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肉啦,卖肉啦!”沿街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卖声。这声音就好像是悠扬的魔笛,把附近的猫都源源不断地招了过来。不过除了猫,还招来一条看起来特别冷漠的狗。
“卖肉啦,卖肉啦!”吸引了大家注意力的卖肉人过了一会儿才出现。
他是一个长相粗犷,个子矮小还脏兮兮的男人。他弯腰弓背,慢悠悠地推着小推车,一边吆喝一边往前走,后面跟着一大群猫。猫也跟着叫唤,众多猫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盖过了这个男人的叫喊声。
这个男人大约每走50步,就会聚集一大堆猫,此时小车停了下来。有着魔力声音的男人从车上的箱子里拿出串好了的肉,其中还有一些煮熟的动物肝脏,香气扑鼻。所有的猫都涌了上来,呜呜地叫着。
男人高兴地哈哈大笑,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把那些令猫们垂涎三尺的东西推下来,每只猫都会迅速叼起一块肉,敏捷地看一下周围,然后带着肉迅速跑走了。大家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高高兴兴地享受起美食来。
“卖肉啦,卖肉啦!”男人继续叫喊着。
猫又聚集起来了。吃完了的猫又围上来了,它们多么想再要一块肉。
卖肉的男人非常清楚这些猫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只是卡斯提格里家的小老虎;这只是琼斯家的小黑;这只是布拉利斯基家的托克谢尔;这只是丹顿女士家的小白;那边溜走的是布兰金晓夫家的马尔特……
而爬上车的猫是索叶家的老黄猫比利,它的浑蛋主人从来就不交钱。卖肉的男人根据每只猫的主人交了多少钱来分肉,而且记得非常清楚,比如哪些猫的主人每周都交十美分,哪些猫的主人从来没有交过钱。
约翰华西家的猫这次只拿到了一小块肉,因为它的主人没交钱;而那只脖子上有着彩条的小猫得到了一大块肉,因为它的主人是酒厂的老板,有钱,特别照顾卖肉人的生意;警察先生的猫也拿到肉了,虽然他没交钱,但他是警察,可以照顾肉店。
但也有其他的猫没有吃到肉,一只长着白色鼻子的黑猫自信地冲上来,可是被野蛮地赶走了!
这只小猫也不明白为什么,它这几个月来都没吃到肉。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它可理解不了,但是卖肉的男人能理解,因为它的主人不交钱。卖肉的男人记得清楚着呢!从来不会出差错。
卖肉的车附近大约有四百只猫,有一些猫被赶得老远,因为它们不在卖肉人的名单上,它们的主人可没交钱。这就像猫社会的规矩一样,交了钱才有肉吃。但是它们仍然被肉香所吸引,也跟上去了,看能不能偶尔会有好运得到一块肉。
在这些猫中,有一只瘦弱的来自贫民窟的灰色母猫,它没有家,全靠自己的智慧生存。它长得又高又瘦,还有点脏,一眼就能看出它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角落里生活。
它一眼紧盯着猫群,一眼盯着狗们。它看到那些快乐的猫在美滋滋地吃着它们自己每日的那份肉。有一只野猫看中了一只小猫嘴中的肉,想要抢过来。小猫不小心,嘴中的肉掉到了地上,它们开始扭打起来。在其他猫也参与进去之前,母猫趁机叼起那块掉在地上的肉,然后逃走了。
它穿过对面一家侧门的一个小洞,越过后墙,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这块肝脏。它舔舔嘴唇,觉得相当满足,然后就出发回到了垃圾堆旁自己的家里。
它的家在一个旧饼干盒里,那里还有它的孩子们。快到家了,它听到小猫们凄惨的叫声。它加速跑了回去,看到一只大黑猫正在咬它的孩子们。大黑猫的体形是它的两倍大。母猫用尽全力朝大黑猫扑过去。大黑猫惊叫一声,就像干了坏事被发现一样,迅速逃掉了。
只有一只小猫存活了下来,就跟它妈妈一样,小猫的毛是杂色的,灰毛上面夹杂着黑点,鼻子、耳朵、尾巴上有白色的斑点。母猫伤心了好几天,之后才渐渐地恢复。然后它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仅剩的这一只小猫。
虽然那只大黑猫残害小猫没安好心,但是这确实减轻了母猫的负担,小猫也是,不用跟兄弟姐妹竞争了。
母猫还是每天出去找食物,虽然在卖肉人那里很少拿到肉,但在垃圾堆里还是有吃的,虽然找不到肉类,不过肯定会有土豆皮、鸡骨头之类的东西,这样就能保证一天的食物了。
有一天晚上,母猫闻到了一股从东边河道那里飘来的诱人的香味,那香气是从小巷尽头传来的,在母猫看来,这样一种香味陌生且充满了诱惑。可是只有一条路直通东边的河道,于是母猫就顺着这条道走了好几个街区,来到了码头那边。此时是深夜,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可以躲的地方。
突然,它听到了狗叫声,然后又听到了脚步声,原来它闯入了老敌人大狗的地盘,大狗怒气冲冲地朝它扑来。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母猫只能跑向码头,灵活地跳到了船上。大狗上不了船,就站在码头上吼了几声,悻悻地走了。
为了避难,母猫一直待在船上,没回岸边。这艘船正是诱人香味的来源地,母猫乘无人看守,饱餐了一顿,但这时候商船却出发远洋了,母猫就这样被带往异国他乡。可是小猫还在贫民窟的饼干盒里苦苦地等着妈妈回来。夜晚过去了,白天开始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它非常饿,出于本能,它就从盒子里面爬了出来,准备去找食物。它晃晃悠悠地朝垃圾堆走去,它觉得那里肯定有好多东西,远远闻起来好像是能吃的。可是到了垃圾堆,它就是找不到能吃的东西。
小猫呜呜叫着,走到了一座木制楼梯的下面,那座楼梯直接通往一家地下的宠物店。一个黑人在角落里悠闲地坐着,他看到小猫进来了,好奇地看着它。小猫碰到了一群蹦蹦跳跳的兔子,那些兔子压根儿都不看它。于是小猫继续闲逛,不久,它又来到了一个铁栅栏围成的笼子前面,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像个绅士一样蹲在角落里,梳着自己那蓬松的大尾巴。小猫靠近了,好奇地把鼻子凑过去闻闻,然而,它的头被迅速奔过来的狐狸咬住了。
小猫先是受到了惊吓,叫了一声,但只是短促地叫了一声,因为狐狸咬住了它的脖子,都说猫的生命力很顽强,但这么咬下去也要没命的。幸亏黑人立刻走过来救了它。但黑人没有武器,也没法进到笼子里,他大声呵斥并朝笼子里吐口水。狐狸才乖乖地把小猫放下来,回到角落里去坐着了。
黑人把小猫拖出来,它似乎被吓晕了。说实话,它晕过去倒是会少了不少惊吓。小猫似乎没受伤害,只是有点晕乎乎的,它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慢慢才缓过来。几分钟之后它就在黑人的膝盖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当小店主人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彻底恢复了。
店主对那些小动物特别好,因为他是以这些动物为生的——他是宠物店的老板。不过他是注重利益的人,如果小动物带不来利益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不想收养那只小野猫。
黑人只好给了小猫很多食物,让它吃完,然后把它带到一个很远的街区,把它放在了一个垃圾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