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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1

但是,林婴也给我制造了一个麻烦,就是:李士武出事后,俞猴子在野夫那边的行情一路看跌,卢胖子的感觉变得特别好,他决定乘胜追击,要拿秦时光开刀。这天下午,他把我叫到操场上散步,见面第一句话便说,笑嘻嘻地:“我要送你个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哦。”我问,是要给我们处配一辆新车吗?他哈哈笑道:“车嘛,哪有人重要。”我说,难道你还要给我调人?其实,之前他已经把小唐秘书放给了我(因为他不可能配两个秘书,既然留下林婴婴,小唐必须放下来)。他说:“不,我要叫你那个四眼狗滚蛋!”他说的是秦时光,“我要拆他的职,把他扔下去,去搞后勤,让小唐接他的班。小唐跟我这么长时间,该给她一个位置。”我一时有些语塞,“这……合适吗?”他干脆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还是我的天下嘛,像他这种瘪三没资格待在这种重要的岗位上,只配去后勤管管吃喝拉撒。”

我虽然讨厌秦时光,但我并不希望他离开我,因为他是我的“跷跷板”,是我博得胖子“宠爱”的杠杆。只有他在我身边,胖子才会把我当作他群带,拉拢我,器重我。同时,有秦时光在身边,我也能多少掌握到他们那个派系的一些秘密勾当。

“我认为这不合适。”我思量后表态。

“为什么?”

“时机不对。”

“什么时机,你知道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表面上说是这样的,现在是俞猴子失落之时,但你这样做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这叫一不做,二不休,趁热好打铁。”

“可是你想过了没有,你才把他的左膀卸了,现在又要把他右臂断了,人家会跟你急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他还有76号的后台,你不要把他想简单了。”

他以为我不知道秦时光私设电台的事,又不便让我知道,只好语焉不详地对我说:“我知道他跟76号的关系,关系很复杂,你不知道都……我掌握了大量证据,知道他在搞我的鬼,所以我才下决心要把他搞走。”

我当作不知道电台的事,只好另找说法,“你想,上次秦时光当着我——他明知我是你的人,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在丁主任(丁默邨)面前说你的不是,这正常吗?”我看他视而不答,接着说,“难道他没想到我会告诉你?当然想到。想到了又不忌讳,说明什么?说明他是有意为之的,是公然向你宣战。这次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总之是对你不恭了。然后你想,他这么频繁地招惹你,无事生非,说不定是他有意挖的一个陷阱,目的是要激怒你,等着你去处理他,好让他的后台老板跳出来对你发难。这是一种可能。二,……”我搜肠刮肚,总算临时编了几条听上去不乏道理的道理,吓唬他,让他取消对秦时光的处理。他也还真的给我吓住了,接受了我的建议。

“那好吧,先放他一马。”他说,“不过这只四眼狗,总有一天我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这也是你的下场,总有一天你也要兜着罪孽走,你这个大汉奸!作为一台杀人机器的操作手,胖子手上没少沾我们同志的血。他曾经是南京城里的一个赌棍,赌博输了,杀人越货,坐了大牢。鬼子占领南京时,他趁乱越狱,投靠鬼子,上窜下跳,伤尽天良,揭发了一大批志士仁人、爱国将领,手上沾满中国同胞的鲜血。因为打小没受过教育,长期在低层混,他身上沾满各种不良习气,吃喝嫖赌,打砸抢偷,见利忘义,卖国求荣,卖友求财,威胁利诱,无恶不作。好在有俞猴子、秦时光等一批对立面牵制他,否则鬼知道他会把保安局搞成什么样子,也许比黑社会还要黑,还要毒,还要乱。所以,我要力保秦时光,一方面是为了抬高我身价,掩护我自己,另方面也是要借力用力,制约他,别让他有恃无恐,无法无天,作乱造殃。

总的说,胖子是个只有胆量、缺乏心计的粗鄙的家伙,把我一直看作是他军师的角色,我的话是要听的。就这样,林婴婴给我制造的这个麻烦——赶走秦时光——算是给我就地化解。但是,她接着又不停地给我制造麻烦:越来越多的麻烦,有的麻烦太大太大了,我们都无法解决。为了解决这些麻烦,我们都将面临生和死的考验。

