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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衍圣公府

李东阳

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

偕天不老,文章礼乐圣人家。

《楹联丛话》载此联。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号西涯,明湖广茶陵(今属湖南)人。天顺进士。官至吏部尚书、华英殿大学士。卒谥文正。有《怀麓堂集》。衍圣公府:即孔府,在山东曲阜。衍圣公,为北宋至和二年(1055)仁宗赐予孔子四十六代孙孔宗愿的封号,此后世代承袭。咸休:同享福禄,孔府与国家福运一致。安富尊荣:身安富有,尊贵荣耀。《孟子?尽心上》:“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礼乐:此代指儒家经典。孔子规定“诗、书、礼、乐”为儒者的学习内容。

上联赞孔府显赫。“与国咸休”,足见历代帝王对孔子的推崇。下联颂孔子学问,圣人家的文章、经典与天一样久远。文章:《论语?公冶长》:“夫子文章,可得而闻也。”联中文章指学问。孔子学问渊博,为后世所尊崇。联语颂扬儒教精神万古流传。此联紧切孔府,语意博大恢弘。纪昀书此联,“富”字无宝盖头顶端一点,“章”字中间一竖直通“立”字头,寓“富贵无顶”、“文章通天”之意,以书法艺术拓展联意。

白鹿洞书院文会堂

邵宝

诏有格言,求真才于正学;

教无异术,体至理于常行。

李梦阳《白鹿洞书院新志》言:苏葵等重建白鹿洞书院文会堂,邵宝为题一联。书院在九江庐山五老峰,邵宝(1460~1527),字国贤,号二泉,明无锡(今属江苏)人。成化进士。官江西提学副使,修白鹿洞书院学舍以处学者。诏:教训(学子)。格言:可为立身行事法式的言简意赅的语句,此指“求真才于正学”。正学: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此以儒家学说为“正学”。异术:特殊的方法。求真才于正学,强调以儒学为正宗。体:体验。至理:最根本道理。常行:平常的所作所为。

上联阐述教学宗旨。下联阐述教学方法,一个“无”字,强调“体至理于常行”为最好的教学方法。结句强调对儒学身体力行。此联标榜儒学,大旨鲜明。

自题

王守仁

求通民情;

愿闻己过。

王守仁(1472~1528),字伯字,明浙江馀姚人。理学家,弘治进士,官至兵部尚书,讲学阳明洞,学者称阳明先生,卒谥文成。有《王文成公全书》。求:希求。

《楹联丛话》云,王守仁每赴新任,必令二人扛两块高脚牌为行队前导,木牌书此联。上联表明了解下情意向。“求”是治下的手段。《汉书?宣帝纪》:“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通民情,了解治理对象,始能达到“治”的目的。下联表白意愿。希望有人能指出自己的过错。一个“愿”字,足显真诚,有闻过则喜的气度。闻,听到。表白要广开言路。联语旨在知过即改。此联是安民告示,亦是施政原则。关切百姓,严于律己,可作官箴。

于忠肃公祠

王守仁

赤手挽银河,公自大名垂宇宙;

青山埋白骨,我来何处吊英贤。

于忠肃公祠,在浙江杭州,祀于谦。祠后即为于谦墓。正统十四年(1449),因“土木之变”,英宗被俘。于谦拥立景帝,任兵部尚书。后英宗复辟,以“谋逆罪”诬杀于廉。谥忠肃。此联见《茶馀客话》。挽银河:喻消弥战祸。公自句:化用杜甫《咏怀古迹》诗之五:“诸葛大名垂宇宙”。

上联赞于廉力挽社稷安危之功。“赤手”,空手。尤见于谦气慨、胆略。“公自大名垂宇宙”,充分肯定于谦功业,大名将流芳千古。下联就于谦墓葬抒发缅怀之情。“白骨”,指于谦尸骨,切于谦墓。结句以“何处”发问,感慨当时尚未建于谦祠,语有馀哀。明弘治二年(1489)始建于谦祠。此联杭州人传为王守仁少时真笔。联语颂功怀人,情文并茂。

河南藩司衙门

李梦阳

依河洛而拱嵩行,人物钟山川之秀;

枕崤函而负伊阙,风气当天地之中。

藩司,明清时布政使别称,或称藩台,主管一省人事与财务。李梦阳(1473~1529),字献吉,一字天赐,号空同子,明庆阳(今属甘肃)人,徙居河南扶沟。弘治进士。官至江西提学副使。谥景文。有《空同子集》。河洛:黄河与洛河。拱:环卫。嵩行:嵩山与太行山。钟:集中、汇聚。人物:此指河南有德才名望的人。崤函:崤山与函谷关。崤山在河南济宁县北,山分东西二崤,东崤长坂峻阜,西崤险不异东崤。函谷关,在河南灵宝县南,为秦时东关,深险如函。伊阙:《水经注》:“(伊阙)《春秋》之阙塞也。”洛阳南有龙门山,二山相对如阙门,伊水流过,故称。

