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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葛文康为大司成日,有厩卒病癞,满面疮秽可憎,以无他使令,未暇易。尝驭马至宝箓宫,止于门外,葛公入宫烧香,出见其面,乃莹净无瘢,惊问之,卒元不知,曰但见一道人来与我戏,伸手摩面上,一再却去耳。葛细扣其状,遣从吏寻求,不复见。

道人刘景真,为人家作黄箓醮归,过所知中贵人家,少憩门外。五更月明,见一人绿衣玄裹,垂脚帕头,引小侍数十自街中叫过,指其家曰:“汝每酒不祭我,且翻倒烛台烧却面!”刘细视之,皆鬼也。明旦,刘专往谒主人,探欹侧事,见面上傅药,问之,云夜来招数客饮,未竟,烛台无故欹倒,正败吾面云。

青州老人朱先生,以卖药自给,每携一妻一妾一犬,往来赣州及南康县,土人多识之。绍兴丁丑岁四月,南康还,至馆,赣南黄冈有村民来,称母病,邀往其家诊视,问其居远近,曰数里,朱即从行。已至,则尽夺其赀囊,杀三人埋于林间,犬随而叫号。俄舍去,民逐之不已,径还南康县旧邸,以爪掊地,哀顿不已。邸人怪之,引诣县,犬伏庭下,如有所诉,县宰谕之曰:“汝主人得非为奸盗所杀耶?吾当遣弓兵擒捕。”犬即起摇尾引众至埋所,发穴见尸,兵复语之曰:“尸虽已见,当引我至贼家。”犬又前导,尽获凶党。

莆田叶元浣,子昴丞相之侄,赵州士婿也,佥书惠州判官。乳媪常外出门与儿戏,见一朱衣人,持杖量地,适至其侧,引手画之曰:“到此佳!”遂去。媪讶郡内常日无此人,归告叶,叶呼吏卒寻访,无所见。明日城中火,延烧屋庐甚多,及佥判厅前而止。

万俟彦中淳熙十三年为武冈守,一女,年十许岁,未适人,骤得迷惘之疾,不能说其值遇,但厌厌困悴若醉梦中,师巫祈禳考摄,无所不至,皆弗效,母赵氏,尤以为念。久而愈甚,其生期在六月,至是日,彦中谓女星运殃厄,或当退舍,家人正聚堂上举酒,俄一小柈从空际冉冉而下,置于地,众争往视,乃故漆柈,一瓦瓶、一泥杯、三采楪,贮荔枝龙眼,而缾内物则秽溺也。有笺纸小片,书云:劝六小娘子寿酒。彦中不怿,尽招僚吏道妖异本末,曰:“身为民社主,顾遭淫厉玩侮如是,其为不职大矣!”欲上章丐辞官归筠,诸僚以为不可,乃止。后十余日转运使林黄中劾疏下,罢去。代者李大声,至访其故,或言郡圃大水,下旧有祠宇,废撤五十年,必其作祟,彦中固常欲建立而不成也。于是即其处作之,怪乃息。衡阳曹敬之,时以永州东安主簿摄司理,亲见此事及柈缾之属云(敬之说)。

邵武惠应庙神,初封佑民公,建中靖国元年,建阳江屯里亦立祠事之。士人江衍谒祠下,夜梦往溪南之神宇,闻歌声,阍者止之曰:“公与夫人方坐白云障下,调按新词,汝勿遽进!”少选,神命呼衍,问曰:“汝得此词否?”衍恐惧谢曰:“世间哪复可闻?”神曰:“此黄钟宫锦缠绊也。”乃诵其词曰:“屈曲新堤,占断满村佳气。画檐两行连云际,乱山迭翠水回还,岸边楼阁金碧遥相倚,柳荫低艳映花光。美好升平为谁初起?大都风物只由人,旧时荒垒今日香烟地。”衍惊觉,即录而传之,然无有能歌者。

上官彦衡侍郎,家居扬州,夫人杨氏,白昼在堂中与儿女聚坐,忽雷雨大作,奇鬼从空陨于地,长仅三尺许,面及肉色皆青,首上加帻,如世帕头,乃肉为之,与额相连,顾见人掩面如笑。既而观者渐众,笑亦不止。顷之大霆激于屋表,云霾晦冥,不辨人物,倏尔乘空而去。