02

刘小颖的书店就开在我们单位大门口,这样便于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大约是林婴婴给胖子当秘书后不久,一天早上,我去书店闲逛,发现离书店不远,在书店斜对面,新开起一家裁缝店。一个跛足的三十来岁年纪的壮实汉子正在一扇扇地卸下木排门,摆出裁缝店的招牌。此人似乎很在意地看了我一眼,但我没太在意。

后来,刘小颖告诉我,林婴婴经常去裁缝店,我也没太在意。因为我想,像她这种大小姐,富贵人家的子女,钱不是用来维持生计的,而是维护面子的,每天花钱熨烫衣服、擦亮皮鞋,是她要维持体面的一部分。我根本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将来麻烦的一部分。

是李士武被杀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林婴婴约我在雨花台见面。到了雨花台城门口,她让我上她的车,叫司机往郊外开。这是我第二次坐她的车,那车比胖子的车还要好,真皮座位,桃木装饰,车身高贵,漆水亮得刺眼,摸上去手打滑,光溜溜的,比婴儿的皮肤还要细腻,苍蝇停上去一定停不住,会滑下来。我不认识这车是什么牌子,据说是美国货。司机还是那个人,一个中年人,满脸大胡子,戴墨镜,穿西装,搞得比我还派头。他对主人言听计从,但嘴巴基本不用,最多用的是“嗯”,要不就是点头,或者摇头。以后也是这样,我一度甚至怀疑他是哑巴。

车子一直往郊外开,开了至少几十公里,开进一片田野,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我们才停车。下了车,司机守着车,我和林婴婴沿着小溪往前走。中秋已过,田野里不时飘来阵阵稻花香,清澈的溪水里跳动着欢乐的阳光,加上李士武刚刚被我们除掉,我的心情出现了自去年妻子女儿离别我后快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舒畅。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了好多最近工作上的高兴事,越说心里越开朗。突然,林婴婴突然想起静子,问我:“嗳,静子园长呢,好久没见她来找你了。”我说:“我们本来就见得不多,见她都是有事情。”她笑道:“什么样的女人是这样的,你需要时就见她,不要了就恨不得躲着她。”我知道她在说什么,骂她:“你这张嘴吐不出象牙,只会咬人。”

她说:“你才咬人。你不就想说我是狗嘛,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说:“你满嘴都是象牙,比象牙还值钱,可以救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她说:“可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说着哭了,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告诉我她不堪回首的经历。她的经历真的比我还要惨,上海沦陷后,一夜间她家被鬼子杀掉十一个亲人,包括父亲、母亲、兄弟、嫂子、襁褓里的婴儿。正是这次惨遭痛的遭遇,让她下决心参加革命。后来偶然认识上海军统站的人,便介绍她入了军统。

我问:“他是谁?”

她说:“此人后来去76号当走狗。”

我说:“是不是王木天的前任,前军统上海站站长陈录?”

她说:“是的。”

我说:“难道传说中那个刺杀大叛徒陈录的孤胆女英雄就是你?”

她笑道:“正是鄙人。也正是凭这个,一号才把我调到身边。这都是老皇历了,要名副其实,还要再立新功。”

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她又突然提起静子,还拿出一只翠绿翠绿的手镯,让我转给静子。她说:“既然谈情说爱,你该给她买点礼物。这镯子不错的,我想她会喜欢的。”我说不用,“我给她买礼物,岂不是穷人接济富人,穷摆阔。”她说:“那你就以我的名义送她,告诉她我喜欢她。嗳,哪天你带我去她单位看看吧。”我说:“要见她也不用去她单位,我喊她出来就是。”她却执意要去,“登门去拜访更显得诚恳嘛。”我只好说实话:“那会让你难堪的,进不去,她那个鬼地方可比熹园右院都还要难进。”

