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陆云翔终于说出了那个答案:“子溪他,因为脑部受了重创,淤血压迫了视神经,导致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啊……”灵裳怔怔的连退几步,竟然……是这样残酷的真实!
她无法想象,突然从光明坠入无边的黑暗是什么感觉。
而他,却在时时刻刻受着这样的煎熬。这些日子来,他每天和她通着电话,听她描绘着以后美好的人生,他该用多么大的爱心和毅力,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若无其事。
她的心中掠过了一阵jing挛,抽搐得浑身痛楚,她感到心脏在被一点点的撕裂。
她忍住心里的痛,低低的问道:“还有希望恢复吗?”
陆云翔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希望不大……”
她的泪终于还是长长短短的落下来了,那个男人,他现在就天天生活在那种无望的黑暗之中吗?
那是一种多么绝望的黑暗,多么没有希望的生活……
而他,却还把她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蚀骨之痛。
他怎么可以对他自己这样残忍,他要让她情何以堪?!
她定定的看着陆云翔,声音不大,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决:“陆伯伯,求你,让我赶快见到他,一想到他现在正孤独的生活在一个没有光的世界里,我无法再多耽搁哪怕一分钟。”
陆云翔看着她,她脸上的坚毅和执着让他动容,可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他慎重而诚恳的说道:“灵裳,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我也必须提醒你,子溪的眼睛,也许永远就这样了。陪他过一段日子容易,但是要陪伴一生一世,并不是那么简单。当激情归于平淡,你所面临的要比你想象中的严酷得多。”
此时,灵裳的嘴角竟浮起了一个淡淡的却是美丽无比的微笑。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陆伯伯,我不管他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我只知道,我这一辈子,只可能接受他一个,有他相伴的日子,便是晴天丽日。如果失去了他,我的世界也只会是一片黑暗。陆伯伯,你会忍心让我们两个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吗?所以,请你一定成全我们。”
陆云翔看着灵裳,他想,何其幸运,陆家会碰到这样的女孩!
任何的话此时都是多余,他把他的手放在灵裳的肩上:“灵裳,我把子溪交给你了。请你多一份耐心,他躲着不愿意见你,除了不想拖累你,还因为,他有他的骄傲,怎么样让他接受你,就要看你的了。”
他取出纸笔,写下了子溪的地址,他慎重的交到灵裳的手上:“子溪现在在澳洲,云盛在那边也有产业,他正规划着把事业重心转到澳洲来。”
把重心转到澳洲?他是下了狠心要同她了断一切吗?
竟走得这么远,是铁了心要离她远远的吗?
他怎么忍心,忍心就这样置她于不顾,他难道这样不懂她的心,她的生命里没有了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心中更感到一份恻然的辛酸,他是要经过怎样痛苦的割舍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他抛下一切远走的时候,心中该是有多少揪心的痛楚和无奈!
她拿着陆云翔交给她的那张纸,紧紧的拈在手心,仿佛握住的是所有的希望。
“谢谢你,陆伯伯,我马上就去澳洲找他。”
说罢,灵裳急急的同陆云翔告辞,她的一颗心已经飞去了千里之外。
“等等。”陆云翔皱了皱眉,说道:“我想你这样去找他,可能你根本接近不了他,因为,他一定会想办法躲着你。”
灵裳停住了脚步,她有些愣愣的问道:“那……怎么办?”
陆云翔沉吟了稍许,说道:“子溪每天下午都会去公司处理业务,你在这个时间段去别墅,我会通知那边的工人,他们会让你进去的。”
灵裳点点头,说道:“好,陆伯伯,谢谢你。”
从陆家老宅出来,原来下着那么大的雨,此时竟彻底的停了。
原来阴郁的天气,此时,往天边看去,竟似有了点点阳光。
灵裳觉得她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
再也不是这几天遍寻他不见的迷茫焦急,有的只是一份笃定和安心。
子溪,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以后,她便是他的眼睛,她相信,只要有爱,他们一定可以重新找到一扇通向光明的窗。
一天后,灵裳终于登上了前往澳洲的飞机。
她的目的地是澳洲的第二大城市墨尔本。
她坐在从W市飞往墨尔本的飞机上,窗外是波涛起伏的浩瀚云海,高高的金色阳光投进窗户落到她身上,她的身上透着光华,更有份洗净铅华,不染纤尘的美丽。
她半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她想象着马上就要见到子溪的情景。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的情绪。经过了这么多波折,这么多暗流汹涌,他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终于,墨尔本到了。
她下了飞机,看看表,正是下午时分。
这是陆伯伯告诉她的,最合适去的时间。
她在机场门口,以最快的速度邀下一辆车,她坐在车上,报出地址。
她问司机:“大概要多长时间能到?”
司机回答道:“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再有一个小时,她便可以找到他的停靠之地了,有他的地方,便也是她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