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国闷闷坐下,说道:“本来以为,这边塞将军多是直肠子,没有很多花花心思。没有想到,这里还是不得清净。”
淳于镇忍不住笑了:“人都是有脑筋的,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必定有弯弯肠子。你先别说其他的,就说大户人家的后院子里的几个妻子婢子妾侍之间,没有一些花花心思?别看那些人,坐享齐人之福,其实是坐在一个炭炉子上面,酷热难当呢。”
王安国哈哈大笑,放低了声音,道:“那么,最难过日子的,还是皇上了。”
两人一起大笑。
王安国笑罢,才道:“原先还纳闷呢。听说前些年在琼崖的时候,也有夷族的美女,自愿送给公子当妾侍的,公子愣是一个也没有要。当时还说公子蠢笨,不知享福;现在看来,公子原来是最明智的。不过依照我看,还是你最明智,三十好几的人了,硬是不成亲,自己一个人,想逛哪里就去逛哪里,自由自在。”
淳于镇一笑。心思却不由飞远了。遥远的临安,有这样两个奇异的女子……皇甫少华,想必还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子,就是自己的大恩人吧?
郦大人,她到底抱着一个怎样的心思?
纸是包不住火的。郦大人她就没有想过身份暴露的一天?
假如身份暴露,她将何以自处?
在她看来,或者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在书院里激扬文字,比找一个合适男人,结婚生子,更为重要吧。
如若能这样做一辈子男人,或者是她的幸运,也是国家的幸运吧。
但是,荣兰……铁穆大怒,道:“你好生蠢笨的属下!和议成功,天下皆知。你那些属下,却是耳聋目盲不成!莫说皇甫少华没有叛国,即使已经叛国,也可以回国之后再行处置!如此莽撞行事,只怕两国不起争端不成!”
云扬叩头,说道:“皇上明鉴。臣等下属,实在愚昧。不过臣等下属,身份特殊,只知道皇上命令,即便是相隔十年二十年也需要完成。而那皇甫将军,与异族公主纠缠不清,也是实情。”
铁穆缓缓点头:“如此,尚是正理。幸好此事失败了。不过这事情,为何失败了?”
云扬见皇帝脸色,渐渐好转,知道这是机会,急忙道:“幸好天字第五号,当时也在现场。他出手阻止,臣的两个下属,才没有铸成大错。”
“天字第五号!”铁穆“腾”的站了起来,“他……应该在京师!如何却在蒙古!朕不曾派遣他公干——难道是郦君玉派他去不成?郦君玉派他去蒙古作甚?”
嘴巴上问着,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郦君玉派他去蒙古,必然是为了侦知皇甫少华的安危。郦君玉……
果然就是孟丽君!
孟丽君,心里系念的,还是皇甫少华!
即使在传言里,皇甫少华已经有异族公主纠缠不清,她依旧还是系念着皇甫少华!
而柳正风,为了孟丽君,居然胆敢与自己的同僚作对!
虽然知道,柳正风阻止天机卫杀皇甫少华,对自己来说是件幸事;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情的起因,铁穆心中就五味杂陈。
铁穆是皇帝,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旦被嫉妒的怒火烧伤了眼睛,他也就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看待一件事情了。
云扬一五一十,将当时柳正风与其他两个卫士的话说了出来。
铁穆将手里的茶杯举起,停顿了片刻,又缓缓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果然如此之说?”
云扬侍立一旁,不敢多喘一口气:“皇上,果然如此。”
“人……在何处?”
“根据人字第一号报告,他,应该没有进入边塞回国。或者是知道罪责,难以活命,就逃匿去了……”云扬叩头,“臣无识人之明,皇上治罪。”
“治罪治罪!今日才说治罪与否,已经太迟了!当年王安国一事,他未曾报告。是你一力为他担保,说他别无异心……”铁穆愠怒的看着这个臣子,“皇祖父曾经称赞你善于驾驭下属!”
云扬脸色灰白,道:“臣愧对先帝知遇之恩。”
“说这个没有用。”铁穆又抓起一个茶杯,紧紧攥在手里,“他身为天字第五号,又是你最亲近的弟子,知道的机密,想必不少。近年又跟随郦君玉,长了不少见识。如若因为此事投奔异国,将是国家之祸。如何处置,你自己去看吧。”想起一件事,问道:“那郦君玉是女子之事,他未曾报告吧?”
云扬嘴巴嗫嚅,说不出话:“正是。臣曾找他求证,他一口咬定,郦君玉是男子……所以,臣也不敢下结论。”
“如若他心已经向着郦君玉,帮他说谎,也就在所难免了……”铁穆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郦君玉是女是男,到底真相如何,你还要多花点心思。”
云扬沉默了片刻,才叩头道:“皇上放心,臣以为,柳正风断无叛国心思。至于这次违背皇上命令,相救皇甫,臣以为,虽然也有帮助皇甫少华的私心在内,但是主要理由,应该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为了国家才做这等事情的。郦大人忠于国家,一片赤心。他亲近郦大人,为了郦大人,也不会叛国。”
“也不会叛国?”铁穆微微冷笑,道:“他背叛了朕!不管他阻止同僚是何等原因,违背朕的命令,总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