扬州节度推官沈君(失其名及乡里)居官颇强直,通判饶惠卿尤知之。惠卿受代归临川,一府僚属出祖于瓜洲。前一夕,沈闻书窗外人语曰:“君明日禄尽马绝!”为妻子言,愀然不乐。明日将上马,厥子牵衣止之,沈曰:“饶通判相与甚厚,方为千里别,安得不送?”策马径行,所乘马盖借于军中者,恶甚。始出城,奔而坠,足挂(革登)间不可脱,驰四十里,及瓜洲方止。驭吏追及之,则面目俱拜,血肉模糊,不可辨识。舁归舍,气息殜殜,经一日而绝。惠卿怜其以己死,赙钱二十万,郡遣夫力十余辈,护柩归,诸人在道相顾,如体冰霜,或时稍怠,则头辄痛,类有物击之。两旁行者皆见一绿袍官员坐柩上,执梃而左右顾,至家乃已。后岁余,其妻阎氏,白昼见旗帜,奄冉行空中,一人跨白马蹀躞而下,至则沈也,相慰拊良久,又遍呼诸子,诲以读书耕稼之务,曰吾今为掠剩大夫,职业雄盛,无忆我。翩然而去,自是不复来,阎氏之客传其事。

陈伯修为宣城守,临政之暇,多在颐白堂讲易,宾客拉听者常十数。一讲罢客退,独坐禅榻,忽见朱衣人前揖曰:“请殿院看雪。”时方七月末,暑风犹盛,伯修异焉,疑此际不应有雪,又吾为庶僚,安得朱衣吏报事。勉起之,方离席数步,大声如雷,堂梁已折,禅榻压碎无余。

资州东岳行宫在城内,只一小殿,两庑一门楼,郡人每以窄为嫌。绍兴十六年,路人过庙,为物凭附,言当为崇建庙宇,期限甚峻,观者堵墙而立,无敢不敬信。明日一州百里间,凡山麓巨木,悉为本庙题志,远近协力致助。未几大庙成,基址元枕山,因高增筑,巍然为一路冠,凡皆以诚来祷,无不立应。其以冤陈状者,才一二日,词首及被诉人与左证皆死,惟理直者色不变,经宿即苏,说入冥所见,全如世间,特有牛头狱典与猛兽吐息气熏炙罪囚之异,门外人每昏夜往往闻决挞声。二十一年,郡守鄱阳左守道到任,恶其太甚,揭榜禁人投状,扃鐍殿门,自是遂绝向来之讼报。

淳熙四年春,鄱阳知县吴正国,梦至冥府,若神祠然,通引吏两人,左右拱手迎之入,正趋揖间,遂觉。以语馆客揭椿年,颇恶之,揭曰:“明府为土神主,神祇所宜敬也。”后旬日,方旦听讼,郡守遣吏督春衣钱甚峻,吴不暇食,升车亟出谒坑冶使者贷钱,又诣府,觉小不佳,急归。车中数拊轼趣行,未到邑百步,不可支吾,命访一民家,遂少憩。适武当烈庙,乃扶以入,家人奔来视之,已伏于胡床不能语,顷刻而绝,庙中两吏,正梦所见处也。吴洛阳人,为政有惠爱,民追思之。

大原府二龙威灵甚着,庙貌特雄,府帅每至,必修整焉。常化形为青蛇,人目为大青小青,小青极暴猛,人不可犯。政和间,李佑普臣为帅,既至,不肯致谒,僚属共请,不对。方白昼视事,霹雳一声,烟雾冥晦,咫尺不可见,有小窍柙与袱皆穿,开视,印已亡矣。李莫知所为,搜求浃旬,不获。众以为无云而雷,必神物所致,知必龙骋怒,力请往祷之。李不得已,诣其庙,焚香控恳,且谢不敏。方拜跪间,雷自神帐中出,直抵印柙处遂绝。即开柙,印在如初,李自是不敢慢。

