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们埋伏在丘山之间,天明之前不要离开。你们应该知道,我们遭了难,他人幸灾乐祸,这使我们苦不堪言,难以忍受。如果我们这样离去,那只能算作甘忍屈辱。因此,我有一个想法,要你们等待一下,乘他们将骆驼赶出来之机,我们立即对他们发动突袭,将他们的骆驼全部拿下,然后再返回我们自己的家园。如果鲁必阿追来,待他远离他的家园之后,到了旷野上,没有人再支援他,我将与他拼杀,以期实现我的心愿,报仇雪耻。”
手下人当中有一个名叫穆希尔的骑士说:
“阿慕尔,凭安拉起誓,你是决心让我们死光,大大小小不剩一个人吧!你这种决策有欠英明,这会给你自己带来无尽苦恼,也会让我们的骨肉成为猛禽野兽口中的美食。我跟你出征多少次,从没遇到过比这一次更倒霉的征战。幸亏穆克代姆的儿子鲁必阿的母亲没有看到你,不然我们所有的人都安睡在坟墓中了。”
阿慕尔说:
“弟兄们,鲁必阿对我说的那些话,实在令我难以忍受;与其对我说那种话,不如把我杀死。我一定要与他决一死战,即使丧命于此。如果我被杀或被俘,我希望你们派一个人去见阿卜斯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把我在这里的遭遇告诉他。”
手下骑士听后,表示服从他的意愿,随后在丘山之间埋伏下来,直到次日天明,凯纳奈部族的牧奴赶着骆驼来到了牧场。就在这时,阿慕尔及其手下人立即跃上马背,纵马直奔驼群,赶走了一群骆驼,并劫持了数名牧奴,向着旷野荒原走去。
他们刚走不到半天时间,只见背后黄尘荡起,顷刻铺天盖地。阿慕尔及其伙伴们朝后望去,惊见鲁必阿策马飞驰而来,同时高声喊着:
“背弃约言之徒,你们赶着我的骆驼往哪里跑?歹徒们,站住!”
阿慕尔急忙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你们来保护我背后受敌,我来冲锋陷阵,定把这个始终阻碍我们行动的家伙杀掉,因为他今天已经远离了他的家园。”
鲁必阿在荒野上追赶上了阿慕尔,即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向着阿慕尔扑将过去。他没有与阿慕尔周旋多大一会儿,便用长矛杆向阿慕尔的前胸一记猛戳,阿慕尔当即摔下马背。这时,鲁必阿手下一个名叫米夫塔哈的骑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阿慕尔的手脚绳捆索绑。鲁必阿则向着阿慕尔的伙伴们冲了过去,一阵挥矛舞剑,数人成了俘虏,其余的人则慌忙溃逃而去。
鲁必阿回来对阿慕尔说:
“好一个忘恩负义之徒,为何如此背信弃义!”
说罢,鲁必阿把他捆绑在马背上,接着又一一将其他俘虏捆绑起来,然后带着他们返回村庄。
鲁必阿回到村中,族人们出帐相迎,热烈祝贺他平安返回。他们把阿慕尔及其伙伴交由骑士们看管。鲁必阿也因此名声大震,自己也颇为得意。走在村中往往效仿着大英雄的步子,故引起族中某些人的嫉妒,忌恨其勇敢非凡、膂力过人、慷慨大方与勇猛善战。村上有个名叫萨里特·本·沃哈卜的人,有一天看到鲁必阿身上穿着一件埃及科卜特人的服装,头缠红色金丝绣花方巾,方巾上缀着数颗珍珠和金币,不禁嫉妒之情缠心。阿拉伯人见到鲁必阿这身打扮,争相说道:
“哦,鲁必阿真是英姿勃发,为家人和部族增光添彩!”
萨里特·本·沃哈卜则说:
“凭安拉起誓,这种打扮太过分了,真是傲气凌人!”
旁边的一个人听后,对萨里特说:
“喂,萨里特,能把阿慕尔俘获的英雄,就该如此趾高气扬!”
他们之间正说话时,鲁必阿朝他们走过来。原来,鲁必阿正与伙伴们一起练习射箭。萨里特对鲁必阿说:
“喂,鲁必阿,你少自我炫耀、自命不凡!你有本领去向吉斯·本·迈斯欧德的女儿求婚,若能娶到那位姑娘,才算你真了不起呢!”
鲁必阿说:
“萨里特,你住口!小心自己因嫉妒而丧命!”
鲁必阿回家后去找本村的一位长老。那位长老在鲁必阿的心目中享有很高地位,是一位有名的万事通。鲁必阿对长老说:
“大叔,萨里特提到吉斯·本·迈斯欧德的女儿,我想请你给我讲一讲那位姑娘的情况。因为他说我能娶到那位姑娘,才如何如何呢!”
