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德姑娘一连三次猛刺,均未奏效,这时,鲁必阿闪电似的向幸德冲了过去,令幸德猝不及防,鲁必阿伸手从幸德的右手中夺过长矛,高高抛向空中,然后用自己手中的长矛一拨,矛头从上落下,继之伸手一抓,两柄长矛相互贴在了一起。鲁必阿手握两杆长矛,怒气冲冲地对幸德说:
“幸德姑娘,凭天房及前往朝觐的人们起誓,如果你离开马背,将马牵到你父亲的面前,毫无疑问,这矛头必将刺入你的心房,继之我将你的族人及骑士一一送入坟墓,即使你是当今霸主,勇不可当。”
继之,鲁必阿怒目圆瞪,心想:“我一定要杀掉她!”幸德眼见鲁必阿怒不可遏,真的把矛头对准了她,不禁心惊胆战,忙说:
“凯纳奈英雄,忠诚守信的骑士,切莫着急,我服了你,你就把我抓为女俘带走吧!”
听姑娘这么一说,鲁必阿将矛头移开,对她说:
“请下马离鞍,见你的家人和骑士们去吧!”
“我愿让你成为我的丈夫,我做你的亲人。请回村里去,当着众人的面,由头领和骑士们作证,让你我结为夫妻。”
“凭天房起誓,结婚一定要有证婚人。不过,你要下马离鞍,牵着我的马,走在我的前面;如若不照我的要求行事,我会立即就地把你送入阴曹地府。”
说着,鲁必阿把矛头对准幸德的前胸,那姑娘直吓得缩成了一团。
鲁必阿收回长矛,幸德姑娘果然跳下马背,牵着鲁必阿的马缰,向着村庄走去。鲁必阿端坐在马鞍上,得意洋洋,而幸德则闷闷不乐,胆战心惊。
二人进了村,阿拉伯人见幸德牵着马,而鲁必阿却坐在马上。他们顿时对鲁必阿刮目相看。凯纳奈骑士们见此盛景,兴高采烈,纷纷摘下头巾,抛向空中,心花怒放。
幸德向自己的帐篷走去,鲁必阿紧跟其后,一直把她送到她父亲的面前。当时,她的众多亲人都在那里。鲁必阿勒马停站在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的跟前,对他说:
“高贵门第之后,在下特前来登门向你的千金求婚。”
吉斯·本·迈斯欧德听鲁必阿这么一说,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场的所有骑士无不惊恐不安。吉斯·本·迈斯欧德说:
“凯纳奈部族卫士,除你之外,我还没有看见过另外一个荷矛持剑在战场上向姑娘求婚的人。”
他又望着幸德问道:
“闺女,你说该怎么办呢?”
幸德回答说:
“父亲,我愿意,非常愿意。”
这时,鲁必阿跳下马背,对吉斯·本·迈斯欧德说道:
“舍伊巴族王大人,我虽身在你的府上,但要什么聘礼,请尽管说出,哪怕是世上人无法弄到的东西。”
族王吉斯说:
“凭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我不会向你索要没有边际的聘礼。你打算怎么办,全听你的主意。”
“凭天房、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你要多少金银财宝、牛羊骆驼,尽管提出,哪怕是头领们说不清道不明的数目,我也会不日给你们送到府上。”
一切商议妥当,人们分别回到自己的帐篷,他们都对鲁必阿的举动惊赞不已。
吉斯·本·迈斯欧德盛情款待了鲁必阿一番。鲁必阿和随行的骑士们随后到主人为他们搭的帐篷里休息过夜。
次日天明,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鲁必阿带着手下骑士去见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当时他正和众多阿拉伯英雄和头领坐在一起。鲁必阿向他们一一问过早安,然后一番称赞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慷慨豪爽、品高大量,随后又历述其前辈的高尚品德、光荣门第和豁达开朗。说罢,当着众位宾客的面,正式向族王的女儿求婚。
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立即答应鲁必阿的求婚,并开始讲述鲁必阿及其父亲穆克代姆的美德及鲁必阿的勇敢善战事迹。大家听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赞美话语不绝于耳。旋即,大家一阵忙乎,搭起喜帐,头领们全都赶来,当夜为新人布置洞房。一切准备妥当,盛宴各方宾客,一连三日,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都沉醉在节日的巨大欢乐之中。第四天,新娘幸德入洞房,她像一轮明月,快步走到新郎鲁必阿的跟前,但见她衣饰绚丽,身姿妩媚,亭亭玉立,面似玫瑰,天赋俊俏,地赐秀美,正如诗人阿慕鲁·本·希拉勒所云:
天赐女姿美,漫步腰肢晃。
动时阴影生,巧落丰臀上。
骆驼醉其秀,颤悠过沙岗。
切请珍惜之,阿妹唤情郎。
诗人又云: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落流纨素,耳着明月珰。
指如削葱根,口似含珠王。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鲁必阿将幸德紧紧抱在怀里,多时向往如愿以偿。洞房花烛之乐,自不必言表,不觉十天飞闪而过。第十一天夜里,鲁必阿离开床铺,佩带起宝剑,出了新房,飞身上马,带着伙伴,趁夜色向着自己的家乡奔驰而去。
次日天明,母亲来看幸德,见她独自坐在床上。母亲问:
“你丈夫到哪儿去啦?”
