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之后,莫沉渊就开始天天跑图书馆,贪婪地吸收着一切与商业有关的知识,季如风和他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闲暇的时候,莫沉渊仍然会跑到季如风学校门口去等她,像个傻瓜似的一等就是一个下午,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在季如风开心的眼神里,索求一个奖励的吻,笨拙地做着讨她喜欢的事。
那个时候,他们中间,还没有薛飞,尽管重新进行父亲的事业相当艰难,莫沉渊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丝希望,尽管连她自己都觉得渺茫,但和季如风在一起的时候,莫沉渊总是笃信,自己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尽管想要的未来已经不同,就读的专业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但哪怕抛弃梦想,至少莫沉渊还有季如风陪在身边,只要这样,莫沉渊就不会感到孤独。
事实上,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莫沉渊想读的专业一直是计算机系,他向来偏爱那些精妙的语言。莫沉渊那时甚至构想好了未来的一切,如何向父亲摊牌,如何向季向南求娶季如风,甚至早早做好了铺垫,用第一笔只因为自己的能力而得到的收入买下了那座后来成为莫沉渊抛弃季如风见证的别墅,兴致勃勃地参与设计,勾勒未来自己和季如风在这里居住的生活图景,只等着季如风答应说嫁给他的那一天。
但莫沉渊没等到季如风的答案,就先向别人说出了结婚。
薛飞对他一见钟情,联姻再简单不过。而作为爱情的叛徒,他并没能在事业与爱情中,坚持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
并非什么不可释怀的事,只是至今想起,仍然觉得有些悲哀。
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和薛飞结婚之后,莫沉渊真的一度想要和薛飞认真地走到最后。
但是不行。
和季如风相处的惯性,坦白说大得吓人。不管怎么做,莫沉渊也变不成适合薛飞的模样,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没有见过薛飞因为什么事而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在薛飞知道他与季如风过往之后,他们的日常交集,更多了几分刻意与尴尬。
不管是时间还是经历,莫沉渊已经打磨成了最适合季如风的模样,季如风当然也是一样。但和执着的莫沉渊不同,季如风从来不会紧抓着过去不放,在他之外,季如风一直,一直有着更高的追求。
至少现在,让我在助你一臂之力,看着你坚定地走向你梦想的背影吧。
莫沉渊看着手里的文件,终于,做出了决定。
“还不睡?”
难得地,在莫沉渊回到卧室之后,薛飞并没有入睡。
“嗯,在看施骁给我推荐的电影。”薛飞伸手按了暂停,转头看向莫沉渊,在施骁面前和莫沉渊伪装的温柔一扫而空,只剩下淡淡的尴尬和僵硬罢了。
“你和施骁好像很合得来。”莫沉渊淡淡道。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薛飞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神情坦然。
莫沉渊诧异地偏着头看了看薛飞一眼,想了想,道,“如果你喜欢他,我可以让他常常过来陪你。我平时比较忙。让你受委屈了。”
薛飞定定地看着莫沉渊,眼中神色复杂。
“我回来之后……你好像变了很多。是爸爸对你说过什么吗?”
莫沉渊正解开衬衫,拿上睡衣准备去浴室,闻言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薛飞,“只是突然觉得,很亏欠你。放心吧,虽然没有那么快,但我会尽力地去成为好丈夫。但是如果可以,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对我投入太多感情。”
薛飞闭着眼睛吃吃地笑,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泪水,薛飞不在意地擦干,“沉渊,你还真的不会说话啊。”
莫沉渊已经走到浴室门口,虽然停下,却并不转身看她,“抱歉。我只是……既然你知道了我之前和季如风的事,因此希望讲明这一切,另外,因为最近施骁过来的次数会比较多,你能好好和他相处就太好了。”
“放心吧。”薛飞望着屏幕喃喃,伸手按了播放键,“施骁比起你来说,要温柔得多。”
但哪怕这样还是爱着你的我,真是可笑啊。
季如风是被工作人员送餐的声音吵醒的。
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季如风在床上狠狠地滚了一圈,哪怕是最开始睡不惯的硬木板床也无法阻止季如风被周公召唤的心,毕竟,昨晚季如风一直在熬夜补课,直到半夜三点,季如风才把所有江远舟送过来的书都啃完。
像是弗洛伊德、西尔格德、津巴多这些入门级的真?心理学也就算了,《爱的艺术》或者《亲密关系》这类书也算靠边,李昌钰的微表情学也的确值得一看,但最痛苦的,还是江远舟送过来的,大量类似于街头吵架、冲突、聊天以及各类事件的监控或者手机拍摄的画面,清晰度勉强达标,但许多视屏里的镜头都晃动到季如风想吐的地步,更别说其中大量的家长里短这类的无聊事项,季如风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在反复嗡嗡嗡作响。
“真是要死了……”
想要难得睡个回笼觉,门外却一直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季如风在床上不管怎么翻来覆去,毫无装潢的毛坯房的隔音效果当然无法阻止噪音传入季如风的耳朵。忍无可忍的季如风抱着被子翻身而起,冲出房门准备和工作人员决一死战,却在看到门外正在搭建的东西时愣在原地。
“这是——”
这是要搞事啊!!
季如风呆呆地看着门口这个正在搭建中的戏台子,内心的惊悚和吐槽已经快化为惊涛骇浪把她吞噬了。
“你们,”季如风随手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指了指那座戏台,下意识地动了动喉咙,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害怕”两个大字,“这是在干嘛?”
“哦,楚姐早上好。”工作人员看是季如风,先打了声招呼,才回答季如风的问题,“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们在搭台子啊。”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搭台子!但关键是搭台子来干嘛啊!季如风内心咆哮着,她近来饱受折磨,已经快丧失基本的理智了,感觉江远舟要是出现在她面前,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给他一刀痛快。
或者让江远舟给她一刀痛快。
“早。搭台子做什么,你们知道吗?”内心虽然郁闷,季如风也知道工作人员并非合适的出气对象,只好乖乖地接着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