她说:“怎么会呢?不就是个幼儿园嘛。”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怎么的,这天她似乎怎么也放不下静子和她的幼儿园,乘车回城里的路上,她又提起来,并一定要我带她去看看。我说:“那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呢。”她说:“有车,又不要你走。”我说:“有什么好看的,肯定进不去的。”她说:“最近我们运气好,也许会有转机。”

去了以后,我无意中发现他们好像去过那儿,虽然她和司机在问我路,但有两个路口我们在说其它事,他们忘了问我,可司机照样没走错。当我发现这个异常后,快到幼儿园时,我有意不说,司机照样自动减慢车速,林婴婴的目光也是老远就很在意地瞅着幼儿园。这使我更加怀疑他们来过这儿,今天鼓动我来决不是随意而为,而是蓄谋已久。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瞒着我有些事?她跟静子私下有在接触吗?一时间,我脑海里冒出好多疑问。这也是我第一次对林婴婴产生一丝夹杂着复杂心理的情绪。以后,这种心理被不断放大,最终在我的诱导下,她不得不对我承认了她的秘密身份。

03

天皇幼儿园设在明代屯兵要塞内,前不着村,后不连市,孤零零的,门口无招无牌,大门终日紧闭。它与日本高级军官居住的熹园右院相距不远,直线距离至多两三百米,但中间有一条护城河,河的北岸是熹园右院的后围墙,南岸有不少临时搭建的棚户,住着战争难民。

作为一座幼儿园,它太不像了,建筑不像,管理也不像。南京城里的人,可能谁也想不到,这里是幼儿园,它森严的样子使人想到监狱,没有通行证,谁也进不去,包括我。我从没有进过幼儿园大门,只在门口张望过,看到大门内有一面影壁,上面用日语写着天皇幼儿园几个大字。院子看进去很空旷的样子,当中是一块有五六亩大的四方形空地,铺着明代大方砖,四边有一些古式建筑,连着高大、厚实的围墙。大门口,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树,有一半树枝已经枯败,向天空伸着绝望的枝桠。这天,我们车子开过去时,我老远注意到,老槐树在落日的余晖下拖着长长的阴影。

当我们车子从大门口缓缓经过时,我听到一间屋子里传过来一群孩子依依呀呀的朗读声。林婴婴认真听了,问我:“你知道他们在朗读什么吗?”我听着觉得像日语,“是日语吧。”我说。她点点头,跟着孩子的郎读对我翻译道:“他们在读——我们的故乡在远方,我们的父母在天堂,中国是我们的土地,南京是东京的兄弟……”

据我所知,幼儿园里有五十个孩子,都是孤儿,父母亲都在侵略中国的战争中丧命。其中有静子自己的孩子,一个男孩,今年六岁,父亲在台儿庄战争中遇难。他是园中惟一还有亲人(母亲)的孩子。每次来这里我总要想,这场战争给我们留下的孤儿更多更多,多得难以数计。可同样是是孤儿,我们的孩子无家可归,沦落街头,生死天定,他们却像宝贝一样被珍藏在这里,衣食无忧,接受着最良好的教育和关爱。我相信,如果让他们出现在街头,一定会引来无数仇恨的目光。这座城市的每一棵小草都对他们充满仇恨。也许正因此,这里才变得像监狱一样的森严。

林婴婴听我这么说后,对我坚定又沉重地摇摇头,问我:“你见过那里面的孩子吗?”当然见过。她又问我:“你觉得他们像日本人吗?”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说:“就这意思,你看他们像不像日本国的孩子?”我说:“这……怎么看得出来,但肯定是嘛。”她哼一声,对我不屑地说:“为什么?就因为他们说日语?”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直说吧。”她说:“我听说那里面的孩子都是我们中国人,是在南京大屠杀中遇难同胞的遗孤。”我说,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开玩笑!你没见过那些孩子过着什么样生活,养尊处优,跟一个个小皇帝一样的。”她说:“这就是不正常,凭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我说:“因为他们的父母亲都是他妈的靖国烈士。”她说:“这是他们说的,其实真实情况根本不是这样,那些孩子是我们的,鬼子在拿我们的孩子做一种试验。”什么试验?她从车上找出一本杂志,对我说:“你听着,我给你念一篇文章。”

我说:“给我看就是了。”

她说:“这是日语,你懂吗?”

