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贺兰山。广袤大草原。遍野马群，有的低头吃草，有的奔驰跳跃，有的对天长嘶。牧马的金兵。牧马金兵的帐房坐落在草原上，树林边。
一间破烂的牛皮帐房。帐房外，挂满了晾晒的衣服。帐房内，简陋残破的家具。秦桧衣着破旧的胡服，衣冠略乱，神情沮丧，坐在一张破旧的桌旁喝闷酒。
牧马金兵帐房。几个金兵围着秦妻王氏嬉戏打闹。
金兵甲：“美人儿，明天该轮上陪我了吧！”
金兵乙：“去去去，明天该我呢！”
王氏衣着破旧的胡服，穿着得体，长相漂亮，眉眼传情，妖娆动人。如此嬉戏场面，她已习以为常，以泼辣、玩世不恭的口气道：“老娘认钱不认人！”
金兵甲：“美人儿，我这里有钱！”说罢，忙从怀中掏出钱来。
金兵乙：“美人儿，我这里有钱！”说罢，亦忙从怀中掏钱。
王氏从金兵甲手中接过银钱，看看、掂掂，扔到一边。金兵乙忙递上前，王氏接过，看看、掂掂，亦扔到一边。
金兵甲、乙齐声：“少了？”
王氏道：“老娘可不是贱女人！老娘的相公好歹也是宋朝京官。我的规矩，你们还不懂？”
金兵甲摸摸头，恍然道：“啊，懂了！”说罢，忙脱下衣服。
金兵乙见状，亦恍然大悟：“啊，懂了！也忙脱下衣服。
金兵甲将衣服递给王氏：“烦请美人儿洗洗补补。”说罢从怀内摸出钱来：“这是你的洗衣钱！”
金兵乙将衣服递给王氏：“烦请美人儿洗洗补补。这是你的洗衣钱！”
王氏从两人手中接过衣服，将银钱揣在怀中，道：“这还差不多！”腰身一扭，出了帐房。
金兵甲、乙四目相顾，笑道：“有味道，有味道！哈哈哈！”
王氏抱着一抱衣服，往自己帐房走去。风，戏弄着她的头发，她的衣裙。她眉眼间现出一丝羞辱和无奈的神情。
帐房内。秦桧还在喝酒。他似乎喝醉了，端着酒碗，步子踉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几何！譬，譬如……”
王氏抱着衣服，走进房来，见此状，忙放下衣服，上前将秦桧酒碗夺了，扶他到一边坐下，劝道：“相公，你不要再喝了！”
秦桧：“我，我，我不喝酒，我干什么？”
王氏：“相公，去躺下吧！”说着，将秦桧扶至床上。王氏看着躺在床上的秦桧，脸上露出一丝哀愁。
草原月夜。月夜中的帐房。清冷的夜空，响起凄凉的吟诵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闲思故乡。”随着吟诵声，现出秦桧夫妇月光下相依而立，仰望月亮的身影。
秦桧：“想我秦桧，十年寒窗，壮志凌云。实指望功名到手，便可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谁知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王氏：“相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日虽暂为人下人，难保相公没有斗转星移，时来运转的一天！”
秦桧：“‘时’何日来？‘运’何年转？徽、钦二帝现囚于五国城中，宋金两国征战不息。你我随二帝被掳到此，早成金人阶下之囚。数载以来，靠着服侍牧马金兵苟延度日。如此悲凉凄惨，客死异国他乡，只待时日，还痴心妄想什么‘斗转星移’？唉！”
王氏：“相公岂不知太公八十遇文王，勾践卧薪尝胆之故事？随二帝前来的上千臣民，不是杀死，就是饿死。我们能夫妻同在，活到今日，难说不是天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相公不要自暴自弃！”
秦桧叹口气道：“近来闻得番兵议论，岳飞、韩世忠等新封元帅十分了得。牛头山岳飞大败兀术，黄天荡韩世忠截杀金兵。兀术五十万人马，只剩下五万，现已狼狈回黄龙府。若岳飞等人能一鼓作气，乘胜直逼黄龙府，我等或可南归。”
