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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胡悦与另三人返回,挂好佩剑,心中思绪纷杂,坐立不安,皱眉思忖片刻,便闪身出屋。

曲曲折折来至朱默焱的房外,悄听片刻,并无异样。一如平时,房门半掩,胡悦轻推房门而入,见朱默焱手拿一本破旧残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房门声响,头也不抬地道:“来了?”胡悦走近坐下,还未开口,便见朱默焱看了自己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下书,站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自己,半晌不语。胡悦轻声道:“他原是为救你我而来,我却如此待他,如今又负伤而去,不知他会如何伤心。”胡悦听朱默焱不以为然地道:“他当知你身不由己。”胡悦道:“他不知道我在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他更不知道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居然也练就了一身武功,还用剑刺向他,我能相信他对我是如何失望。”

胡悦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中看到朱默焱转过身,望着自己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心中苦乐?你说你变了,焉知他就没变?”胡悦无声地走近,抬起头,踌躇了半晌才道:“那……你我之事……怎么开口?”胡悦看到朱默焱全身一颤,极不自然地道:“此事你做主便是。”胡悦知道此事他们二人谁都不方便开口,她也知道朱默焱一直都在逃避,不愿去想此事,便低头柔声道:“你知道的,我与他相识在先,虽然时日不长,但是他与家父、家姐和我三哥关系匪浅,尤其家父,更是暗中把他当成如意女婿。”

过了许久,胡悦又道:“年初你被送来之时,我误以为是他,才多番用心……”胡悦抬起头,看到朱默焱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自然知道的。”胡悦道:“当你告诉我,你不是朱墨羽而是朱默焱时,我之所以愤然起身离去,是因为我……我……发现自己……已经……”朱默焱的轻柔的笑意让胡悦心头安然,胡悦垂首叹道:“他对我的好,我知道,只是注定今世负他一往情深。”胡悦说着,泪滴滚落而下,泪光中看见朱默焱用一块素帕,轻轻地为自己拭去泪滴,并温柔地笑道:“真是多愁善感女儿家。事隔如此之久,漫漫江湖之路,你又怎知他就没有红颜相伴?”胡悦略带泪渍的眉眼泛起一缕笑意,最后嫣然一笑,道:“说得有理,若果真如此最好。”

胡悦看到朱默焱重新坐下,仍旧拿起书,语气平和地道:“即便他仍孑然一身,也当不会恨我横刀夺爱。我是他同胞兄长,自幼手足情深,断不会因此心生嫌隙。”胡悦盯着朱默焱的眼睛看了半晌,把朱默焱看得浑身不自在,俯身在他耳旁娇嗔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你是说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服,是不是?”胡悦虽是假装生气,可眼中充满着笑意,看到朱默焱摇着双手连忙否认,胡悦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当二人低声说笑之时,不想门外走进一人,看到二人耳鬓厮磨的甜蜜一幕,脸上挂着一丝怜惜与冷笑。胡悦发现背后有人,忙站直了身子,干咳了两声,毫无表情地道:“什么事?说!”王见洛冷笑半天,摇头叹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今夜立春,好好珍惜眼下光阴吧!”胡悦心中一寒,看到朱默焱也脸色微变,猜想他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王见洛在两个人茫然若失的眼神中,长笑着离开。

胡悦沉默半晌,才叹道:“新皇登基了。”她看到朱默焱一惊,从书上抬头问道:“你如何得知?”胡悦冷笑一声,道:“九爷费尽心机,不就是用我们四人控制新皇吗?新皇年幼,自然难抵美色魅惑。”见朱默焱默然不语,胡悦又道:“为了大权在握,为了一手遮天,为了富贵长久,自然要把皇帝握在手心里才放心。”胡悦听朱默焱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叹道:“九爷还真是野心不小。”胡悦冷笑道:“从一个市井小混混,到位极人臣的九千九百岁,如果没有野心,就不会是魏忠贤了。”

戌时,一对人浩浩荡荡离开圣母邸苑。一场秋雨过后,夜风愈发充满凉意,夜空里只有稀稀疏疏几点星星。一阵凉风吹过,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胡悦坐在轿子里,虽然感觉不到秋风的凉意,却从心底里升腾起阵阵凄凉。胡悦知道此去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而言,无疑是走上一条毁灭之路。纵然如此,她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向前走,自己生死荣辱不足怜惜,可为了胡府二十六条活生生的人命,为了胡怡在宫中平安无虞,也为了朱默焱……胡悦此时唯一的希望便是,她在四个同样国色天香的女子中,并不得新皇恩宠,以此保住冰清玉洁之身,功成身退,与朱默焱归隐田园,男耕女织。她知道朱默焱此时坐在马背上,跟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她更深知,就对方而言,朱默焱不仅是自己的七寸,也是朱墨羽的七寸。

行了不知多久,轿子忽然停歇,前面一阵喧哗。须臾,便听到朱默焱被带到了前面,胡悦心头一颤,顺手拿起剑,掀开轿帘便冲上前去。远远看到五马五人挡住了去路,今天见过的袁无声左谦之,袁无声身旁是个容貌清秀俊美的少年,但胡悦还是一眼便看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紧挨着的是杨丹盈,胡悦与杨丹盈虽只在黄山一战时见过,毕竟去日良多,看眉眼似曾相识,半天才想起。又看到四人身后,朱墨羽坐在墨泼马上,手拿紫血宝剑,似笑非笑,神情自若。

女扮男装的姑娘,自然便是原千惠。惊闻朱墨羽受伤而归,旋风一般赶到,见朱墨羽神情冷淡,并不多言。听袁无声说伤并不重,才放了心,毕竟是药王的大弟子,在医道上,原千惠对这位义兄还是钦佩的。当得知晚上半路截击救人时,原千惠无论如何也要同来,见朱墨羽并不反对,只是用眼睛看了袁无声一眼,袁无声笑道:“去也无妨,多一人多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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