我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学这种强盗用的语言,我以会日语为耻。”

她说:“我喜欢你这种雄性大发的样子,可惜太少了。”

我说:“整天过着一种藏头腋尾的日子,人都霉了。我真想去前线,生死一瞬间,生不怕死,死而无憾。”

她说:“我们也在前线,我们在前线的前线,在刀尖上。你听着,”她翻开杂志给我讲起来,“这是一个日本著名科学家在接受《朝日新闻》访谈时说的,他说当今世上犹太人和支那人是人类的灾难,这两个人种素以精明、伪善和奸诈著称,人类在他们的影响下信义不存,公正无求,道德沦丧。世界要和平,要恢复正义,要安定团结,必须灭掉他们。在西方,希特勒已开始大举灭绝犹太人,在东方,本国政府也已进兵支那。但这些兵刃相见的行为过于血腥,缺乏智慧,所以容易遭到非议和反抗而引来重重阻力。狗急要跳墙,明目张胆屠杀必将引发全民战争,世界大战。不战而降之,温柔而屈之,笑中藏刀,蜜中灌药,让他们在感动中、在幸福中、在无恐无惧中消失,才是高明之举,长远之策。”

我问:“完了吗?”

她说:“这只是他说的冰山一角,很多东西由于涉及到他下一步行动的秘密没有刊登。”

我说:“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

她说:“他准备研发一种药物,人吃了会降低智力。”

我说:“这种药现在就有,要他研发干什么,什么的镇静剂、麻醉药,经常吃就会伤害身体。”

她说:“可是这种药你一个正常人会去吃吗?知道它是药,只有病人才会去吃,吃了是治病的。他要研究的是一种食品,像烟酒、零食、点心什么的,开始吃好好的,看不出有什么副作用,但吃了就要上瘾,吃多了人就完蛋了。”

我说:“这不就是鸦片嘛。”

她说:“对,可以这么说,他要研究一种新型鸦片,让我们中国人再做噩梦!”

我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不知说什么好。

她合上杂志,继续对我介绍说:“你别小看此人,他在生命科学领域里是独树一帜的,像现在风靡欧美的Melatonin Plus梦美助眠药就是他研发的。据说这是一种几乎没有副作用的安眠药,不但能催眠而且还能催醒。就是说,你服用后半小时内一定能睡着,八个小时后又一定能按时醒来,像定时闹钟一样的。”

我说:“我根本不相信,如果真要有这种药,如此神奇,早普及了,至少我们早听说了。”

她说:“你错了,有些东西恰恰是通过限销甚至禁销来突出它的权威和价值的,目前这种药只供欧美高级市场,其它国家几乎看不见,禁销。”

我说:“你越说越玄了。”

她说:“还有更玄的,他是个瘫子,双脚不能行走,只能靠轮椅生活。自古异人都有异相,一万个瘫痪在轮椅上的人,可能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是废物,寄生虫,但有一个或许就是人上人,人中骄子。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怪诞,世界音乐第一人贝多芬是个聋子,留下《蒙娜丽莎》世界名画的达·芬奇是个同性恋,杀人魔头希特勒是个见了女人羞羞答答的人。作为一个瘫子,能够自食其力已经难能可贵,但他现在至少是一个在生命科学领域里有名的科学家,报纸采访他,你看他接受采访也是说的头头是道。这说明什么?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瘫子,而是一个人上人。”她一口气说道,最后盯着我,对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得到消息,这个人现在就在静子那里,幼儿园里。”

“他在那儿干什么?”我十分诧异。

“已经来了半年多了,”她像没听见我问的,依然自顾自说,“我们怀疑他就在孩子们身上做实验,研制那种药。”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露出了一点“马脚”。

“你说‘我们’是指谁?”我问她,“除了你,还有谁?”