颖昌韩元英,字勤甫,晚仕金国为汴洛輂运使,素奉事岳帝甚谨,至降其家。将至时,盛张一室,焚香敬立以候。少顷,肃然而来,或与人语音接。后一岁,神不肯临,或告都厢官辛君曰:“韩运使且死!”问其故,曰神弃之矣,不死何为。韩故与辛善,以告,而忧之,急遣一亲信仆持香往岱岳祈谢,谓曰:“圣帝惟享头炉香,每将旦启庙时,庙令谒奠者是也,能随其后,神必歆答,若迟缓顷刻,则飙取登山,虽复控请,已不闻。汝当以先一日昏时赂庙吏,入宿,伺晓而祷,不然,必误我事。”仆受戒而去。既入庙,憩于通天鼓架下,久行倦困,不觉睡熟。及觉,正门已开,但见羽仪骑从赫奕甚盛,初以为庙令归驺耳,而念常日不如此。既乃圣帝乘舆出,径诣东庙采访殿,韩君乃荷械行于后,回首顾仆而东,仆知不及事,犹焚香。既毕,归复命,妄云如所教,韩责之曰:“汝卧于鼓下,我实见汝,安得妄言欺我耶!”自是才月余而卒,辛幼安说。

南城杨氏,颇富,长子不肖,父逐之,天寒无所向,入所贮牛稿屋中,藉草而寝。月明孤寒不寐,忽一虎跃来,翼从数鬼,皆伥也,直趋屋所,取草鼓舞为戏,子不敢喘。俄黑云劲风,咫尺翳暝,虎若被逐,仓惶走,众俄亦散。既神人传呼而至,命唤土地神,老叟出拜,神人责之曰:“汝受杨氏祭祀有年矣,乃纵虎为暴,郎君几为所食,致烦吾出神兵驱之,汝可谓不职矣!吾乃其家灶君司命也,汝识乎?”土地谢罪而退。明日起视,外有虎迹,草皆散掷地。后其父怒解,子得归,具言之,由是事灶益谨。

宋宁宗时,新淦县有雷击物,为产妇所触,不得上升。时邹巫能诵解咒,有神请曰:“为诵解秽咒千遍,当有以报。”邹诵千遍,神授鞭印各一,曰:“祈晴顺用印,祈雨倒用印。用鞭画空,雨止画处。”神忽不见,雷升天矣。邹平生喜食鸭,尝过其女,留杀鸭为黍。时女晒菱于庭,天有雨势,女欲收而后馔,曰雨当无损于菱。须臾大雨,邹望空四向而画,独庭无雨。由是远近之人招之祈祷,如法用印,无不立应。年九十余卒,鞭印亦亡。今乡人祀之于玉笱山承天宫前庙中,但号邹公而已。

蜀人崔福子,寓居福建,三世仕宦,父仕至守,福子以荫至承务郎。某处干官,而游荡不检,尤喜赌博。嘉熙年间,父怒逐之,宿里中庙,中夜不寐。闻报曰:“梓潼帝君至!”庙神出,肃帝君中坐,语言应对,皆不可晓。久之,或曰:“何有生气?”庙神曰:“里人崔某。”帝君曰哑。福子欲知前程事,至前下拜曰:“帝君掌人间功名事,某三世仕宦,皆监司郡守,未知某前程所到如何?”帝君曰:“尔家富贵,皆尔高祖一人所积耳,曾祖以下三世,当秉钧轴。而即以富贵,率皆骄淫贪暴,故不复显,今尔亦止可一任已。”福子曰:“某二子如何?”帝君曰:“长子可作州,次者可作漕,皆在四十年后。”福子喜,庙神曰:“君何事至此?”福子告以故,神曰:“君父虽相逐,君母正相念,君幸急归,毋贻母忧。”福子出庙,四顾则寂然无睹矣,遂归,其母正号泣,秉烛遍索。越三年,福子死,悟神言止一任者,三年也。至元江南归附,长子遇兵,三刀而死,盖三刀为州字也;次子溺曹水,乃成漕字也。

