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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智斗蟒古斯

古时候,有一个特别爱听奉承话的老头,只要你奉承他几句,他什么东西都会送给你。

有一天,一只灰狼来到老头家的门口,奉承他说:

“大爷、大娘,你们家养的鸭子,叫声多么好听;你们家五只黑羊反刍姿势多么好看;你们那牙牙学语的儿子,哭声多么动听;你们装在羊毛肚里的五袋酥油,香味多么诱人啊!”

灰狼蹲在老头的蒙古包门前,一边唱赞歌,一边长嗥。老头听了灰狼的奉承,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抓来一只羊,赏给狼表示感谢。

第二天,灰狼又来了,它像前一天一样,蹲在老头家的门口,重复着前一天的话语,对老头奉承了一番。老头又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跑出去牵来一只羊赏给了灰狼,而且还请求灰狼每天能来这样夸赞他。就这样,老头中了灰狼的诡计,被灰狼奉承得昏了头脑,送完了五只黑山羊,又送装在羊毛肚里的五袋酥酒,甚至连自己牙牙学语的儿子也狠心地送给了灰狼。最后他落得个一无所有,实在没有东西送了,差点把自己的老婆也送给了灰狼。

这一天,灰狼又颠着碎步来到老头家门口,开始重复他那陈词滥调。老婆子心里明白中了邪的老头这一次是要拿她的老命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于是她对灰狼说:

“我的这一身老肉,又硬又臭,不适合你这位满口吉言、毛皮美丽的称赞家享用。你那动听的赞歌已经渗进我家老头的骨肉里,他的肉,现在肯定比原先更加美味可口了,你先吃他的肉吧。至于我嘛,迟早要成为你的盘中餐,你急什么呢?等你哪一天肚子饿的时候再过来吃我也不迟。”

灰狼听了老婆子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就转身对老头说:

“我的奉承是很值钱的,别说两条腿的人,就是天上飞的乌鸦听了我的夸赞,都会把叼在嘴里的肉赶快赏给我的。现在你的肉肯定味道鲜美,今天你就当我的美餐吧。”

老头听了灰狼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顶住门不敢出来。灰狼没吃上他,又在门外反反复复地奉承他。可是,认清灰狼本性的老头再也不上它的当了,他和老伴躲在蒙古包里死活不开门。灰狼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只好另找食物去了。

好几天了,灰狼再没有光顾这一家。老头也不能老躲在家里,为了糊口,有一天,他壮着胆子上山打柴去了。不幸的是,路上遇到了蟒古斯。蟒古斯心想,我正在满世界地找食物,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就把你骗到家里宰了吃。于是,对老头说:

“老大爷,请您到我家喝茶吃饭吧!”

老头一听可以白吃白喝一顿,立刻就答应了,于是跟着蟒古斯一起向他的家走去。他们爬过了几座大山,又渡过几条大河,才到达蟒古斯的家。蟒古斯和他的老妖婆用人的内脏做了一顿饭,很是热情地招待老头。这时,老头也已经看出事情很不妙,就暗自琢磨着如何逃脱。到了晚上睡觉时,老头说:

“我在家时经常照看羊群,在外边睡觉睡惯了,你们还是在外边给我搭个铺吧。”

蟒古斯就在屋外给他准备了一个睡处。当蟒古斯返回屋里后,老头赶紧爬出被窝,抱来一块大石头放在被窝里用被子盖好,看上去像正蒙头睡觉的人,然后跑到一块磐石后面躲藏起来。到了半夜,蟒古斯用火烤红了自己的尖嘴,然后来到老头的被窝处猛地一啄,没能啄穿,又啄了几下也没啄穿,没办法了,他只好返回屋里对老妖婆说:

“这老东西,真够厉害的。平时我用尖嘴一下就能啄七八个人,用爪子一捏就能把人捏成面团。可是这老家伙,我啄他,他醒都没醒。用什么办法才能干掉他呢?”

“那你明天就跟他打赌”。老妖婆建议道。“行!明天天亮了再说。”

第二天早上,当蟒古斯叫醒老头时,老头装出刚睡醒似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跟着蟒古斯进屋喝茶。

快喝完茶的时候,蟒古斯说:

“老头,今天咱俩来赌它几把怎么样?”