王氏：“大丈夫要靠自己，何必把自己命运寄托在岳飞等人身上。再说，岳飞等人越是北上，我等性命越是危险。”
秦桧：“这是为何？”
王氏：“你想，若是金人强胜，能灭了宋朝，我等对金人有何威胁？或者说他要治理宋朝，还得靠宋人。兀术立张邦昌为帝即是明证。那时或可用相公亦有可能。若宋人强盛，收复中原，北上灭金，我等能活命么？料不定岳飞未到黄龙府，你我已命赴黄泉！”
秦桧：“夫人虽言之有理。然此阶下囚奴的日子何时可了？”
王氏咬牙道：“若无出头之日，只好认命。若有出头之日，相公即可苦尽甘来，飞黄腾达，享尽荣华！”
秦桧：“但愿能有它日！”
金国黄龙府银安殿。金主完颜乌骨大升坐龙案。左右文武大臣分列。兀术俯伏殿下。
金主：“某家将五十万雄兵交付与你，为何王、孙阵亡，兵马尽丧？你还有何面目来见某家？左右，绑出砍了！”
左右得令，上前来就要将兀术押出。粘罕、哈迷蚩及兀术随身大将等齐齐跪下求情：“请皇上宽宥！”
哈迷蚩跪奏道：“皇上，四太子此番兵败江南，非四太子不力，实乃南宋文臣武将，今非昔比，尤其岳飞南蛮足智多谋，深得民心。我军上下将领，皆异口同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还请皇上明察！”
金主：“似你所言，岳飞如此厉害，我大金如何能灭得南宋，一统华夏？”
哈迷蚩：“臣以为，南宋新立，君臣同心，百姓拥护，兵精将强，暂不宜与之争锋。我军此次损兵折将，锐气低沉，军心不振，暂宜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与此同时，随时窥察南宋君臣失和，将相相争之机，那时我强敌弱，乘虚而入，可再图似掳徽、钦二帝之大捷，一举成功！”
金主：“就依军师所奏。四郎可去厉兵秣马，再图南下之计！”
兀术：“谢父皇！”
贺兰山大草原。踏踏的马蹄声在空中回响。随着响声，两个金人跃马从草原尽头奔驰而来。他们在草原来回奔驰。奔马渐渐缓慢。我们看清了他俩——兀术、哈迷蚩。他二人先后下马，随马在草地牧放。两人在草原上漫步，闲谈。
兀术：“某家初入中原，四十万人马，势如破竹，囚康王为人质，陷徽、钦于沙漠。此番人马五十万，五路进兵，被岳飞大败数阵，金军几乎殆尽。下次某家再兵进中原，该如何对付？”
哈迷蚩：“前番狼主所以成功者，多借宋朝张邦昌等一班权贵奸臣之力。第二次兵进中原，若不是刘豫、曹荣、杜充一班奸臣效力，狼主尚能北归么？”
兀术：“军师之言，当然不差。然张邦昌已不再有用，被我所杀。刘豫被岳飞离间之计，死于我的刀下。那曹荣、杜充之辈，只能为我率兵打仗，别无大用。那宋朝而今文武忠主，尤为一人。有何奸臣为我所用？”
哈迷蚩：“他朝中无人，我们不可给他安上一人么？”
兀术：“我们可以给他安上何人？”
哈迷蚩笑道：“此人就在贺兰山大草原。”
兀术：“谁？”
哈迷蚩：“秦桧。”
兀术：“就是那个随徽、钦北来的宋朝中丞史？”
哈迷蚩：“正是此人。”
兀术：“当初张邦昌卖国，他极力反对，同一伙大臣联名檄讨张邦昌，我才将他掳来受罪。他如何会替我效力？”
哈迷蚩：“彼一时，此一时。当初宋朝山河破碎，他在朝中为臣，年轻气盛，为国为己，理所当然。后随二帝到此，李若水等几个随臣忠贞铁汉，铮铮不屈，均舍生取义。唯有秦桧乞哀求活，老狼主才将他夫妻二人驱逐此地，着他服侍我牧兵兵士。他夫人王氏，平日间为兵士缝补浆洗，讨些钱来糊口。我们今日施恩于秦桧夫妇，他日放虎归山，令他宋朝君臣失和，将相相争。我们再乘虚而入，岂不令那康王小儿重蹈覆辙么？”
兀术听罢，茅塞顿开，连声赞道：“军师深谋远虑！某家就依军师所言！”
