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边上守着的容谨遇的时候,容谨遇的手和自己的手交握,旁边放着一份文件,脸上的眼镜还未取下,让他俊逸的脸看起来添了几分的书卷气,屋子里一盏幽蓝灯光让他没有了白日的凌厉压迫。
乔丝言从噩梦里醒来,她已经习惯了噩梦,眼底没有了当初的泪光,只有一片幽深。
时间的沙漏一点一滴的走过,每一秒每一分都让她有一种克制不住的伸手将这个男人掐死的打算,可是她知道不可以。
容谨遇死了也就死了,她要的不是容谨遇的死,而是容谨遇生不如死,一如当初的她。
那种害怕、惊慌,无法控制自己精神的恐惧。
这才是乔丝言要的报复。
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我要你失去今生挚爱,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我要你日日惶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醒了。”容谨遇敏锐的感觉到了乔丝言轻轻收回的手。
乔丝言垂下眼眸,掩去目光中的情绪。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容谨遇捏了捏眉心,抬头去看时间,四点五十分。
“……”乔丝言做起来,是和衣而卧的,心里安定不少。
“昨天吓到了吧。”容谨遇一直是坐在一边椅子上的,睡了一会全身僵硬,将资料收拾收拾,见乔丝言目光清明,估计她也睡不着了。
“你……”乔丝言没有想到容谨遇会在旁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容谨遇笑了笑,俊逸的脸在蓝色的起夜灯下有些柔和:“看了些资料,看你睡得不安稳,就没有走。”
乔丝言醒来就发现这里是容谨遇的卧室,怪不得噩梦连连呢!乔丝言垂下眼眸,平静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容谨遇挑了挑眉,其实带着乔丝言回来,那个时候她的思绪似乎很是混乱,等她睡在这里后容谨遇才发现似乎轻易地就让她进入了自己的领域。
“容总……”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容谨遇没有打开灯,维持着相对较为黯淡的灯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之前是我不对,也许吓到你了。”
乔丝言没有说话。
容谨遇也不介意,继续说着:“我之前出了车祸,与你有关的事情忘记了,后来我花了些时间调查过我们之间的过往,不得不说,那实在不是愉快的回忆。”
乔丝言没有抬头,只是缩起了腿,抱着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是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动作,不止为什么,在这一片浅淡的蓝色灯光下,这样的乔丝言让容谨遇有些心疼。
他向来是一个强势的人,可是面对这一刻的乔丝言,很多自然说不出口的话,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对于我之前的行为,我很抱歉,包括一年前我对你的伤害。”
乔丝言目光一震,随即漫上的是更深的幽暗。
“我知道一句抱歉弥补不了什么,丝言。”容谨遇的声音带了些柔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目光里的温柔:“我知道你想要报复我,那么就来我身边吧,只有靠近我,你才能更容易的报复不是吗?”
容谨遇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在学校里面,上历史课的时候提起唐朝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和唐朝有宰相之权的上官婉儿。
武则天杀了上官婉儿的爷爷上官仪,更准确的说是上官家除了上官婉儿之外,其他人都被武则天杀死了。
每个人都说上官婉儿对武则天恨之入骨,可是武则天还是把上官婉儿留在了身边,甚至给予她实权。上官婉儿是恨武则天的,可是到死都没有背叛武则天。
这一刻容谨遇的心态可以说和武则天的心态有些类似。
乔丝言是想要报复、是想要杀了容谨遇的,可是容谨遇有那个自信和实力来让乔丝言折服。
容谨遇现在可以说是有权、有钱,他年近而立便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如今他的生活里已经有些单调了,而这个时候乔丝言的出现,一个明显对他怀着恨意出现的聪明而美丽的女人,也许会很有趣。
尤其是他对这个女人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个游戏对于容谨遇来说,是一个挑战,而他很乐意接受。
“容谨遇,你的‘天使’呢?”乔丝言依旧没有抬头,因为下巴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天使?”