“行,怎么个赌法?你说。”

“第一把是,咱俩把对方的拐杖往上扔,然后再接住。第二把是,捶打石头,把石头的脑浆给打出来。第三把是,跺地跺出它的五脏六肺来。就这么赌三把。”

“行,行。不过,这得找个傍山依水的草坪上去赌最好。”

他们俩来到了流水潺潺的小河边,这里有山有水又有草坪。于是,决定第二天就在这里打赌。商定好之后,老头说:

“你先回去吧。我年岁大了,要在这儿歇一会儿。”

蟒古斯点了点头便回去了。支走蟒古斯后,老头从山坡上吃草的羊群中抓来一只山羊杀掉,掏出山羊的内脏埋在草坪下。然后又把山羊的脑浆塞进岩石缝里,再用小石块儿掩盖上。做完这些,他回到蟒古斯家又住了一夜。

翌日,他们来到约定的地点,开始打赌。第一把,先由蟒古斯扔老头的拐杖。他晌午往上扔的拐杖,直到太阳偏西时才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该轮到老头扔蟒古斯的拐杖时,老头把拐杖搁在地上,一个劲地斜着眼往上看。

“你不扔拐杖,在看什么呢?”蟒古斯奇怪地问老头。

“我在想,把你这拐杖干脆扔到天上的缝隙里,不让它下来,会是怎样呢?”

“喂,喂!那可不行,我那是用宝石打制出来的,纯金把子的拐杖,价值连城啊!算了,算了!这一把算你赢了,老头!”蟒古斯慌忙制止老头说。

可是,老头却不答应,偏要把拐杖扔到天上去不可。蟒古斯非常着急,央求老头说:

“求求您了,千万不要扔。我认输,我给你一袋金子和一袋银子!”

“那好吧,男子汉说话算话!这一把算我赢了。开始第二把吧。”

第二把开始了,还是先由蟒古斯捶打岩石。他几拳下去,岩石一块儿一块儿坍塌下来,但始终不见有什么脑浆流出来。最后蟒古斯打得筋疲力尽,实在没辙了,说:

“我是不行,就看你的了。”

老头装模作样地来回转了几圈,走到前一天藏好羊脑浆的岩石旁,对准石缝猛击一拳,羊脑浆喷了出来。蟒古斯惊讶得傻了眼,赶紧认输,又答应给老头一袋金子和一袋银子。

第三把,该用脚跺地了。仍是由蟒古斯先跺地。他不停地蹦、跳,用双脚跺了又跺,把地面跺出齐腰深的洞,但最终没能跺出什么五脏六肺来。轮到老头跺地时,他不动声色地找到前一天埋好山羊内脏的地方,在上边用双脚猛地一跺,羊的粪便、污血溅了蟒古斯一身。蟒古斯乖乖地认输,又答应给他金子和银子各一袋。

打赌结束,三把皆输的蟒古斯要在家里摆桌子招待老头。老头说:

“你要是真心想招待我,那就赶紧回家去煮好十只羯羊肉,熬好十桶奶茶提过来。这几天,我跟你打赌累得够戗了,要在这儿歇一会儿。”蟒古斯不敢怠慢他,赶忙回家去煮羊肉,熬好奶茶。做好后,又满头大汗地提着羊肉和奶茶,奔跑过来。蟒古斯唯唯诺诺地将肉和茶摆放在老头面前,然后往回退出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老头一边吃一边喝,突然又向蟒古斯训斥道:

“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去给我拿来你输给我的那几袋金银。我还很忙,吃完歇一会儿就走。”

其实老头哪里吃得完那么多的肉,这又是他吓唬蟒古斯的一招。当蟒古斯回家取金银的时候,老头吃饱喝足后,把剩下的肉和奶茶全倒进河里,让河水冲走了。蟒古斯一个人背不动那么多的金银,跟老妖婆一起背着三袋金子和三袋银子走了回来。蟒古斯和老妖婆一看,盛肉的盆子和装奶茶的桶子都空空的,老头在一旁挨个舔着那些盆子,像是仍没有吃饱喝足的样子。他们看到这阵势,非常吃惊,相互低声耳语:

“我的天啊!我们俩够吃十天的东西,这家伙一顿就吃得干干净净。看他那架势,好像还没吃饱。”

“接着,他会不会吃了我们俩呢?”

