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圣诞夜，豪宅聚会的男主人死在了浴室。雪地上消失的脚印说明，凶手一直隐藏在这座别墅。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凶手可以隐去自己的形体……
人死于习惯。——黑格尔
天阴得很厉害，没有一丝风。
可能要下雪了，白方抬头看看压得很低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有开车，独自在马路上信步走着。
马路两边的商店都挂上了各种各样绚丽的装饰，等待着圣诞节的来临。现在的中国人对自己的传统节日都淡漠了，反而渐渐注重外国的节日。圣诞节过后不久又是情人节，这两个浪漫的节日对于孤家寡人的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戏弄。
不经意间路边一家咖啡厅的宣传广告进入了他的视线，很简单的几个字，突然让白方产生了恶作剧般的共鸣。
——我希望圣诞节那天，会下雪～
“看来是会如愿的。”白方抬头看看阴沉的天，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白方不由得往这间名叫“印象”的咖啡厅里多看了几眼，很别致的风格，完全是木头和玻璃的组合，和谐简洁。屋内的灯光柔和温暖。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抓住了他的视线。
西门通悠闲地坐在临窗的一席，修长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内，随手翻着一本杂志。
“欢迎光临！”门口的迎宾拉开木门，很有礼貌地冲着白方打招呼。
白方径直走到了西门通对面，坐了下来。
“先生，您要喝点什么？”一个女服务员很有礼貌地低身询问着。
“来一杯咖啡吧。”白方想不出什么特别的。
“请问要什么咖啡？我们有蓝山咖啡、巴西咖啡、卡布奇诺，还有……”
“只要是滚烫的就行。”白方打断了她，微笑着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走开了。服务小姐的笑容很甜美，他忍不住狠狠盯了人家的背影一会儿。
西门抬眼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两人在这座城市中的偶遇有多大的反应。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缩在咖啡厅里看杂志，怎么，没有女人吵着要跟你约会吗？”
“说得这么酸溜溜，看来真是寂寞难耐了。”西门笑了，“就是因为要约我的女人太多，所以今天录完了节目，就赶紧逃出来了。唉，想要自己清净一会儿。”
咖啡上来了，很小的一杯，但是香气袭人。白方吹开上面的白色泡沫，不服气地喝了一口。环顾一下屋子里的客人，除了他俩，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
“这里很雅致，一个人到这来喝杯咖啡，感觉真是不错。”西门通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杂志放到桌子上，“看来要下大雪了，心情真好。”
“下大雪心情有什么好的？”白方咕哝。
“看来你不是很开心呀。”西门放下杯子，仔细看着老朋友，“又遇到什么心烦的案子了？”
“没有。刚破了一个案子。一个倒卖手枪的罪犯，昨天落网了。”
“那是好事呀。这也算大案了。”
“嗯。”白方漫不经心地应道，“不过我还是安不下心，他已经卖出去两把了，就在本市，老式的54手枪，还有十二发子弹。”
“买枪的人没有线索？”西门皱起眉头。
“没有，现在的人真大胆，竟敢用手机短信发布卖枪的信息。”白方突然声音低低地说，“这件事情可要保密呀，不然会引起恐慌的。”
“你放心。”西门看着憔悴的老朋友，“圣诞节打算怎么过？你天天和罪犯打交道，太累了，也该放松一下。”
“这个呀？”白方抬头看着屋顶挂着的各种装饰，“没什么节目。我打算买几盘DVD，回家看看电影，听说有个片子叫《谁偷走了圣诞节》，比较适合我看。”
“嗯，那是个木偶片，还是很有创意的，不过，看电影你要去电影院啊，那儿才有气氛。”
“电影院？看人家一对对卿卿我我的？”白方苦笑。
西门大笑，“看来你应该再交一些新的朋友了，或者说结束你现在的生活。我指的是你的单身生活。”
白方没再说话，点上了一支烟。
“这样吧，我们圣诞节有一个聚会，你和我—起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要认识几个我们媒体界的女性吗？而且，”西门通笑得意味深长，“和美小姐也会去哦。”
“真的吗？”白方脱口而出，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
“是明天？”
“是啊，你有空吧？”
“有。”白方毫不迟疑。
“好，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你开车来接我。”西门通坏坏一笑，又把白方当做免费司机了。
两人站起来结账离开，这时服务员拿过来一个彩色的箱子。
“先生，打搅一下，凡是本时段光临的客人，可以参加本店的圣诞特别抽奖活动。请您抽一下奖。”
“你来吧，老白，看看运气。”
白方伸手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写着字的乒乓球。