贺兰山林。兀术正率领一班金兵围猎取乐而归。众人骑马带箭，猎犬前蹦。一些金兵带着猎得的獐、兔、羊等猎物。一路有说有笑。
远远贺兰山林边，一妇女见了围猎队伍，慌张躲入林里。兀术望见，吩咐身边金兵：“那人是谁？为何如此慌张，速去带来见我！”左右金兵应声：“是！”飞马而去。
兀术王府大堂。兀术上座。王氏堂下侍立。兀术：“你是何处人氏？因何到我北地？”
王氏跪下，莺声燕语道：“禀四狼主，奴家王氏。丈夫秦桧乃宋朝中丞史，随上皇圣驾到此，承蒙老狼主不杀之恩，着奴家丈夫到此服侍牧马军士。方才去林中拾些枯枝当柴火，不知狼主驾到，多有冒犯，望乞饶恕。”言罢，微微抬脸，现出带羞星眸，含情俏眼。
兀术见那含情眼色，不由为之一震，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至王氏面前，双手扶起，道：“秦夫人快快请起！”
兀术此举，王氏顿感意外，略一思忖，若有所悟，故作娇态：“奴家乃狼主囚奴之妇，狼主此举，奴家如何担当得起！”说罢，把媚眼飞向兀术。
兀术扶起王氏道：“某家连日着小番寻访你夫妻二人，不道今日无意相逢，也是有缘。快请坐下说话！”
王氏：“谢狼主错爱！”说罢落座。
兀术：“某家久闻你丈夫博学多才，正要请他做个参谋！”
王氏：“多谢狼主抬举！”
兀术令身边金兵：“速速备马请秦老爷来！”
随身金兵应道：“是！”出府而去。
兀术复起身来至王氏身边，将她扶起，轻轻揽入怀中道：“天姿国色，气质不凡，某家今日得见，相见恨晚！”
王氏：“狼主威武雄壮，智勇全才，奴家承蒙错爱，三生有幸！”
兀术扶着王氏往内堂走去：“娘子，里面请！”
王氏见状，故作羞态：“狼主！”
兀术卧房门外。兀术随身金兵禀告：“狼主，秦老爷请到。”
兀术房内道：“茶水侍候，某家就到！”
金兵：“是！”应声退去。
兀术大堂。秦桧仍着破旧衣服，坐着喝茶，心中纳闷，忍不住问兀术随身金兵：“狼主传秦某何事？为何迟迟不见！”
金兵：“秦老爷勿急，狼主就出来。”说话间，兀术同王氏携手含笑而出。王氏已是胡服艳装，容光焕发。秦桧见状，醋意大发，大惑不解，站起身道：“夫人，你……”
王氏笑道：“相公莫急。狼主自有话说。”
秦桧只得道：“囚奴秦桧参见狼主！”
兀术：“卿家免礼，且请坐下说话。”
秦桧：“狼主在上，秦桧焉敢？”
兀术：“某家有事同卿家相商，请坐下好说话。秦夫人也请坐！”
秦桧、王氏：“谢狼主。”先后落座。
兀术吩咐随身金兵：“请军师出来与秦卿家相见！”
金兵：“是！”转身进去。不一刻，哈迷蚩同金兵从内堂出来。
兀术介绍道：“此位乃某家的军师哈迷蚩。此二位某家不必介绍，军师早已认识。”
秦桧、王氏忙起身施礼：“拜见军师！”
哈迷蚩：“此位定是久仰大名的中丞史秦桧。此位定是秦夫人！”
兀术：“都坐下说话。”众人落座。
兀术：“秦卿家大才，某家久慕，一向因出兵在外，不得与卿家相叙。某家缺少一个参谋，就请秦卿家住在府中，朝夕请教。”
秦桧：“秦桧不才，岂敢言教。狼主若有用得着我处，当效犬马之劳！”
兀术大喜，吩咐随侍道：“快快收拾房间，供卿家夫妻居住。某家今日设宴，庆贺相见之喜！”
秦桧、王氏：“谢狼主！”
秦桧夫妻卧房，书房，布置华丽讲究。秦桧穿着也焕然一新。书房中，秦桧面带愠色，问王氏道：“今日之事，系你卖身所为？”
王氏满脸不高兴，道：“相公何出此言？”
秦桧道：“这还用问？”
王氏：“狼主思才若渴。看重你，抬举你，有何不好？你反怪我行为不端。即便我卖身所为，你依还是不依？你若不依，就去住那破烂帐房。我就住此了！”
秦桧听罢，久不开言，长长叹了口气。王氏挨至秦桧身边，委委言道：“相公，俗话说，‘大丈夫能伸能屈’，你何必把夫妻儿女情之事看得太重？既然狼主看重你，我们就苦尽甘来。其他的何必想得太多！”