[0646]夜袭驼队
幸德回答道:
“他出去啦!鸡鸣时分,他带上宝剑,领着同伴,去他的家乡了。”
母亲回到族王那里,将鲁必阿外出的情况如实相告。吉斯·本·迈斯欧德听后说:
“我想他定是办什么事情去了。”
说罢,吉斯立即走去对女儿幸德说:
“孩子,你定是对鲁必阿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幸德说:
“爸爸,我怎么会对他说什么难为他的话呢?凭安拉起誓,在他的面前,我就像仆女那样对他百依百顺,对他服侍得周周到到。”
“也许他外出打猎去了,不时就会回来。”
说罢,吉斯派人去找鲁必阿,结果没发现任何踪迹。舍伊巴部族的骑士们得知鲁必阿外出的消息,议论纷纷,他们说:
“鲁必阿把幸德弄到了手,玩够了,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他们说三道四,大发呓语,直至这些话传到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的耳里,但族王都没在意。
鲁必阿离开舍伊巴部族家园,一心想的是从阿拉伯人那里弄些骆驼,但不知能否如愿。当他行至旷野之时,不禁诗兴大发,顺口吟诵道:
因何不问我,贵为一青年!
族属凯纳奈,位高居圣贤。
恩施八方客,慷慨无缺陷。
人若似我父,天下皆伙伴。
鲁必阿吟罢诗,策马跨越荒原丘山。他的仗义豪爽之情不允许他不出聘礼便娶妻并带妻子返回故乡,这会让他蒙受耻辱,他担心人们议论说“鲁必阿是族王穆克代姆的儿子,一点聘礼没拿,拐来了一个姑娘……”他离开新婚妻子,为的是到伊拉克大地或也门,或者别的地方为幸德筹措些聘礼。他又吟诵道:
钟情泪如雨,泣在夫人前。
心疾得痊愈,悔意尽消完。
妻子哭在先,诱我泪潸然。
女泪天赐恩,视之莫等闲。
鲁必阿继续策马前行,跟随他的米夫塔哈问他:
“你打算到哪里去呢?”
鲁必阿回答说:
“我打算去找马达茵的一位族王。”
“如果想去一个弄些骆驼财宝的地方,应该奔希拉城。若不想去希拉,那就去加萨尼部族头领海尔斯当政的沙姆。假设想去也门,你还是从这里奔麦加和吉达,然后去栽德部族和亚丁。”
“好兄弟,去哪个地方更近一些?”
“也门最近,那里有的是骆驼牛羊,金银财宝。”
“那就带我们去亚丁城吧,也许在那座城附近,我们能够摆脱某种灾难。”
米夫塔哈立刻按照鲁必阿的指令,在前面带路,鲁必阿则在后面紧跟。一路之上,他们每遇到一个村庄或一个驼队,必定洗劫一番。他们跨荒原,越沙漠,一连行进十天,然后奔往也门大地。他们一连行进十天,终于临近一座名叫“亚丁”的城市。米夫塔哈说:
“主公,这座城市很大,出入该城的驼队和旅行者多不胜数,如果你能掌控住它,就会要什么有什么,任你挑任你选。”
“带我们前进吧!”鲁必阿说。
“遵命!”
米夫塔哈在前面带路,大家紧紧跟随。当他们临近城郭时,天色已晚。他们发现那座城市很美,简直就像一位肤色洁白的美女。鲁必阿手握宝剑,心似石坚,对米夫塔哈说:
“米夫塔哈,你去打探一下消息。”
“主公,”米夫塔哈说,“天色已晚,等明天一早,驼队出入之时再行动,主动权全掌握在你的手中,要抢劫骆驼,还是要攻城,全听你的调动,保你马到成功。”
“你的主意可行。”
其时,天近黄昏,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埋伏下来过夜。鸡鸣时分,他们忽见远处闪出一束亮光,而且正缓缓向他们靠近。他们定睛细看,依稀是支商队。时值夜末,出奇的是那是一个漆黑之夜,伸手不见五指,朋友不识朋友。鲁必阿坐等天赐良机,米夫塔哈站在他的面前。鲁必阿问米夫塔哈:
“你在这么黑的夜色中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吗?”
米夫塔哈说:
“我远远地看着,那像是一支商队,有多名旅行者,但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不妨让我前去仔细一看,回来把确切消息如实相告。”
“看哪,他们正向我们走来。”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人已经来到他们的跟前,就要进入亚丁城了。鲁必阿说:
“米夫塔哈,你快去打探一下这支商队的情况,速去速回,但期我们能一举实现我们的愿望。”
米夫塔哈立刻像公鸵鸟一样飞跑过去,向那些旅行者问过安好,他们还过礼,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问道:
“兄弟,你是何人?”