“恭喜您，中了二等奖！”服务员拿过来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是一条真丝的纱巾。”
“看来这是个暗示，你可能会有艳遇了。”西门通取笑道。
“乱讲！”白方瞪了他一眼，没有打开盒子，直接放进了大衣的口袋。
圣诞节之夜，白方在楼下等着西门，不一会儿，西门下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还要带东西呀？我可是什么也没拿。”白方打开汽车的后备厢，让西门把东西放进去。
“不用拿什么，我这也是别人送的，借花献佛，走吧，路还远着呢。”
“在哪儿？”
“开发区的西边，你快开吧，要不是约好了你，我都有点不太想去了。”西门坐到白方旁边，系好了安全带。
“怎么了？”白方这才注意到西门的脸色不是太好。
“拉肚子，不知道中午吃的什么东西不干净。”
汽车启动了，向开发区的方向驶去。
“都是你们电视台的？”白方问。
“不是，我们是去一个朋友家，他刚搬到开发区的一个别墅。”
“嚯，大款啊。”
“他叫杨金彪，是天地娱乐传媒公司的老板。主要是拍摄电视节目和制作晚会的，和我们电视台有着很密切的联系。他们是私人公司，老杨想让我过去他们公司发展，所以最近经常联系。”
“你想跳槽了？”
“我正在考虑，其实在私人的企业做节目，受的限制很少，挣的又多。”
“你个财迷！你现在挣的也不少啊。起码我比你差远了。”
“你不是一直很反对我做主持人吗？”
“反正你是打定主意要抛头露面了，那到私人公司还不如在电视台，起码是铁饭碗啊。国情不允许私人侦探，要不然你干脆开一间侦探事务所。”
“现在有啊，不过都是地下的，大多帮助别人调查一下婚外情，或者企业机密什么的。”
“你那也干？”
“当然不干……”
两人愉快地聊天，不知不觉汽车行驶了很远。
“你看，河边的那栋两层楼建筑就是了。”西门指给白方看。
白方减速，停到了房子旁边。
这是一座欧式建筑，一共两层，楼体被一面不大的围墙围着。
从门牌号可以看出，这一栋楼有两户人家，左边的门上挂了一个用铃铛和彩带装饰的松枝圈，窗户里有红火的灯光。而右边的一家，显然还没有人住。
“看来，我们来晚了。”西门指着围墙里停着的几辆车，笑着对白方说。
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的女人，看上去有二十四五岁，个子不高，人长得很清秀，属于那种小巧型的南方美人。
“西门，你可是来晚了，”看到西门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水果篮，女人笑了，“你太客气了，快进屋吧，外面冷。”
“咦？”西门抬起头看看天，“下雪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真的下雪了，这让白方想起了咖啡厅前的标语。
来到别墅的大厅，看到客厅中间立起的那棵三米高的圣诞树，白方立即有了过节的心情。客厅的顶很高，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和装饰，树的一周还绑着不少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只是有一点遗憾，空调不是太足，脱掉外套，多少有一点冷。
“来了，西门！”屋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西门，立即起身过来打招呼，还有几个人冲着西门点头示意。
“李东，你好，我来介绍一下。”西门带着白方凑到人群边，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同学，白方，本市刑警队的队长。”
“白队长，久仰了。”李东看来是个见面就熟的家伙，“真巧！今天在老杨的办公室，我们还谈到你，晚上就见面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朋友。”他走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旁边，说：“这是黄海涛，演技派的高手，主演过好多电视剧了，家喻户晓，比如……”李东抬起头，假装回想着。
“李总，您别拿我开心了。”黄海涛站了起来，握住白方的手说，“我只是个话剧演员，目前在天地公司打杂，见到你很高兴。”
“你好。”白方也很客气地回应。
“这一位，”李东指着一个正在吃东西的瘦子，“张男，大作家，作曲家，一个天才，目前是天地公司的策划，一肚子鬼主意。”
吃东西的人连忙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用纸巾擦了擦手，“白队，久仰大名了。也注意过有关您的报道，一直希望可以和您好好聊聊，这对我的创作很有帮助。”
“圣诞节快乐。”白方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哈哈，好像今天所有的美女都来到了这荒郊野外了。”李东指着一位女性说，“这位美女是女主人王思雨，天地公司的签约歌手，即将崛起的超级巨星。”
“你这张嘴呀，”女主人正是先前迎接他们俩的那个南方美人，此时她装作受不了的样子，瞪了李东一眼，礼貌地伸出了手，“白队长，欢迎您来！听西门说要带个朋友来，我们刚才还在猜呢，是不是西门找女朋友了。”
白方大笑，“哈哈，那大家看到我可是失望了，没法挖西门这家伙的八卦了。”
众人大笑，白方一直低落的心情也被眼前的热闹场面感染了。