秦桧转愠变柔道：“难得夫人一片苦心。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要能遂我腾达壮志，万事皆可忍受！”
贺兰山大草原。兀术、哈迷蚩、秦桧一道在草原上闲步。深秋北国，一派“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悲凉景象。秋风吹动秦桧衣襟。秦桧望着眼前景象，若有所思。
兀术见状，忽然问道：“卿家可想回家么？”
秦桧一愣，回过神来，道：“蒙狼主十分抬举，微臣如此受用，岂敢有回家非分之想！”
兀术：“古人言：‘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卿家若思念家乡，某家即差人送你夫妻二人回国，让你在宋朝荣华富贵。”
秦桧：“微臣不敢妄想。况即便我能回国，康王问我千里迢迢，如何能回？我如何……”
兀术笑道：“卿家所虑极是，某家早已为你谋划妥当。一切当由军师安排。”
哈迷蚩道：“秦参谋放心，保你回国后康王重礼相待，高官厚禄与你。”
秦桧向兀术跪拜道：“若能如此，狼主有何差遣，秦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兀术扶起秦桧道：“不用卿家赴汤蹈火。只需卿家暗中照应，助我夺得宋家天下。”
秦桧道：“微臣誓不负狼主厚望！”
兀术道：“若能如愿，某家与你平分宋室江山！”
秦桧：“微臣不敢有此贪心！”
哈迷蚩、兀术在大草原上策马漫步。哈迷蚩试探地问兀术：“狼主，秦桧是一人独回，还是夫妻同归？”
兀术：“那还用问，当然夫妻同归！”
哈迷蚩笑道：“狼主舍得美人？”
兀术叹道：“某家铮铮男子汉，堂堂四殿下，府内美妾成群。某家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所遇多情美人无数，均毫不动心。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那妇人，竟令某家不能自已。而今她要走，竟有依依难舍之情。”
哈迷蚩道：“自古英雄爱美人，人之情也。狼主为何不将她留下？”
兀术：“某家爱美人，更爱江山。岂能因儿女情长坏我统一华夏的宏图伟业！”
哈迷蚩：“狼主乃顶天立地英雄豪杰！”
金国五国城。软禁于城内天牢中的徽、钦二帝，衣冠不整，望着窗外蓝天，神情沮丧呆板。
秦桧着汉人朴素衣着，来见徽、钦二帝。秦桧跪在二帝面前，道：“罪臣秦桧拜见二圣！”
徽、钦二人惊喜道：“秦卿家，是你？”秦桧：“圣上，正是罪臣秦桧！”
徽宗禁不住老泪纵横：“秦卿家，朕过得好苦呀！”说罢放声大哭。钦宗见状，亦痛哭流涕。秦桧似乎受了感染，亦放声大哭。哭了一阵，钦宗收泪问道：“秦桧，你如何能来看我们？”
秦桧道：“不知金贼兀术为何突发怜悯之心，要罪臣来拜见二圣，然后带着二圣亲笔圣书，回大宋向高宗报平安。”
徽宗惊喜道：“果真如此？”
秦桧：“千真万确。”
徽宗道：“快拿笔墨来！”
秦桧：“是！”忙着为徽宗铺好笔、纸。徽宗一改沮丧神情，握笔在手，龙飞凤舞，片刻挥就。秦桧收起书信，小心折叠，揣入怀中。
钦宗道：“秦爱卿，你务必向康王转达旨意，着速调集精兵强将，收复中原，迎我二帝回国！”
秦桧：“罪臣牢记心中。”
秦桧书房。哈迷蚩手捧徽宗书信，秦桧、王氏一齐观看。王氏道：“军师，此信中多有冒犯金国言语，怕不妥吧？”
哈迷蚩笑道：“这不更能取得康王对你们的信任么？”
王氏直点头道：“啊，原来如此。军师老谋深算！”
哈迷蚩笑道：“夫人，回国享了富贵，可别忘了金国还有思念你的人啊！”
王氏嫣然笑道：“奴家怎能忘得！”
贺兰山大草原。山林边。兀术同王氏在林边闲步。王氏一身艳丽的汉服打扮。更显得妖媚动人。两人皆有依依惜别，难舍难分之感。兀术道：“那日就在此地同娘子相见。”