她意识到刚才失言,沉下脸,对我爱理不理地说:“这重要吗?对不起,现在无可奉告,到时候自会让你知道的。”

我确实把这个看得很重要,因为我对她已经心有阴影——我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在真实身份大白之前,她的身份问题比什么都重要。此刻,她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我在怀疑她。

我说:“我想现在就知道,不行吗?”

她说:“这问题要一号才能回答你。”

我说:“你是在告诉我,这是一号交给你的任务?”

她说:“你的理解能力一向令我钦佩。”

我说:“你的行动能力一向令我佩服。所以,我在想,既然我们明知他就在里面,他又是那么罪大恶极,你把他干了就是了,你不是手上有个了不得的神枪手嘛。”

她突然哈哈笑道:“首先,他整天呆在屋子里不露面,神枪手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其次,我们也不能杀他。”

我有意跟她抬杠,“怪了,哪有鬼子我们不能杀的?”

她说:“杀了我们就要吃大亏!刚才我们只说了他一个身份,世界著名科学家,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日本现任天皇的表兄,是皇亲国戚。两个身份,任何一个都决定是不能暗杀他的,搞暗杀,杀一个科学家,一个王亲国戚,全世界人都会谴责我们,鬼子就有理由大肆屠杀我们的黎民百姓。”

我想,他娘的,这人就像书上写的,怎么要什么有什么。“其实,就算他没有这两顶保护伞,你不要以为就一定能杀掉他。”她说,“我们现在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谁知道有多少人在里面。”这个,我记得静子跟我说过,老师连她也才五个人。她反驳我:“首先,静子说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其次,就算老师真的只有五个,可还有生活员、医生、炊事员等等,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我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大门口没有卫兵,守门的是一个残疾人,一个一只袖管空洞洞的断手佬。如果说他们要养人保护他,养卫兵是最方便的,名正言顺,包括老师也可以多设。”她说我这个推理不乏有道理,“不过,”她带点儿调侃的口吻对我说,“我们现在的任务也不是要搞暗杀,我们要搞清楚真相,所以你必须想办法进去看看。”

我说这肯定不行。她说:“这只说明以前你没有努力过,努力一下,好好打打静子这张牌,我就不相信你手上有这么大一张牌,有静子园长关照,还进不了门。”她早准备好一条烟,甩给我,“给你点子弹吧,我相信看门的断手佬一定抽烟的。”我揶揄道:“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嘛。”她说:“因为我要完成任务。”至于任务到底是谁交给她的,她一直没有道明。

这一天,林婴婴让我看见了新的一面,但是这一面具体是什么内容,意味着什么,我并不知道。当然,以后我会知道的。

04

第二天下午,我揣着两包烟,去幼儿园找静子。我有意只带两包,因为怕多了让断手佬多疑。我还有意没有坐车,走去的。林婴婴给我灌了一团黑乎乎坚硬的夹生东西,过去了一天我还消化不了,我想走着去,路上好好思想一下,消化一下。

却是越想越糊涂。

怎么说呢?幼儿园是我最早接触的地方,从现有情况看,如果里面有什么任务,我也是完成任务最合适的人选,组织上为什么避开我,对我隐瞒。林婴婴虽然对我说了一些,但很显然,她说的没有藏的多。这是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思了一路,眼看幼儿园到了,还是无果。

依然是大门紧闭。我敲门。大门上的小门洞开,断手佬走出来,他还是老样子,穿着没领章的旧军服,四十来岁,面相凶恶。他认识我,还“认得”我的来意,一见我,二话不说,对我点点头回头去了。我知道他是去喊静子了。可我今天有任务,我想进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跛子科学家——这个所谓的皇亲国戚!我喊一声“太君”,擅自跨进小铁门,跟着断手佬走去。他发现后连忙转身过来,把我赶出门,还对我骂骂咧咧,又是甩胳膊舞臂,又是吹胡子瞪眼,直到我拿出两包烟送给他,才安静下来。

断手佬嗅着香烟,阴沉的脸松懈开来,“我抽过这烟,好烟,谢谢!我知道你要见静子园长,我帮你去叫。”又回头走了。

“嗳,太君。”我喊他。

“什么事?”

