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达
星期五,三月七日;纽约市,纽约州
艾曼达·费弗尔可不是白痴。
她给了自己四十八个小时时间来苦恼托德·肯特这件事,这期间她做了个美甲,吃了十六元按盎司付费的冻酸奶,看了八集《金装律师》,然后昨晚七点半她吃了一粒安必恩,这样今天早上她就能精力充沛地起床,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当然这个全新的开始包括面对事实,她的确这么做了,就在从地铁出来乘坐扶梯上到地面重回寒冷时。
事实一:托德非常性感,聪明绝伦,比她在宾夕法尼亚或自那以后勾搭的任何男人都要更男人。而且他也很温柔,如果他愿意的话(证据:她听见他给他妈妈打电话,两次)。而且他认为她魅力十足,所以跟她上过好几次床。
事实二:托德可能是个混蛋。
事实三:事实二并不是托德的错。这个社会导致男人都想成为詹姆斯·邦德,就跟女人都想争当芭比一样:就像这个社会告诉女孩通往幸福的道路是扁平的小腹和完美的肌肤,它也同样告诉男人满足感来自于财富、权力和不受附加条件限制的性爱。作为一个有钱又有魅力的白人,托德·肯特出身高贵,拥有大多数男人只能梦想的生活:她实在无法埋怨他追求这种生活。换句话说,托德也许是个混蛋,因为就算他是个混蛋也不会受到惩罚。这里是纽约:他不必打电话,不必带她去吃晚餐,不必把她当成女朋友作出承诺,他仍然有大把女人来满足他以为他想要的无承诺性爱。
他以为他想要的。
事实四:所有的男人最终都会意识到,生活的意义远不止于随取随用的性爱,托德有一天也会意识到。
但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女孩。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理解他作为一个有魅力有钱的白人男性并不总是轻松愉快。托德固然有他的优点,但是这些优点也带来了达到不可能的高度的压力,以及那些天赋没那么高的人体会不到的持续诱惑。最重要的是,托德的特权让他看不到别人的感受,也看不到他自己的感受。他需要一个不会因此来评判他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有足够的耐心让他明白,只要他扔下对杂志女郎的幻想,对一个真正的女人做出承诺,就会拥有更美好更深刻的幸福。
一个像艾曼达一样的真正的女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放弃托德·肯特的原因。他或许说过他不想要女朋友,他或许没有在上次吵架后给她打电话,但最后,他会因真正的她以及他们在一起能够实现的一切而跟她交往。
艾曼达走过L.Cecil的办公楼时挺直了背。从中央车站换乘七号列车的话会快很多,但是她很喜欢这段路。她从杰奎琳墨镜后扫视着涌进这座楼的西服,但是今天没有在人群中发现他。别担心,她提醒自己平静而自信的大脑:他告诉过她他哪里都不去,她也是。
托德
星期五,三月七日;纽约市,纽约州——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塔拉·泰勒是谁?”他们走进电梯后尼哈问道身后拖着庞大的行李箱。
“你带了伴儿啊?”托德指着箱子问。他们只去加利福尼亚待两天而已。
女孩脸红了:“我不确定该带什么。”
“塔拉是股权资本市场的高级副总监,”托德解释道,“她一直在跟踪股市大盘,所以能提供市场对比建议,帮忙协调路演和销售财团。”
“我从来没听说过她。”尼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傲慢。
“她很不错,”托德说,“刚进银行时在我们这个部门工作,所以她知道怎么努力工作。”股权资本市场一向以接纳不能胜任其他部门工作但没有漂亮到能去投资关系部的俊男美女去而著名。
电梯停住,托德发现塔拉在大厅那头在打电话,她一头光滑的棕发披在象牙白大衣上,在一群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里鹤立鸡群。
“妈,我保证人们不会认为我是同性恋,”塔拉在说,“我有我的事业,妈,现在正朝着非常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会理解我没有约会对象的。”
塔拉看到托德,脸变得通红。“我得走了,妈。是的,我保证我这周会订机票。”她挂了电话说,“不好意思。”
“都还好吗?”
“我身为南方人的妈妈认为她的朋友会觉得我是同性恋,如果我不带一个约会对象去参加妹妹的婚礼的话。”
“你单身啊?”他问道,以验证他的怀疑。
“让我妈失望了。”她说。
“婚礼什么时候?”
“五月十号,”她说,“在缅因州,所以我只需要请一天假悄悄溜开。”
“应该没问题,”托德说。他意识到她是在征求他的许可,瞬间充满了权力感。
“你肯定是尼哈,”塔拉注意到他身后的分析员,于是伸出手,“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赞扬。”
尼哈握住塔拉的手,自豪地抬起下巴。这两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尼哈的粉刺和宽松西装,塔拉丝绸般的头发和修身大衣。
“我没有听说过你,”尼哈说,“但我想这没什么关系。”
塔拉抿嘴挤出一丝微笑:“没有总比负面好,我想。”
“车就在外面,”托德指着门口说,“我们走?”
“博尔不去?”
“他已经在那儿了——他在那里做什么夏季实习招聘会。”托德解释道。
他们到了肯尼迪机场,在塔拉的坚持下让尼哈托运了她的箱子。
托德已经让助理给塔拉订了商务舱挨着他的座位。按照公司政策,分析员坐经济舱,这样塔拉和托德可以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