“就是呀,我们还是快把东西给了他,赶紧逃命吧!”

于是,蟒古斯战战兢兢地说:

“我们把金子和银子全送来了,如果您再没事了,我们就回去了。”

老头一看那么多的金银,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背不动,因此又心生一计,跳起来就打了蟒古斯一耳光子,吓唬他说:

“你们俩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把你们家的东西全部抢走。”

蟒古斯和老妖婆吓得要命,又加了一份金子和银子请求老头饶恕他们。老头也顺水推舟饶恕了他们。蟒古斯和老妖婆用自己那根心爱的拐杖扁担,挑起金银,跟着老头走。他们翻过了几座大山,又渡过了几条大河,来到最后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边,突然,老头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

“快,快把老头救出来!”蟒古斯喊了一声,跳进急流里救出了老头。可是,老头却不领情,他用拐杖狠狠地敲了几下蟒古斯的头,骂道:

“你多事什么!我是跳进河里捞金鱼,你一下去把金鱼都吓跑了。”

蟒古斯信以为真,急忙跪下来磕头求饶。

他们继续赶路。又日夜兼程地走了几天才来到老头那座破旧的毡房。老头让蟒古斯把金银堆放在毡房里,对自己的老伴说:

“我们几个走了几天几夜,累坏了,你赶紧做饭。”

“拿什么做饭?”

“拿什么做饭?你怎么这么笨,眼前不就有现成的肉吗?就把蟒古斯的臀部肉和老妖婆的胸脯肉割下来炖了。”

这一下可把蟒古斯和老婆吓得要死,赶快跳起来就往外逃。他们吓昏了头,连门也找不到,急忙从毡房的天窗跳了出来,结果毡房的天窗套在了蟒古斯的脖子上。

老头夫妇望着旋风般拼命逃跑的蟒古斯和老妖婆,高声喊道:

“我没吃上蟒古斯肉,就让我那破旧的毡房天窗吃他们去吧!”

蟒古斯和老妖婆逃出很远很远以后,见老头没从后面追来,才停下来。他们把挂在脖子上的天窗砸烂、扔掉后,继续逃命。半路上,他们俩遇到了欺骗老头的那只灰狼。灰狼问:

“蟒古斯大哥,是什么东西把您吓得要这样拼命地逃跑?”

“我的天啊!前山脚下住的那老头太厉害了。我跟他打赌,本来想赌赢他,让他乖乖地被我吃掉,结果,我赌输了好几袋金子和银子不说,差点把命也搭进去,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手里逃出来。”

“咳!你说的是那老头呀,他算什么?对付他,小菜一碟!走,我们一块把金银要回来。”

“不,不!我不敢!”

“怕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们俩用绳子把脖子连结起来。”

蟒古斯仍然将信将疑。经灰狼再三鼓动,才决定跟灰狼一起去。灰狼把绳子的两头牢牢地拴在蟒古斯和自己的脖子上。蟒古斯忐忑不安地跟着灰狼往回走。走近老头家时,老头的妻子看到他们俩拴脖子的模样,就对灰狼说:

“唉呀,狼大哥!你每天给我牵来一只膘肥体壮的蟒古斯,今天怎么就牵来了一个瘦小的蟒古斯?”

“行了,人家好心送来,咱就凑合着吃吧?”老头从旁说道,并且拿出刀子在锅沿上磨了起来。

蟒古斯听了他们的话,又看见老头在磨刀子,认为它中了灰狼的计,扭头就逃。老头夫妇从后面喊:

“快!狼大哥,别让他跑了!”

蟒古斯更加拼命地跑,逃出很远很远之后,回头一看,狼被他拖着翻山越岭地跑,已被勒得呲牙咧嘴,奄奄一息。蟒古斯还认为灰狼在取笑它,特别生气:“你不仅欺骗我,而且我逃命的时候还取笑我!”边骂,边用脚踩死了狼,继续逃命。

老头因祸得福,有了一大堆金银,从此以后,他改掉了爱听奉承话的毛病,跟老伴过起了富足、幸福的生活。

(讲述者:巴·巴音贺希格)

(采录者:尼曼 门德)

(翻译者:乌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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