“让我进去,”我笑道,“给我个机会,我想给园长一个惊喜,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行。”他立时变了脸,“如果这是条件,你把烟拿走,我抽不了。”他把烟塞给我。

“不不,不是一回事。”我把烟推还给他,“烟你拿着,太君抽我的烟,我高兴。”

“那我帮你去喊园长,”他说,“你要自己进去是绝对不行的。”

我又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一支,陪他抽,一边跟他套话,“为什么?这儿又不军事要地,凭什么这么严格,我们是自己人。”他干脆地说:“这你别问我,你去问园长,她不是你朋友嘛。说,你要不要我去喊?”下最后通牒了,我只好说“要”。

后来静子出来,我也编了些理由,请她说服断手佬让我进去看看:我想看看你的闺房,想看看你的孩子,想看看孩子们的教室……不管我说得多么煽情、肉麻,静子一概含笑摇头。“走吧,”她拉着我的手催促我走,“他不可能让你进去的。”我说:“你不是园长嘛,只要你让我进去他能不听你的嘛。”静子拉我的手更着力了,虽然给了个口头安慰:“下次吧,让我舅舅带你进来。”

这安慰对我形同虚设。

这天,我又带静子去熹园吃饭,席间我很小心地问起幼儿园的一些事情,我感觉到她不是很愿意谈。她说:“我的工作没什么好说的,每天都一个样,给孩子们当保姆,当老师,当朋友,当医生。我很累,但也很开心,因为孩子们很可爱。”我说:“你们当初怎么会选中那地方,那儿以前是屯兵的,屋子都造得阴森森的,墙高门厚,整天阴风袭人,见不到阳光,怎么做幼儿园?做监狱还差不多。”她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为什么要把幼儿园设在这儿。”我说:“你不是园长嘛,怎么就不选个好地方。”她说:“幼儿园已经开办三年,我才来了一年多,哪轮得到我选。”随后她问我今天干吗要请她出来吃饭,幼儿园的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我怕她多疑,后来也没有再主动问起,直到送她回去的路上,我有意选择从熹园右院背后河边的那条路走,中途突然发现,幼儿园方向有一片灯火。我判断那儿就是幼儿园,可孩子们怎么这么迟还没有睡?我这么问她,她说那楼应该是他们医院。医院?他们医院?幼儿园里怎么还有医院?他们又是指谁?我一下涌出好多疑问,但没有提出来。我怕我一时问得太多,让她也想得多。事实上我没有发问也引起了她怀疑,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主动对我解释道:那医院刚搬来不久,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想医院当然是看病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医院就一定不是医院。是什么呢?我马上想到林婴婴说的那个跛足科学家,他在秘密研制毒药,医院不过是个幌子。

难道林婴婴真的没说错?

这可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心里很乱。

我一直送她到单位门口。从熹园过来,抄小路走,真的很近,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分手时,我把林婴婴交给我的手镯送给她。在月光下,手镯发出绿莹莹的光,看上去真像是一件宝贝。她一定没有想到我会送她东西,很激动,当即套在手上反反复复地欣赏、夸奖,末了问我:“这东西一定很贵吧。”我说:“不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送你。”她说:“你干吗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也许等着我说:我喜欢她。可我开不了口,我怕开了口收不了场,便耍了个滑头,“这问题你回去自己去想吧。”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把手递给我。我牵起她手,也许应该顺势把她揽入怀里,但我只是紧紧地、好像是深情地用双手捏了一下,便放她走了。这也是我们除跳舞之外,第一次带暧昧的身体接触,我感觉她的手是冰凉的。

回家的路上,我对自己说:你今天无功而返,明天林婴婴一定不会给你有好话听的。我还想,要从静子嘴里挖到幼儿园的秘密,也许比要了解她身体的秘密还要难。从现在的情况看,我可以负责地说,我要得到她的身体也许是没什么困难的。

第二天早晨,我约林婴婴提前到单位,在操场上散步。林婴婴得知我落败而归,嘻嘻笑,“这么说,香烟白送了,石头(翡翠手镯)也白送了。不,你是把石头送给了我,我现在心里好沉重啊。”我说:“没办法,情况就是这样,断手佬绝对买不通的,给他一箱烟都不行。”她说:“这也是一种情况,说明他接受了死命令。”我想也是。

“你有没有问过静子?”她问我。

“什么?”