宋钦宗至源昌州,宿城外寺中,殿中佛像皆无,惟石刻二胡妇在焉,鬼火纵横,散而复合。忽有人携酒物出现,曰此寺有神明最灵,隔夕报梦曰:“明晚有天罗王,衣青袍,自南方来此宿顿,是以到此祗侯。”帝饮罢,人复引帝入山阜间,有草舍三间。入其门,闻人喏声,若三十余人,众皆惊讶。视神亦石刻一妇,若将军状,手执铁剑,侍者皆妇人。及帝出门,又闻唱喏声如前,询问则曰契丹天皇侍女神寺,帝方悟其前身是天罗王也。

宋二帝北狩,到一寺中,有二石镌金刚,并拱手而立。入其门,有一胡僧出入其中,神像高大,首触桁栋,别无供器,止有石盂香炉而已。僧揖坐,问曰:“何来?”帝以南来为对,僧呼童子点茶,茶味甚香美。再欲茶之,僧与童子趋堂后而去,移时不出,求之,寂然空舍,惟竹林间有一小室,中有刻胡僧,并二童子侍之,视之,俨然如献茶者。

陇西李沈者,其父尝受朱泚恩,贼平伏法,沈乃逃而得免。即而逢赦,以家产童仆悉施洛北惠林寺而过生焉,读书弹琴,聊以度日。今荆南相公清河崔公群,即第进士,皆执门人礼,即其所与游者,不待言矣,常与处士李擢为刎颈交。元和十三年秋,擢因谓沈曰:“吾有故,将适宋,回期未卜,兄能泛舟相送乎?”沈闻其去,离思浩然,遂登舟,初约一程,程尽,则曰:“兄之情岂尽于此?”及又行又言,有感竟不能别,直抵睢阳。其暮擢谢舟人而去,与沈坐汴堤月中,徐曰:“承念诚久,兄识擢何人也?”沈曰:“辩博之士也!”擢曰:“非也,擢乃冥官,顷为洛州都督,故在洛多时,阴道公事,故不任昼,乃得与兄同游。今去阴迁阳,托孕于亲已五载矣,所以步步邀兄者,意有所托。”沈曰:“何事?”曰:“擢之此身,艺难为匹,惟虑一舍此身,都醉前业,祈兄与醒之耳。然擢孕五载,寓亲腹中,其家以为不祥,祈神祝佛之法,竭货而为,擢尚未往,神固何为。兄可往其家,朱书产字,令吞之,擢即生矣,必奉兄绢素,兄且得女。后擢三岁,宜复来视之,且曰:『主人孙久不产者,某以朱字吞之,生儿奇慧,今三载矣,思宿以占之,故复来也。'可取儿抱卧,夜久,伺掌人闭户,即抱于静处,呼曰:『李擢,记我否?'儿当啼,啼即掌之,擢必彻悟。兄宜与擢言洛中居处及游宴之地,擢当大悟。悟后,此生之业无孑遗矣,此时必醒素以归。擢乃后荣盛,兄不可复得从容矣。兄声名籍甚,不久当有大谏之拜,慎勿赴也,赴当非寿。此郡北二十里有胡村,村前有车门,即擢亲身之居也。”言讫,泣拜而去。迟明,沈策杖访之,果有胡氏,扣门求恳,掌人翁年八十余,倚杖延入。既命坐,似有忧色,沈问之,翁曰:“新妇孕五载矣,计穷术尽,略无少征。”沈因曰:“沈道门留心,颇善咒术,不产之由,见之即辨。”遽令左右招新妇来,沈诊其臂曰:“男也,甚明慧,有非常之才,故不拘常月耳!”于是令速具产所帷帐床榻毕,沈执笔若祝香,朱书产字,令吞之,入口而男生焉。翁极喜,奉绢三十匹,沈乃受焉,曰:“此儿不常也,三岁当复来,为君相之。”言讫而去。及期再往,乃曰:“前所生子,今三岁矣,愿得之一宿,占相之。”掌人喜而许焉。沈夜伺人静,抱之远处,呼曰:“李擢,今识我否?”儿惊啼,沈掌之,曰:“李擢何见我不记耶?”又掌之,儿愈啼,掌儿问之者三四,儿忽曰:“十六兄果能来此耶?”沈因与言洛中事,遂大笑,言若平生,曰擢一一悟矣,乃抱之归宿。及明朝,告其掌人曰:“此儿有重禄也,乃成家之贵人,宜保持之。”胡氏喜,又赠绢五十匹,因取别,乃忆醒素之言,盖以三才五星隐其成数耳,以沈食禄而诛,不食而免,其命乎?足以警贪禄位而不知其命者也。

