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一场恐怖的封印遮蔽结束了。
若是往常,肉体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承受灵魂的痛——如同镉中毒,浑身痛以及神经痛。但是自从换了神体,躯体的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不过灵魂被扭曲撕扯的感觉,还是让他不堪重负。
尽管长年累月,他早就习惯了那种莫名的痛,哪怕痛苦折磨日益加剧,他也都扛过去了。但谁愿意总是承受痛苦呢,他又不是受虐狂。如果能够避免或是干脆解决,他会一万个同意。纵是死亡,也总比生不如死要来得痛快。这是洛煌的决意。所以当天一给出提议时,洛煌便有了抉择。既然无法破碎封印,那就去瀞灵岛的神潭闯一闯。
意老本来不同意,但是看见洛煌那哀求的目光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犹豫了。他一直都坚信洛煌就是未来的新神,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他坚信神潭会认可他。
意老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然而天一却突然放声大笑,道:“意老头儿,你怕是疯了吧。就算他是二神残魂造化的神魂,承载了神的心,可是死寂的心,虚无缥缈,什么都不是。让他步入深潭,无异于亵渎大道,那不是找死吗。”
“哦,是吗?那你可敢和老夫赌一把,看他会不会安然无恙呢?”
“别开玩笑了。本大人不想占你便宜,算了吧。”
“怎么,不敢吗?”
“哼!不敢?既然你不领情,那赌就赌,谁怕谁!不过这筹码……”
意老忽地摊开手,一卷古书便浮现在掌心,“这便是解封你的神卷。倘若他回不来了,那么再封印你也就没有任何意义。随你去哪儿,都无所谓。”
“你玩真的啊!”天一盯着意老手中的神卷,两眼发直,旋即拿出了一块玉牌,道:“本大人就拿这个跟你赌。倘若这小子有命回来,它便归你的了。”
“【天道一阁】的道钥!看来你也认真了。不过这还不够,你还必须签下天道文书,此后要竭尽所能、诚心诚意地为洛煌服务,直到他不需要你为止。”
闻言,天一犹豫了片刻,旋即看向洛煌,心说神潭只有神才能踏入,但这小子先前还差点被红尘极梦所杀,分明就没有被认可。这么一想,他便点头答应了。
旋即,二人便立下了天道誓言,倘若违背,必遭天谴。
洛煌在一边看着,见他们将全部认真都押在了上面,竟不由有些忐忑。
“那么现在,你打算让他如何进入旸隅院呢?那里可还有红尘极梦在看守。”天一说道。
“你那么多(坏)心眼儿,难道会没法子?”意老笑道。
天一冷哼一声,看向洛煌时,目光略带饶是玩味。
“你想干嘛?“洛煌有些害怕,后退两步。
天一没有理会洛煌,反而看向了意老,“让这小子在外面多遇点危险,然后弄些东西进来,吸引红气的注意,就可以趁机溜进去了。”
“不行!就算进来再多,也会在一瞬间被全灭,根本就争取不到时间。”意老摇头道。
“当然不能全弄进来,只需要一个接一个丢进来就行。”天一笑着,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这……”
“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外面可是有不少人想要杀他呢。只须让他们对这小子下死手,准能把她引来。只要有人不间断地对他动手,便能拖住她。如此给这小子争取一点进去的时间,应该是可行的。”
事实上,洛煌吐纳闹得动静太大,让那些人以为仪式发挥了作用,噬魂兽就要出来了,所以他们想趁机把洛煌给杀了,以此来将噬魂兽重创。结果人没杀死,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然后当洛煌停止吐呐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们便以为是噬魂兽吃饱了在休息,所以现在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现在已经没再动手,应该是怕了。”
“怕又如何,只要出去稍微使点手段,不就行了。”天一笑着,嘴角流露出坏坏的味道。
“你想乱杀无辜?”意老皱眉道。
“无辜?世人哪有什么无辜的!反正也是他们先起的杀心。”
“但你若插手,性质可就不同了。”
“就算这样,惩罚也是落在他身上。况且他这一去回不来了,又何谈天罚?”
“他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算你赢!本大人去给他挡灾,这总行了吧。”
闻言,洛煌有些不舒服,觉得这样用别人的命来成全自己,是不正义的行为。可是一想到那些囚徒的凄惨模样,却又觉得对方实在太残忍。思来想去,最后也没个主意。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力量只会沦为待宰羔羊,这也是天道。弱者只能遵循世界的规则,唯有强者才能改变一切。意老看出了洛煌的怜悯,便劝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旋即,意老和天一商量出了一套方案:天一到外面去干脏活,而意老则趁机将洛煌送进旸隅院瀞灵岛。经过粗略计算,大概可以争取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毕竟时间太长,会让红尘极梦产生怀疑。
于是,三人进行一番准备,便按计划展开了行动。
首先,意老帮天一走出了魂境,然后便开始等待他的行动。
当天空出现空洞时,一个蛮族人掉了进来,红气果然杀到,将其化为齑粉。然而,就在红气准备离开时,天空又出现了第二个空洞。接着,一个又一个空洞仿佛逗猫似的,将红气摆弄的来回跑。
意老趁机带着洛煌潜入了桑若旸隅院。
院落中央有一池水,清澈见底。池水中有一小岛,看着不大,但若沿着四方小石桥走去时,越靠近它,它便越大。直到登临小岛,不知是岛变大了,还是人变小了,竟真的身在一座偌大的岛上,不知天地几何,不知这岛又几何。
洛煌站在岛上,满目荒凉,但感觉却相当奇妙。
忽然,意老不禁眉头紧锁。旋即便带着洛煌拼命地朝着岛中央攀升而去,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歇。然而就在他们抵达岛心,看到一方约莫半亩的潭水时,红气横空出现,化作红衣女子,挡在了他们身前。
这一刻,洛煌还没反应过来,意老的脸色已经变了。与此同时,外面的天一望着昏迷的洛煌,不禁露出了诡笑,得意道:“老东西,这下是不是本大人赢了呢?哈哈蛤……”他笑着扬长而去。
原来天一突然终止了计划,于是红尘极梦提前回来了。
“神境圣地不得入,擅闯者灰飞烟灭。汝可知罪!”红尘极梦开口了,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洛煌望着她,看呆了。意老闻言,神魂颤栗。
红尘极梦见状,不再多言,立刻就要朝意老动手。这时洛煌猛地回过神来,挡在了意老身前,急忙说道:“不关意老的事,要杀就杀我!”
“不行,你还要去神潭。”意老在洛煌耳边小声说道,“只要你能踏入神潭,我们就有救了。”
“神潭圣地,湮灭三意,破碎永恒,极寂轮回。”
“什么意思?”洛煌不禁茫然。
“她的意思是,一旦踏入神潭,你会死得很彻底,但那不是你找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