长老说:
“哦,他指的是门第高贵的舍伊巴部族头领吉斯·本·迈斯欧德的女儿幸德姑娘。鲁必阿,凭安拉起誓,那位姑娘身材高挑,体态匀称,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天生丽质,明艳动人,且口齿伶俐,温文尔雅,见地高超,因此征服了许多骑士,上门求婚者络绎不绝,但都没有被姑娘看中,其中包括被阿拉伯人称为战争之磨的杜来德·海斯阿米、赛里姆部族头领阿巴斯·本·米尔达斯、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等,谁也未能如愿以偿,都是白白辛苦一趟,垂头丧气返回自己的家园。鲁必阿,你有所不知,那位姑娘独身住在野外,自己搭起帐篷,自己牧放着一群骆驼牛羊。”
鲁必阿听后对长老说:
“凭安拉起誓,大叔,我一定要纳那位姑娘为妻,决不放弃。”
鲁必阿暗自立下誓言,不再酗酒惹事,直至得到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家的千金幸德姑娘。
长老感到后悔,悔不该那样向鲁必阿描述那位姑娘。他对鲁必阿说:
“喂,鲁必阿,你是无法得到她的。”
“凭安拉起誓,我定用手中宝剑得到她。”
说罢,鲁必阿离开长老,回到家中,对母亲说:
“母亲,请把我的门第身世告诉我吧!看鲁必阿有没有这样的命。”
母亲说:
“孩子,你本是名门之后,要求婚只管开口就是。不过,孩子,你千万不要去追求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的女儿幸德姑娘,免得像许多阿拉伯头领一样丢人现眼。”
“凭安拉起誓,除了幸德姑娘,我谁都不要。我一定要纳她为妻,即使为她而死。我希望你把父亲的铠甲给我,帮我一把,并为我祈祷祝福。”
随即,母亲将儿子父亲的铠甲取出来,那是一件宝贝武器,鲁必阿立即披在身上,然后戴上头盔,刹那之间,鲁必阿变得像一棵大树,或一杆挺拔的翠竹。然后,在本部族的一位长老的陪同下,鲁必阿开始越旷野,穿沙漠,向着舍伊巴部族家园走去。
鲁必阿临近迪卡尔洼地,舍伊巴部族家园便出现在视野之中。鲁必阿径直朝着族中头人的家宅走去,没有留意旁边的那些人。到了那里,他仍然用蒙面巾遮着口鼻,只露着眼睛,望着头人们问道:
“你们的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在吗?”
站在面前的吉斯·本·迈斯欧德回答说:
“我就是啊!小伙子,你有什么事?”
“有的,主公。我是来向你的千金求婚的。”
吉斯·本·迈斯欧德听后说:
“小伙子,向姑娘求婚要照阿拉伯头领们的习惯进行,需要门当户对。你为什么还蒙着自己的脸面,不让人们看到你的真面目呢?”
鲁必阿听吉斯这样一说,又看到人们都在注视着他,于是说:
“主公,因为我知道你在人们当中的地位,才敢这样说话,自感有资格与你对话商量,而且在阿拉伯人当中,只有我才配与你平起平坐。我没有欺骗你;我要做你的门婿,就更不会欺骗你。”
“小伙子,把你的蒙面巾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吧!”族王吉斯听后说。
鲁必阿当即摘下蒙面巾,露出皓月一般的面容。
族王吉斯见小伙子容貌俊秀,又听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于是站起来,对他表示欢迎。这时,鲁必阿急忙跳下马背,自信目的已经达到。吉斯问鲁必阿: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出身自阿拉伯的哪个名门望族?”
鲁必阿回答道:
“我叫鲁必阿,家父是忠实守信的凯纳奈部族头领穆克代姆。”
“安拉为你及你的部族祝福。欢迎你,鲁必阿。你的父亲是我们的老朋友,我们对你的勇敢无畏早有所闻,而且听说你慷慨大方、品质高尚。我们这片土地为你的到来感到荣幸。不过,小伙子,也许你已听说,来此向我的女儿求婚的人很多很多,但无一被我女儿看中。你有所不知,我女儿自幼年便读书、写字、习武。我曾说过,我要把她许配给我的外甥哈尼·本·迈斯欧德,而哈尼则立誓非先知之女不娶。现在你来了,我一定帮助你如愿以偿。”
旋即,吉斯喊来女儿的一个女仆,对她说:
“你快去小姐那里,对她说:‘小姐,你的愿望实现了。有一个小伙子来求婚,你的父亲不能替你做主,还得由你亲自选择郎君。’”
女仆走去,片刻返回,对老爷说:
“老爷,你的女儿说:‘人行骗靠的是口舌,恐吓众人的人必遭众人恐吓,蔑视众人的人必遭众人蔑视,众人不会怕他。你就让他进家来吧,好叫我听听他说些什么。’”
吉斯立刻对鲁必阿说:
“鲁必阿,随我进家,让我的女儿听你说些什么,看她如何回答你吧!”
随即,鲁必阿跟着族王吉斯走去……
[0643]垂帘对话
鲁必阿走进幸德姑娘的帐篷,先问安好,姑娘即刻回了礼。
每当有求婚者上门,如果姑娘有意接见,便在帐篷里摆上若干凳子,幸德姑娘则坐在最高的一个座凳上。因为在她看来,座位高表示人的地位高,而座位低则表示人的地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