上联称美河南人杰地灵。“依”“拱”二字,表现了河南山川气势雄传。一个“钟”字,尤显当地山川秀美,亦洋溢着李梦阳爱乡之情。下联称美河南关塞险要。“枕”、“负”二字,表现河南关雄隘险。“风气”,此指民间风气,有刚正之风,融入文天祥《正气歌》“天地有正气”诗意。此联借景创意,气势雄浑。

也园横翠山房

月潭

与石订交奇不厌;

有梅同处冷何妨。

也园,在金陵(今南京)昭丰忠寺。《师竹庐联话》载此联。月潭(1474~1586),俗姓杨,明金陵僧。从师圆省,祝发五台山。隆庆间来江南。

上联说爱石。“与石订交”,以石为友,视石为有生命的灵物。奇,说明所爱者为奇石。“不厌”,表明已成癖好。下联说爱梅。“同处”,以梅为伴。“梅”,早春开花,雪天开花娇艳。“冷何妨”,借气候托出爱梅之情。此联抒发酷爱奇石名花之雅趣,新奇可喜。

文天祥祠

边贡

花外子规燕市月;

柳边精卫浙江潮。

祠在北京安定门府学前胡同,祀文天祥。此联见《楹联丛话》,联出边贡《谒文山祠》诗,“柳”字原为“水”。边贡(1476~1532),字廷实,号华泉,明山东历城人。弘治年进士。官至南京户部尚书。有《华泉集》。子规:杜鹃鸟别称。传说杜鹃为蜀帝冤死所化,啼时出血。精卫:传说炎帝之女在东海淹死后,灵魂化为精卫鸟,常衔西山上的木石填东海。见《山海经·北山经》。浙江潮:传说春秋时伍子胥冤死,其尸投入江中,其怨愤之气鼓荡而成潮。

上联伤文天祥被戮。文天祥《金陵驿》诗之一有“从今别却江南去,化作杜鸣带血归”句。联中用“子规”典喻世人伤文天祥被戮。“燕市月”,切文天祥就义地。文天祥被杀于大都柴市口。下联抒发宋亡遗恨。联中用“精卫”典喻宋亡的深仇大恨,立志报仇。又用“浙江潮”典喻文天祥被戮,遗恨难平。此联用典创意,以遗悲遗恨激发爱国之志。连贯名词成联,毫无堆砌之感。

南浦桥

潘赐

绿水桥边,金石足齐交友渡;

白云乡畔,山川犹护睦亲亭。

《楹联三话》载,潘赐假归故里浦城,适南浦桥成,题联悬遍八百四十个桥柱,传为一夕所作。兹录其一。潘赐(1474?~?),字文锡,号容庵,明福建浦城人,永乐进士。授行人,奉使日本。除鸿胪少卿。有《容庵文集》。金石:金,钟鼎。石,丰碑。《吕氏春秋?求人》:“故功绩刻于金石。”此指纪建桥之功的钟鼎碑石。齐:相等。白云乡:古人认为神仙居天上,故称天上为“白云乡”。

上联纪建桥之功。足齐交友渡,借“交友渡”建渡口之功,衬托建桥之功。下联写桥的外围环境。联中以“白云乡”纪实南浦桥外围环境,亦赞桥如在仙境中。“山川”句,借“睦亲亭”烘托山川护卫长桥的壮美景观。上下联首句皆点明位置,“绿水”、“白云”,风景秀美,色彩明丽。又巧将渡名、亭名融入联旨,别具锦心。

自题

翟鹏

徒有寸丹献帝阙;

竟无尺素达权门。

《枣林杂俎》载此联。翟鹏(1481~1545),字志甫,明山东武定(今山东惠民)人。正德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寸丹:犹一寸丹心,指忠贞之心。帝阙:宫门。此指代皇帝。尺素:此指书信。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上联表白忠君。意谓只有一颗忠贞之心献给皇上。翟鹏任宣大总督,先后两次被罢官夺职,然于边务颇能精心,以防御功,擢兵部尚书。翟鹏确是一片丹心报效朝廷。下联表白不攀附权臣。意谓竟然没有一封书信送到权贵之家。翟鹏质直端劲,不通货贿,权臣恶之。此联表白心迹,一“有”一“无”,态度鲜明。“徒”“竟”二字,唯见忠贞耿介。承语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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