“来来，继续，”李东拉着白方的手，介绍最后一位女士，“她的名字，我不用说您应该也知道吧？”
白方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去，“和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谢谢你送我回家。”对面的美女微微一笑，伸手与他轻轻一握。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个子高挑，肤色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一点让人不敢直视，白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次那个案子，我看了报道。现在我可是你和西门的忠实粉丝了。”
“哪的话。和美小姐，我们局里的女警都喜欢看你主持的《早间运动》节目，那也是我唯一看的电视节目了，每天早上我都是边看你的节目边吃早餐的。”白方滔滔不绝的话，使大家都笑了。
“真的？我太荣幸了。”
一旁的西门通插话了，“怎么我的节目你都不看？”
白方有些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个节目播出的时间我一般都在工作呢，怎么看啊！”
和美看着白方，“其实要不是家里人反对，我说不定和你一样，也做警察了。”
“是吗？”白方顺势坐在和美旁边，“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呵呵，老人有老人的想法，大概是担心女孩子干这一行太不安全了吧。白队长，你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锻炼……”
“叫我白方就行了……”
西门看白方他们聊得忘我，拉着李东坐到了远处的沙发。
“老李，你是来要账的吧，老杨还没把你的款结了？”
“不是，不是，我是来过节的。账倒是还差一部分，不过不急，对了，听说你们电视台要建一个演播大厅，你可要帮哥哥盯着点，什么时候音视工程这一块儿要是投标了。你可要帮我说说，这块肉可不能落在别人碗里，这是咱们兄弟的生意，成了，我给你换换车。”
“算了吧，你还是找台长吧，我不掺和你们的生意。”西门笑着对他说。
“你呀，死心眼儿，不把哥哥当自己人。”
“老杨怎么不在？”西门故意把话题岔开。
“他呀，”李东压低声音说，“又包了一个，才十八岁，也是唱歌的，一会儿还要带来呢！”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和张男说话的王思雨，坏坏地说，“待会儿，有好看的了，思雨也够可怜的了，跟了他三年，没名没分的。”
“老杨这一点是有点过了。”西门无奈地说，“那个黄海涛是什么人？我好像没见过。”
“小演员，这次老杨筹划一部纪实片，他想混个角色，整天跑前跑后的，老杨背后叫他大黄。”说完，李东放肆地笑了。
杨金彪的车开到了院子里，王思雨立即迎了出去。不一会儿，杨金彪进来了，后面果然带了个美貌的少女。
“哈哈，都来了。”杨金彪声音洪亮略带沙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来晚了，西门也来了！好，哈哈，今天好好喝一杯，总算到家了，这雪下的。”杨金彪把大衣脱下递给了王思雨。
王思雨看了一眼杨金彪背后的女孩儿，没有说话，拿着大衣转身走了。
“我介绍一下，这个小妹妹叫齐倩，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嗓子很好，很有潜力。”说着，杨金彪回头看了一眼齐倩，朗声说道，“过来嘛，让大家看看。别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你的老师。”小女孩害羞地鞠了一下躬，看得杨金彪哈哈大笑：“张男，你一会儿听听她的声线，看有什么适合的歌，你俩先聊聊。”
王思雨放完衣服，靠在远处的门上，冷冷地看着杨金彪。
齐倩坐在张男旁边，两人似乎早就认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待会儿，就在这儿让她唱几首，助助兴。李东，你看我这一套音响设备怎么样？全是进口的，快赶上小型的录音棚了吧。”杨金彪笑着走到李东旁边，声音依然很高亢，看来这是他说话的风格。
“老杨，你要是早说，我送你一套，买房子也不说一声。”李东表情看着很遗憾。
“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打了多少年交道了，回头再给我来一点假冒产品，没用几天就坏了，去年你装的演艺厅，电脑灯像是礼花一样，说爆就爆了。你还别说，爆起来的时候倒是比平时好看，哈哈。我们公司这次要建演艺酒吧的工程可是不小呀，光灯光，我们预算就是六百万，就别说音响这一块了，你现在可要好好表现呀。”杨金彪拍着李东的肩膀，开怀地笑了。
李东也跟着笑，不过笑容难掩勉强之意。
“西门，今天你可是主要嘉宾了，我有个计划要好好和你聊聊。”杨金彪说完，瞟见了一旁聊天的白方。
“老杨，我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白方。”西门起身介绍。
“老白，哈哈，可算是见到你啦，你可是自投罗网呀，”杨金彪连忙走到白方面前，“昨天，我还和你们马局长说起你呢，这一次呀！
我看好你了，哈哈。”
杨金彪的话让白方有一点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