王氏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得与狼主相见。”
兀术：“若要早日相见，娘子当时时助你相公，使得我早得江南。”
王氏笑道：“江南美女如云，那时狼主早把奴家抛在一边！”
兀术猛地揽过王氏，道：“某家若得江南，定要立你为贵妃。”
王氏妖媚道：“狼主可不要哄我！”
兀术：“娘子深情，某家怎能哄你！”
王氏紧靠兀术怀中。兀术抱着王氏慢慢倒在草地上。
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白羊。
小羊羔对天咪咪。
秦桧夫妻从草原那边走来。他俩住过的破烂牛皮帐房渐渐显在眼前。秦桧夫妻二人来至帐前伫立，凝视帐房。
帐房比往日更加破烂，寒风吹过，撕裂的牛皮在风中飘荡。
他们来至帐房内。帐房内狼藉满地，比往日更加凄凉。王氏挽住秦桧臂膀道：“走吧，不要太触景伤情！”
秦桧夫妻在大草原上迎着落日的余光，并肩而去。
寒风呼呼，草原一片枯黄。
黑暗来临，吞没了秦桧夫妻，吞没了大草原。
金陵城。午门外。秦桧夫妻并肩肃立，听候宣召。
金銮殿。文武百官早朝。众臣俯伏在地，齐呼：“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平身。”
众臣：“谢陛下。”纷纷起身站立两旁。
午门传令官进殿跪下禀奏：“启禀皇上，秦桧夫妻在午门恭候召见！”
高宗：“宣！”
高宗侍臣高呼：“宣秦桧夫妻！”
秦桧夫妻进了午门。
巍伟的大殿。漫长的殿道。
秦桧夫妻俯伏在地下。秦桧道：“罪臣秦桧偕妻王氏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平身。”
秦桧：“谢陛下。”夫妻二人起身侍立一侧。
高宗：“秦桧，你夫妻二人如何得以回还？”
秦桧：“徽、钦二圣有诏书与陛下。”
高宗道：“快呈上来！”
秦桧从怀中取出诏书，双手恭敬地呈与高宗侍臣。侍臣将诏书呈与高宗。高宗激动得双手颤抖，将书展开。
高宗读着读着，不免潸然泪下：“二圣好苦哇！”
众臣戚然低头。
高宗止住泪问道：“二圣除有诏书外，还有何话说？”
秦桧：“二圣切盼皇上尽快收复中原，杀到黄龙府，迎回二圣！”
高宗痛哭道：“构不忠不孝矣！”
李纲上前：“皇上，莫要过分悲伤，恐伤了龙体！”
高宗止住泪道：“秦桧卿家今日还朝，带回二圣诏书，得知二圣消息。秦爱卿曾为中丞史，因檄讨张邦昌卖国，惹怒兀术，被掳住番边。侍奉二圣，在外有年，患难保节，精神可嘉。朕今欲封赏，众卿家以为如何？”
一些大臣道：“皇上圣明，封赏钦定！”
李纲道：“皇上，臣有几句，可否问得？”
高宗：“但问无妨。”
李纲问秦桧道：“秦大人，请问二圣在金国住于何处？”
秦桧：“被金主软囚于五国城中。”
李纲：“当年随二圣北去者一千余众。而今这些人都安在？”
秦桧：“当年随二圣北去的李若水，何卑等臣，皆因铮铮不屈而死。不少人不惯北国恶劣气候和悲凉的生活，早早死去；一些人被罚做苦役，下落不明。罪臣在二圣身边侍候，众人去向，实难以说得明白。”
李纲：“二圣要你回归，金国为何肯放？迢迢数千里，你夫妻二人如何能平安抵达？”
秦桧：“金国如何肯放，罪臣不得而知。罪臣只是奉旨而回。一路之上，因罪臣系二圣传书使者，金国又有通关印信，故有送有接，无阻无碍。”
李纲向高宗道：“臣斗胆敢问皇上，秦桧所带诏书，可否系二圣亲笔？”
高宗道：“此诏书乃上皇墨迹，他人料难模仿。李卿家，秦桧奉旨持诏书回归，不必多疑。秦卿家劳苦功高，就封为礼部尚书之职。妻王氏封二品夫人！”
秦桧、王氏跪下：“谢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