“为什么搞得这么森严?”

“没有。我没敢问,怕让她多疑。”

“对,你不要问,要问也让我来问。”

“估计你也问不出名堂。”我说,“静子这人……很稳重的,不爱多言。”

她沉思一会,说:“没事,我来想办法吧,反正我们一定要进去,进去了才能有判断。”

我不想介入到这件事中,有意把里面有关医院之事隐情不说。我不想给她提劲,我要对她泼冷水,强调她的说法不对。我说:“你不知道,那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下一个研究机构?”她以庄重的口气对我说:“我的同志,请你相信我,不要怀疑,要怀疑请用事实来怀疑。以我掌握的情况看,这里面一定窝藏着罪恶,那个罪大恶极的人肯定就在里面。你不想想,一个幼儿园干吗要那么大地盘?不瞒你说我昨天也去了,开车绕着围墙转了两三圈,我注意到,一排房子晾着好多孩子的衣服,这应该就是孩子们的寝室。可是在这排房子对面,还有一幢楼,阳台上晒着好多白大褂,好像是一座医院。”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下一步我不给她搞清楚这是不是医院,她也会自己去找静子打探的,那样的话静子反而会怀疑我盯住医院了:这其实是她说漏嘴的一个东西。于是我索性告诉她:那就是医院。我说:“我听静子说过,里面确有个医院,刚迁来不久,静子也不知道那里面的情况。”她问我:“那么你想,把一个医院放在幼儿园里,而且那地方那么偏僻,正常吗?不正常!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医院,给人看病就诊的医院,鬼子会放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吗?我判断这个所谓的医院就是研制基地,那些人表面上是医生,实际是那个跛子的助手。”她突然想起,告诉我,“哦,那家伙的名字叫腾村,腾村龙介。”

东升的朝阳,把远处的天空映得金光闪闪。可是,我的心情很灰暗,她越把事情说得真实不可怀疑,我心里越是不踏实:一来,我在追问,这任务到底是谁交给她的;二来,如果这确实是今后我们小组必须完成的任务,我觉得要完成它是很难的。而她则再三强调说,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进去。我烦了,对她不客气地说:“请你搞清楚,是你想,不是我想,我认为这没办法,你也想不出办法。”她又开始对我发出她经典的哈哈大笑,一边对我说:“金处长,你太低估我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有办法了,只需要你配合一下,把静子给我约出来,把我隆重地介绍给她,行吗?”

我说:“这没问题。”

她说:“那我们就准备进去吧。”信心满满地。

05

她真的想到办法了。

这天中午我把静子约出来,她在得月楼豪华地宴请我们,完了又执意要用车送静子回单位。静子说不要送,“我自己回去,很近的。”近是不近,可静子怎么会让她送?出来吃饭是看我的面子。我等着她把牌打给我。果不其然,林婴婴拉着静子的手,亲昵得跟一对姐妹似的嗔怪道:“岂有此理。静子姐姐,中国有句老话,客随主便,今天是我当妹妹的请你出来,我要善始善终把你送回家。金处长,你说我该不该送?”我能说什么,“该送的。”我对静子说,“是的,客随主便,上车吧,这也是林小姐的一份心意嘛。”

静子就上车了。

车子就开走了。

转眼就要到静子单位,我还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迷魂药,会让断手佬畅开那扇沉重森严的大门。两个拐弯,小车停在天皇幼儿园大门前,断手佬闻声出来,打开小铁门,恭候静子回来。

“好了,你们回吧。”静子欲下车,被林婴婴拉住,不让她开车门。

“嗳,姐姐,别下车,我说了今天我要送君送到家。”她吩咐司机,“去跟门卫说一下,就说园长回来了。”

静子连忙阻止,“不要,不要进去,就这样吧,我走进去就行了。”