京兆韦安道早出,至慈惠里,有兵仗如帝者之卫,有飞伞玲珑,下如玉女之饰。有后骑一官监,指里之西门曰:“公自此去,当知矣。”安道如其言,扣户,有朱衣吏出曰:“后土夫人相侯已久!”引至一大城,城西乃黄河汾水,其北有大门,卫从罗立殿中。微闻有环佩之声,官监赞曰:“夫人与公冥数合为匹偶!”引入对坐,须臾进馔,乐人奏双合凤曲,于是傧相引安道入帐,合卺成亲,夫人尚处子也。翌日,夫人入,愿见舅姑,安道二亲见之惊愕,舍人使安道致词请去之,夫人曰:“舅姑有命,敢不从。”明日,夫人被法服,居大殿,召天下国王悉至,最后一人云是大罗天女,视之,乃天后也。夫人向天后言,乞与安道钱五百万,官五品而归。

贾知征寓舟洞庭,因吟怀古诗云:“极目烟波是九嶷,吟魂愁见暮鸿飞。二妃有恨君知否?何事经旬去不归。”即岳阳,因赋诗云:“湖平天遣草如云,偶泊巴陵旧水滨。可惜仙娥差用意,张颀不是有才人。”俄见莲舟有数女郎,鼓瑟而下,生目送之。舟通西岸,即曾城夫人京兆君宅,生趋堂,见备筵馔,有三女郎,一称曾城夫人,一称湘君夫人,一称湘夫人,酒行各请吟诗,生曰:“偶棹扁舟泛渺茫,不期有幸迹仙乡。玉堂久照星辰聚,雪扇双开日月长。岂止忍怜为上客,又容欢笑宴中堂。预愁明发分飞去,衣上人闻有异香。”湘君曰:“南望苍梧惨玉容,九嶷山色互重重。须知暮雨朝云处,不独阳台十二峰。”湘夫人曰:“夜唱莲歌入洞庭,采莲人旅着青苹。长歌一棹空归去,莫把莲花让主人。”京兆君曰:“一解征鸿下蓼汀,便随仙驭返曾城。伤心远别张生去,翻得人间薄幸名。”诗毕,二湘夫人别去,京兆君邀生止宿。明日以秋罗帕裹定年丹五十粒赠生,生既受,吟诗谢曰:“丹是曾城定年药,帕为织女秋云罗。勤拳致赠束行客,以表相思恩爱多。”乃拜别去,离岸百步,回视夫人宅已失矣。

韦子卿举孝廉,至华阴庙,饮酣,游三女院,见其姝丽,曰:“我擢第回,当娶三娘子为妻。”其春登第,归次渭北,见一黄衣人曰:“大王遣命!”子卿愕然,俄见车马幢幢美丽,夫人金章紫绶,酬对既毕,择日就礼。后二十日,韦曰:“可返矣。”妻曰:“我乃神女,固非君匹,君到宋州,刺史将嫁女与君偶,娶之。勿泄吾事,事露两不相益!”子卿至宋州,刺史果与议亲,遂娶之。神女常访子卿曰:“君新获佳丽,不可得新忘故。”后刺史女抱疾,治疗不效,有道士妙解符禁,曰韦郎身有妖气,此女所患,自韦而得。以符摄子卿,鞫之,具述本末。道士飞黑符追神女曰:“罪虽非汝,缘为神鬼,敢通生路。”因惩责之,乃杖五下。后逾月,刺史女卒,子卿忽见神女曰:“嘱君勿泄,惧祸相及,今果如言!”神女叱左右曰:“不与死手,更待何时!”从者拽子卿捶扑之,其夜遂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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