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上,画的是一个女子。衣着虽然普通,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人,不是苏素素是谁?陈慎言虽然知道那个军汉也有意于苏素素,但是还万万想不到军汉竟然将苏素素的画像贴身保藏,用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由诧异。
柳正风诧异的却是另外一个原因。“少谨,你家里收了不少苏姑娘的画……这是苏姑娘的画风,尽管还比较稚嫩!”
这样一说,陈慎言也明白过来:“他身上,居然藏了苏姑娘的自画像……他,就是苏姑娘一直在等的人!难怪他今日……”
柳正风一怔,说道:“什么苏姑娘一直在等的人?苏姑娘一直在等的人不是你么?因为你娶不了她做正室,她才在……”却知道失言,没有将话继续下去。
陈慎言叹息,低声说道:“兄弟无状,浩然见笑了。苏姑娘曾告诉说,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从军去了。她须等他,不能接纳我。我见她今日却如此欢喜的被别人梳弄,以为之前跟我说的,都是谎话,因此情难以自禁……所以失态了。”站了起来,说道:“不行,我去找她!她的心上人来了,她不能跟人这样了!我去给她准备赎身钱……”便要往楼下冲。
柳正风将陈慎言拉住,说道:“我与苏姑娘也只见过一面,却也知道,苏姑娘不是水性杨花之人,在这最污浊的地方,保留七八年清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既然七八年都等下来,断断没有今日就这样欢天喜地另图新欢的道理。今日之事,只怕另有蹊跷。再说,在那里设宴的是宰相孙子,你我莽撞,只怕给公子惹来麻烦。还有,那个军汉,到哪里去了,我们还要去问个明白。只有先找到他,这事情才能够处理清楚。你不要莽撞了。”拉着陈慎言下楼,回郦府。
孟丽君也刚进家门。她先到吏部报到,吏部的大小官员见她自然欢喜。还没有坐定呢,却又听到了李求福的声音。原来铁穆听说郦君玉回来,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就派李求福传口谕,要郦君玉到文华殿见驾。
三年未见,今天重逢,君臣之间,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铁穆一把将郦君玉拉起来,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好久才说道:“爱卿长个了,却也瘦了——身体好些了么?”
这一番行为,纯粹是出自自然,没有丝毫做作。孟丽君不由感动非常,哽咽说道:“多谢圣上。身子已经大好了。”
铁穆道:“这身子的问题,是轻忽不得的。好在已经回来了,朕叫两个御医给你仔细把把脉,仔细开两个方子,调养调养。你去琼崖三年,可是拿命去拼呢。这一回回来,朕再也不许你劳累了。”
孟丽君低头笑道:“微臣该死,竟然叫皇上担心了。其实不过是风寒而已,没有什么大妨碍的。不必要再派御医给臣看视了,臣自己也是半个大夫,再说臣的师父已经在臣的宅子里等着了。”
铁穆笑道:“也是。严妈妈的本事,我们也都放心。也真是,本来传旨要你慢慢动身,你却这么着急赶来干什么?一路上累着了,不是更增加大家的心事么?”看着郦君玉略显苍白的脸色,说道:“朕倒是忘记了,急巴巴将你悬进文华殿。却没有想起,你还未曾回家呢。也是,你家那个小子,长了好高的个子了,你自己却是一面也没有见过吧?朕倒是经常见到,你家那小子,与朕的淑容公主,倒是投缘。”
孟丽君答不上话,只好低头不语。心里,倒是忍不住想念起苏映雪来,想起自己的母亲与外甥来。铁穆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朕不再做恶人了,你快回家去吧!其他事情,咱们以后再仔细说。今天别的都别想了,好好补偿一下朕的表妹吧,这三年功夫,可真苦了她呢。”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饶是孟丽君脸皮极厚,听他话里的戏谑之意,也不禁脸色绯红,说道:“陛下说笑了。”陛辞出宫。
听罢两个门客的说辞,孟丽君沉思了片刻,道:“要查这个军汉的下落,却也好说。这军汉曾经说过,他来到此地,也只是逗留两天。一般来说,行程如此匆忙,必然是有公干的。有公干,就可以查。”
柳正风笑道:“怎么忘记了!幸好公子提醒。那军汉穿着,级别也不会太低,至少也是一个六七品的军官。他皮肤黝黑而且粗糙异常,多半是塞外风霜吹的。多半就是北边来的人了。既然来此公干,那样范围就小了很多。我找皇甫大人询问一下,也就得消息了。”匆匆走了出去。
孟丽君笑着说道:“这家伙……少谨,刚才,浩然对你,没有太粗暴吧?苏素素姑娘的事情,我们也始料未及,你心中难过,我们也知道。但是你这样行为,未免却将自己身体糟蹋了。浩然心里着急,才会对你粗暴,你就别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