恶棍,正要往那青年乞丐肚中戳去。倏忽,众人听得一声惨叫,只见那人持着利刃的行凶之手,连根削去,落在地上,血淋淋的。众乡亲心里既欢喜又担心,所欢喜的是终于有人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所担心的是生怕柳梦梅寡不敌众,而最终遭到毒手。

十世恶人见有人竟然胆敢在自己的面前砍了自己的手下,心里早已一团怒火,但仍就笑脸对柳梦梅道:“小兄弟,不对,是大侠。这位大侠,这样动刀动枪见血就不好吧。正所谓和气生财嘛。所以呢,还是和和气气的好。既然你强要放人,那就放了吧。”便对着那十一人道:“你们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回家休息吧!哦,对了,为了消消这位大侠的气,即使你们没有吃完一桶,也可各拿一袋米回家吧。”这十一人素知十世恶人为人,哪里挪动半分,仍旧在哪里不停地吃着。柳梦梅此时已解下那青年乞丐绳索,并搀扶着,见另外十一人并未敢离开,知是惧怕那恶人,转身对十世恶人吼道:“以后,莫要再做恶事,莫要再欺凌百姓,否则有你好看的。”十世恶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大侠,说的是,说的是。大侠慢走。”柳梦梅转身,搀扶着青年乞丐,欲带头离开,忽然听到乡民大喊道当心后面,随后便觉有一股刀风袭来,遂来个移形换影,闪了开来。原来那十世恶人乘他转身之际,拔出双刀,欲要来个突然袭击,直劈向天灵盖。而乡民虽是畏惧十世恶人,然见柳梦梅如此大好之人,实在不忍被十世恶人所害,故而便豁了出去,大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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