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笑不愿意醒来,就代表她对这个孩子的珍视程度,非常人所及。
她能够在孩子没有父亲的情况下愿意一人生下这个孩子,就可以知道她这个人的毅力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
而如今,她却偏偏不愿意醒来。
在这一刻,祁墨想去找纪无忧去看丛笑,都鼓不起勇气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因自己而起。
杀死她孩子的间接凶手,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阡陌根本就不会对她出手。
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产生的依赖,难道就要这样拱手让人,付诸东流吗?
他一点也不愿意,可是,他又能够怎么办呢?理直气壮地跑到她面前,诉说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还是跟纪无忧较量到底谁才是适合她的人?
之前一直鄙夷纪无忧那样伤害她,可是自己呢?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这一切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但是事实已经造成了,而且这伤害,不比纪无忧对她造成的小。
纪无忧是残忍,可是她已经好不容易从纪无忧的残忍中走出来了,焕然一新,成了独立自主、坚强的丛笑了,工作也跟着上了轨道。
纪无忧对她残忍,但是那个时候她却深爱着纪无忧,因为爱,所以她选择了忘却,她对纪无忧也有所包容。
换到自己身上呢,祁墨可彻底没了自信,且不说她根本就没有跟自己表示过自己自己的好感,自己对她的照顾,她也是若有似无排斥的,好不容易现在是有所适应了。
被打回原形倒还算好的,若是从此以后,她因此恨上自己了,那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阡陌,他这个时候,对阡陌是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幸福得不到,偏偏要毁了别人的幸福。
有一种爱,不是说成全自己心爱的人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吗?
阡陌的心,早已被扭曲了,想当初自己没有得到她的爱,只是默默离开了,她偏要让自己过不下去。
她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给破坏殆尽了。
司仁贵跟梁孤简这下都难得没有出声,面面相觑之后,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把这一处空间留给了祁墨一个人,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事已至此,想要当作没有发生也是不可能的了。
司仁贵跟梁孤简去看郁菲,郁菲还没有醒来,天放不吃不喝,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他们也劝不住。
司仁贵从梁孤简口中得知了丛笑被绑走这件事情的经过,忍不住瞠目结舌起来,没想到这事是阡陌一手主导的,还有天放场子被砸,阡陌也是其中主谋。
这事,他们也当着天放说的,并没有隐瞒,天放在知晓了阡陌让郁菲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虽然当时是冲着自己来的,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没想到她蛇蝎心肠。
“凌阡陌,该死的,我肯定让她不得好死。”
若是阡陌直接冲着自己来,看在墨的份上,也就算了,留给墨一个人去处置,但是现在郁菲成了这个样子,张天放自己也无法容忍阡陌的恶行了。
为了对付一个孕妇,阡陌还真是无所不用,后果一点也不顾忌,只要能够达成她自己的目的就足矣。
司仁贵对天放的这一番言语,倒是颇为赞同,“是应该不得好死,这样的女人,放着也是祸害,保不定以后她还会做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梁孤简也没有为阡陌说上一句好话,经过了这一件事,阡陌,是臭名昭著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同情她半分,她这是自作自受。
祁墨一个人独处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站了起来,不管如何,他还是想要去看一眼现在的丛笑,哪怕纪无忧也在。
不管她对自己如何厌弃,他还是要让她自己做出选择,还是不想这样放弃,他要赢回她,哪怕她让他当着纪无忧的面跪下来,他都心甘情愿,不会有片刻的犹豫,只要她能够原谅自己。
找到了司仁贵透露的病房号,祁墨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这扇对他而言尤为沉重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极为震惊。
病房里洋溢着浓浓的悲伤,是从病床上丛笑的身上跟坐在病床前纪无忧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丛笑已经醒来了。
他们两个像是成了一体,被悲伤给紧紧地包裹在了一起,分不开。
而自己,似乎成了多余的那个,站在这里,与其格格不入。
他就这样傻傻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一步,开门的动静不大,并没有惊动里头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个人,他们依旧我行我素,而自己,心里翻滚着肆虐着嫉妒的巨浪。
若在平时,他早就冲上前去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资格那般做,他怕引来更多的厌弃。
丛笑如今躺在床上,并不是她咎由自取,而是阡陌一手主导出来的糟糕局面,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残忍的事情,而事实上,却发生了,没人能阻止,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并没有吭声,但是彼此间流露出的真正悲伤,能够感染人,嫉妒的同时,他也差点被这股强烈的悲伤给击倒下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微妙,丛笑之前还拒绝了纪无忧,让纪无忧知难而退,如今因为这件事,他们又彼此牵连到了一起。
比起纪无忧,现在自己的胜算更小了,此前,他还拥有绝对公平竞争的把握,机会,在指间悄然流逝了,令人惋惜、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