“你把于悠然放在哪?”乔丝言扯了扯嘴角,僵硬无比,幸而容谨遇看不见。
如果你已经不把于悠然放在心上了,那么我的计划也要改变一下,我要用你最在乎来的来变成扎入你心口的利刃。
不会一刀杀死你,而是来回的割据,让你痛不欲生。
否则怎么能够对得起已经坠入仇恨深渊的我呢?
“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与悠然没有关系,她现在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个。”
“你想我做你的情人?”
“不,更直白的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各取所需而已。”容谨遇似乎对这个词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你要报复我,而我想要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
乔丝言没有回答,容谨遇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想清楚,也不急着索要答案,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直到屋子里的蓝光越来越浅淡,就在容谨遇以为乔丝言睡着了的时候,乔丝言清冷的声音传来:“我需要考虑一下。”
容谨遇看了看抬起头来的乔丝言,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盛,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一米阳光,正好映在了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良久之后,容谨遇才回过神来,掩饰自己走神的点点头,应了一个字:“好。”
乔丝言身上的衣服只脱了外套,起身的时候,因为清晨的温度而打了个微微的冷颤。
容谨遇拿起一旁她的外套,给她披上:“我会仔细想想我们之间的未来。”
乔丝言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穿上外套后才清淡的说了一句:“昨晚给容总添麻烦了,我先告辞……”
“叫我谨遇吧。”容谨遇打断她:“容总听着太过疏离的。”
平和的语气,话却带着强势而霸道,一如当年的容谨遇。
乔丝言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我送你。”
“不……”
“现在还早,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乔丝言冷笑。
“嗯?”容谨遇拿起钥匙,关上门,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挑眉看她。
乔丝言不想再面对他,有心拒绝也知道他不回答应,懒得跟他纠缠,回了两个字:“回家。”
车上的乔丝言一言不发的盯着车窗外的马路,初生的太阳被高楼大厦当去身影,清晨的道路上偶尔可以看见清洁公路的工作人员,远处霓虹灯还未来得及熄灭,不是很明亮的闪烁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映照着夜空的光彩。
倚靠在车窗上的乔丝言,出神的看着车窗外,一点一点苏醒的城市,眼底却不知不觉透出微许孤寂。
容谨遇一言不发的挂档,超车,不闯一个红绿灯的过路口。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生生用了四十分钟才开到。
可是即便延迟了一倍的时间,然而乔丝言家还是很快到了。
这是一栋地段不错的公寓大楼,虽然外观看上去灰蒙蒙的,但是小区里面的环境还不错。
按着乔丝言的指引,容谨遇把车停在楼下。
“谢谢。”乔丝言还没来得及推开车门,容谨遇抢先气定神闲的问:“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乔丝言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看了看手表:“容总也该去公司了,而且我的屋子很乱,下次吧。”
“哦。……新买的房子?跟家里人一道住?”
“没有,”乔丝言垂下目光,声音没有波动的回答:“租的。”
容谨遇并没有勉强她,隔着车窗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看你昨晚没睡好,要不请假一天吧,好好休息吧。”
乔丝言忽然觉得很是疲惫,从骨子里透出来疲倦,没有力气再跟他寒暄,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楼道。
容谨遇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容谨遇目光里的笑意一点点的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脊椎发冷的欲望。
闭上眼睛,与乔丝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他脑海中走了一遍,伴随着这样的回放,他察觉到很多乔丝言掩饰的情绪,比如在房间里对他提议无声握紧的拳,不经意间目光里面透漏出来的嘲讽,比如之前问到跟家里人一起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某些情绪。
不得不说,那些话别说乔丝言不信,容谨遇自己也不相信,那些话不感人,不质朴,如果容谨遇想,可以说出一个女人感动的立马愿意嫁给他的话来,可是要挑拨着乔丝言的神经,用这样不深不浅的话,似乎最是合适。
就如同容谨遇明明已经把乔丝言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了出来,自然知道她住在哪里,是不是一个人住。
然而提起家人时,乔丝言为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情绪,那样的动作,让她更加的脆弱。清瘦的身影、不堪一握,却让容谨遇有一种愉悦而微小的电流,在全身上下的皮肤中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