静子说着挣脱阻拦,下了车。林婴婴跟着也下车,挡住静子去路,一边叫司机打开后备箱。林婴婴拉着静子来到车尾,指着后备箱里的东西说:“姐姐,你看,这是我送你的。”后备箱里蹲着一只大大的石狗,林婴婴介绍道,“姐姐,我知道你生肖属狗,专门请大师傅给你凿了这个,看家护身的。”

这时我才明白她葫芦里藏着的是什么迷魂药,我上去抚摸着石狗夸奖:“啊哟,这师傅的手艺真好,你看这对眼睛,跟活一样的。”林婴婴说:“何止是师傅的手艺好,你看这石头,血流成河,百里挑一的。这是浙江昌化的鸡血石,最名贵的宝石,比铁还要硬,还要重。”转身对静子说,“姐姐你说,你走进去,它怎么进去啊,除非金处长是个大力士。金处长,你能扛进去吗?”

我说:“我能把它从车里搬下来就不错了。”

她说:“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等车进去了你把它搬下来,搬进姐姐的屋里。”

我们俩就这样一唱一和,鼓动静子去吩咐断手佬开门。静子去吩咐了,断手佬也听了,门就开了,汽车轰的一声就进去了。车子停在静子宿舍门前,我和司机负责把石狗搬进屋,林婴婴则择机四顾,一边套静子的话。院内静得出奇,几无人影。

“哗,这里面好大哦,姐姐,这里有多少孩子啊。”

“五十个。”

“不多嘛,怎么要这么大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来这儿了。”

“这房子很古老气派啊,古代的建筑就是气派。”

“嗯。”

“怎么没看见孩子呢?”

“现在是午休时间。”

两人边说边打开门,帮助我和司机把石狗弄进屋。进门前,我注意到,对面楼里出来一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阳台上,在朝这边张望。为了多套她一些话,林婴婴一进屋便对屋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表现出好奇,向静子问这问那。静子如前一样,并不乐意作答,但碍于情面也尽量应付着。

林婴婴看见墙上有好多幅静子和成群孩子的合影,问静子:“这就是你的孩子们吗?”

“嗯。”

“金处长,你来看,他们真可爱,看了他们我就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了。”

我过去看着孩子们照片,一边问她:“你小时候的幼儿园有这么好吗?”她说:“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那时候就在一栋破房子里,几十个孩子才两个老师。静子姐姐,你这儿一定有好多老师吧。”又套上话了。

“并不多。”静子答,“老师连我才五个。”

“但肯定还有很多生活员,炊事员啊,勤杂工啊,对不对?”

“嗯。”

“肯定还有卫兵。”

“卫兵倒没有,就一个看门的。”

林婴婴指着窗外对面的那栋像医院的楼问:“姐姐,那栋楼也是你们的?怎么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是医院吗?”

静子吱吱唔唔,语焉不详。适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静子获救似的去接电话。放下电话,静子慌乱地催我们走。我猜,这一定是刚才那个白大褂发现我们进来,在指责静子,便告辞。

车子开出大门后,林婴婴跟我分析刚才那个电话,“这说明你的静子虽然是园长,但并不是里面最大的,还有管她的。”我说:“也许是监视她的,否则不可能我们一进去就被人发觉。”她说:“我看到我们进去时一个穿白褂的人在对门楼下冒了一下。”我也看见了,是个年轻人。她说:“秘密一定就在对面楼里。”我想也是,静子刚才的样子简直有点儿“谈它色变”。她说:“可惜今天没有见到孩子。”我说:“行了,毕竟是第一次。不过下一次不知要送什么才能进去了。”从今天情况看,要有下一次,难!她说这个问题交给她好了,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对她有疑问。

我说:“我对另一个问题更有兴趣。”

她问:“什么?”

我说:“这到底是谁交给你的任务?”

她说:“说出来你要吓一跳,还是先不说吧。”

她真的没有说。她是打算永远不说,还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对我有秘密。这个秘密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把我们拉开距离。江湖险恶,我是一个谨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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