米夫塔哈回答说:
“我是伊本·穆克代姆的家仆,你们呢?你们都带了些什么货物?”
“我们赶着大批骆驼,带着许多金银财宝,还押着一个俘虏,名叫霍马穆,是一位族王。”
“驼队的主人何在?”米夫塔哈问。
“跟在我们的后面。”
米夫塔哈听后非常高兴,快步回到主人身旁,将情况如实相告,并说:
“主公,你实现自己愿望的时机到啦!”
鲁必阿听后,立刻纵身上马,全副武装,向着驼队冲了过去,同时大喊道:
“喂,阿拉伯歹徒们,你们赶着这些骆驼往哪里走?赶快丢下这些骆驼,免得大祸临头!”
鲁必阿挥矛猛扑过去,一矛刺出,一人倒下,又刺出一矛,第二个人丧生,接着第三、第四个人相继丧命。消息传到驼队主人耳里,得知多人战死,遂令手下仆佣去与鲁必阿交手,结果一一败下阵去,没有一个人能击退鲁必阿。他们回转对驼队主人说:
“老爷,说实话,你的骆驼和财宝都已被那个骑士洗劫一空了。”
驼队的主人听仆佣这样一说,顿觉眼前一片黑暗,随即跃上马背,扬鞭向着鲁必阿冲了过去,二人之间立即开始挥矛舞剑,拼杀空前激烈,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驼队主人一矛刺出,动作缓慢无力,而鲁必阿眼疾手快,一矛将对手的胸膛刺穿,矛头从其背后穿出,鲜血喷溅。驼队中人见此情景,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争相夺路逃命,撒腿奔向自己的家园。鲁必阿收拢全部骆驼及驼背上的财宝,心中的愿望一举得以实现。那七十峰骆驼驮的各种宝物有的来自米斯尔米斯尔:今埃及首都开罗的古称和俗称。有的产自杜姆亚特,也有的出自亚历山大。
鲁必阿将骆驼首尾相连,赶着驼队,带着大批宝物,兴高采烈地踏上回返征途,开始越荒野,过平原,穿沙漠,边策马前行,边吟诵道:
吾名鲁必阿,狮惧我三分。
沙场遇对手,谨防我利刃。
剑削首级落,矛刺直穿心。
幸德获丰礼,豪气凌族人。
舍伊巴姑娘,羡慕频登门。
鲁必阿吟罢诗,扬鞭策马,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米夫塔哈赶着骆驼紧跟其后。走着走着,无意中回头望去,忽见一缕烟尘荡起,顷刻铺天盖地。过了一会儿,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足有两千骑士,大声呼喊道:
“歹徒们,你们往哪里走?大队人马追击你们来了,灾难就要降临到你们的头上……”
[0647]无险有惊
鲁必阿见大队人马追来,没有多想,更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随即拔剑出鞘,调转马头,向他们冲杀过去,同时呐喊道:
“我是骑士英雄鲁必阿·本·穆克代姆!”
追兵的首领是亚丁城之主穆格迪姆。
穆格迪姆早已得到驼队来到的消息。那天,城门一开启,穆格迪姆便出城迎接驼队,但传入耳际的却是一阵惊叫声,继之看见那些与鲁必阿交手败逃的人向着他跑过来。穆格迪姆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把路上遭劫的情况,从头到尾讲给了穆格迪姆听。
穆格迪姆得知驼队被劫,眼前的光明顿时化为一片漆黑,怒不可遏,对手下人说:
“骑士们,战争灾难临头啦,出战吧!”
随即,穆格迪姆带着两千人马向着遭劫的地点赶去。到了那里一看,发现死者横躺竖卧在地上,果然出了大事。穆格迪姆策马追击,看到鲁必阿顿时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情不自禁地说:
“啊,我们真要在阿拉伯人中间丢丑了。两千人马出城,与我们对战的却只有一个鸟人,还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儿。早知道如此,我只派部分伙伴出来,就能把他俘获,让他成为一个低贱的俘虏,或者让他长眠荒野。”
穆格迪姆转过身去,对手下人说:
“盖哈坦兄弟,给我拿下这个魔鬼,送他下阴曹地府,让今天成为他的末日。”
随后,穆格迪姆命令手下一个骑士直取鲁必阿。那骑士立即策马向着鲁必阿冲去,想一举将对手置于死地,但却被鲁必阿一矛将胸膛刺穿,顷刻落马倒地丧命。穆格迪姆的手下人见此光景,无不心惊肉跳,想不到对手年纪如此幼小,武艺却出奇高超,竟把一支驼队的人马全部收拾掉。这时,穆格迪姆的人马一齐冲上去,将鲁必阿包围,结果上去一个,倒下一个,上去两个,倒下一双,直至多位头领和卫士倒在鲁必阿的剑矛之下,其余的骑士急忙退后,不敢再战。
穆格迪姆厉声喊道:
“弟兄们,给我冲啊!我是个急性子,你们千万不要拖沓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