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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DS的惊险梦游

简单说,CDS是给“杠杆风险”买单的工具。那么“杠杆”在金融行业里扮演什么角色呢,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动地球”,用的就是杠杆原理,简单地来说就是以小搏大。比如一个银行只有二十亿资产,用三十倍“杠杆”,他就可以贷款600亿。如果赚了,分红5%,他就获得三十亿资产,利润是150%,但是如果走背字,赔了,只要赔30%钱就全被掏光了,和现在的期货市场有些类似。为什么用几十倍的“杠杆”呢?因为有暴利,但是杠杆风险太大啊,市场打个喷嚏估计钱就晃悠没了,而金融的高风险很容易带来经济震荡,社会不稳定,政府很不高兴。华尔街是天才的聚居地,他们充满智慧的头颅很快想出“CDS”来,CDS到底是什么?它就是一种合同。全称Credit Default Swap,意思是信用违约掉期合约,简单来说就是“杠杆”的保险。比如一个银行A借贷给别人了,用三十倍杠杆,3亿美元的保证金来借贷90亿美元,于是A银行去找B金融机构(可能是银行,也可能是保险公司),问他愿意不愿意为这些金融资产担保,其实就等于咱们现在买保险。

那些有金融资产的银行A被称为卖方。当然担保人也把这些风险制造成信贷违约合同卖出去,没违约发生就交一笔“保险费”,要是出现违约现象了,买风险的人就要支付“卖家”所有的损失。这样一看,简直全是赢家,银行A把风险转嫁出去了,如果没有信用违约出现,自己赚大钱,给保险公司B零头;如果出现违约现象,保险公司B则出钱赔偿所有损失。保险公司B当然也不是傻瓜,他仔细地算了一下,如果没违约,这笔巨大的“保险费”自己就白拿了。而违约的几率简直太小了,自己若给一百家公司担保,即使有那么一两家违约,自己也是赚大亏小。所以,担保人(通常也可能是投资银行,或者保险公司)当即拍板决定,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做大。而买保险的人也是和担保人一样乐观的,天上砸铁球不可能到自己脑袋上,多买这种高利润的信贷违约合同,不赚白不赚。于是,一笔皆大欢喜的买卖做成了。这样“风险分担”首先给政府吃了颗定心丸——好,太好了,风险分散出去了,就不会出现大“动乱”,而且还能让经济增长速度从跑火车到开飞机。政府放心了,对此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发明CDS的是摩根大通,玩得最火暴最如鱼得水的则是美林和贝尔斯登。大家一看这大银行都开始玩了,一定不会出问题,而且,肯定有钱赚,再加上一向说话含糊不清的格林斯潘老头子反反复复地称赞:“CDS好啊!这历史意义重大,全球都给咱美国承担风险!”都蜂拥而上,CDS顿时火暴起来,它的规模从2000年的一万亿美元,暴涨到2008年3月的62万亿美元,而且,这些数字只包括了商业银行向美联储报告的数据,那些投资银行和对冲基金压根没上报。而根据统计,仅仅对冲基金就发行了31%的CDS,相比这两条大鲨鱼来讲,那些商业银行简直是小虾米。不过总算都赚了,对冲基金赚了,投资银行赚了,商业银行赚了,大家更开心了。CDS越来越火,本来有人买的信用违约保险是买几年的,别人一看有利可图,立刻跑过去说你卖给我吧,我给你多少多少钱。这个人一看时间短利润大,也就答应了,这时的购买方也不会在手里存着信用违约保险,他也高价倒手。结果CDS被越炒越热,越博越大,几乎所有的大公司之间都有着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债务联系,互相影响互相扯后腿,往金融狂潮里拖。

大家可以从仅有452亿美元自有资产的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竟然为比自身资产总量大101倍的全美银行储蓄保着赚就可以看出来,这种关系是多么脆弱荒唐。股神巴菲特早在2004年就把它比喻成大规模金融杀伤性武器,把它的巨大危险比喻成埋藏在金融市场的定时炸弹,而索罗斯则直接批评CDS为信贷危机元凶的衍生工具。CDS这种大规模的交易,上到两房摩根等顶级的投资银行和房贷公司,下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业银行,甚至普通百姓,几乎是全民参与的活儿,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非常正规标准的,但是事实上,CDS一直属于“暗箱操作”,他们是完全的柜台交易。格林斯潘时代,美联储过分独立,政府对经济发展的干预也很虚弱,在CDS交易市场里,完全没有集中交易的报价系统,没风险对象的追踪,没有明确的保证金要求,这些全由人或者自己公司来决定。对于这个市场,公司虽然发行股票,却可以不向市场报告公司财政状况,所以交易这种股票就是像赌博,用钱财赌信用。大家可以看出来,无论是股票还是期货,大家都去做这些是亏的多赚的少,没有稳赚的买卖,交易这种股票更像是赌博,在最初是赢家,最后还是输的多。

这个市场就像股票市场中的OTC市场,俗称“垃圾股票”市场,当然CDS不是垃圾,它们是成百上千万的合约。但是,没有履行能力的CDS现在成了真正的垃圾。可是有人要问了,这些CDS不是那些华尔街精英创造出来赚钱的吗?怎么反而被吃掉了呢?因为没有规章约束的投资者可能把这种市场推向极端。比如把能源与房屋价格短期内推向极高,又在短期内把它打到深渊。最后整垮了始作俑者本人!一旦你打开了潘多拉宝盒把妖怪放出来了,就保不住会把你自己置于死地。

而CDS的影响远远没有终结,通过在地狱门口徘徊的CDS,股票市场尤其是对冲基金发现了CDS市场上的保费的高低可以反映市场对一个公司还债能力的信任程度。如果贷款、债券无法偿还,公司必定破产,股东血本无归。带着这种“春江水暖鸭先知”、认为CDS保费比股价更能先反映出公司基本面的信念,对冲基金、投机客便对CDS保费上涨的公司进行绞杀,卖空这些公司的股票,同时大量散布谣言说公司无力偿贷,将无以为继,CDS市场和股市卖空交易的联手正日益猖獗。操纵CDS市场和股市,于是贝尔斯登、雷曼兄弟、AIG、华盛顿互惠银行先后倒台,高盛和大摩几乎被绞杀。这些大型金融公司终于倒在了十多年前自己发明的CDS产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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