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大串联和徒步走北京的征途中,他拿着这张相片风光显尽,每次接待站为他食宿从优、不敢怠慢。
圆园世纪苑园年代,堂哥的父亲,我那做干部的大伯突然悬梁自尽。伯母对大伯的死很是冷静,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说这回我与你总算划清了界限!不然孩子迟早会葬送在你手里……不久,伯母便带着堂哥回农村老家去住,回乡半年后,堂哥便疯了,这一疯就是圆园多年。
这几年他的病情已有所好转,听家族人讲,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找过堂哥,说要高价购买他当年获得的一些东西。堂哥连骂带打,一直把来人撵出村庄。其实,堂哥珍藏着缘份红卫兵小报,每份上面都有堂哥的署名文章。我每次去看望他时,他总要怯生生地拿出来,说这是我的命根子!
昨天,我又回老家,母亲对我讲,你堂哥的什么贵重东西被人给偷了,这几天又满村子里乱跑乱唱:拿起笔作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
我听着这首当年最熟悉不过的《红卫兵战歌》,很是心悸!
朋友去南方
朋友辞去公职去了南方,两年多都没有消息。我们在北方这座小城常常谈论着遍地流金、热旺福地的南方,心头总有种馋滴滴的渴望。所以,在朋友远去的那段日子里,有谁问及他的去向,我们在回答对方的同时,享受的是一份自豪。朋友去了南方,也就意味着朋友投奔了富裕。
在一个腊月天,我接到来自珠海的电话,便如期与几位朋友相邀驱车前往火车站。站在朔风凛冽的出口,眼前涌动的是北归的人群。我想象着朋友的出现——他一定是款款地富态相里,许是会多些南方人的清秀?在一阵亲切的寒暄之后,我敏锐地发现朋友精瘦的脸上浮着一层“霜”气,还有着见过大世面的城府及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当晚,我们为朋友接风洗尘。酒过三巡,朋友豪爽的性情不失在北方时的那股热情!他拍着胸脯说明天由他做东,选最好的酒楼咱哥们再撮一顿,算是南方之行对兄弟们有个交代。
第二天,我们这伙朋友届时赴宴于豪华的西湖酒楼。按照朋友的“旨意”,服务生带我们落座在“兰花亭”雅座,一会儿又带来几位陪酒小姐。看架势朋友是钱挣多了,喜欢发烧的劲又上来了。
朋友绅士地把菜谱往桌上一放说:“兄弟们一直待我不薄,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点,想吃啥要啥,可不要寒碜我……”
这顿饭连吃带喝一直折腾到凌晨许,除几位小姐每人得到了张百元大钞外,这桌饭就是员猿园园多元,朋友一甩手极为爽快地付了账,还连连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还不如我在南方的零头!”
几天以后,酒楼的老板——我的一位很要好的同学到单位找我,说那天他不在酒店,手下的人不知道我也去用了餐,就“多收”了缘园园元,要我转交给我的朋友。
当日,我去给朋友送钱,朋友没有在家。他身体单薄的爱人泪眼婆娑地告诉我,朋友去趟南方就根本没挣到钱,说那天请你们大家吃酒还是他从家里拿了钱,他这人死爱个面子……
我听后,内心深处隐隐作痛!
(原载《新消息报》,圆园园员年员园月圆远日《灵州文苑》转发)
心灵的花园(二题)
雪落无声
雪落无声之时,我忧伤的情潮便开始泛滥。那一段爱的伤痛被卷入情感的漩涡愈陷愈深。我无法抗拒,无法逃避。哦,哦……有谁能说谁是不幸的呢?想当初,我承受了多少思念的痛苦,才有短暂的欢乐啊!这世间竟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我感到好疲惫。
雪落无声之时,我们沿着积雪的小路向林中延伸,林中的小路有多长,我们的爱就有多深,你的唇齿之间曾流出了我满腔的誓言。如今,我们却分离了。容易的是挥挥手道声再见,难的是我如何再能靠近你的心。我说不上是谁的错,只好缄默不语以示我男子汉的深沉。
雪落无声之时,我不再潇潇洒洒、坦坦荡荡,我变得凄凄惨惨、缠缠绵绵,我厌恶情感的虚假,我又害怕有人会投来同情的目光,可你的一切移动都会左右我的视线,在嘲笑和讥讽中我依然远远地看你。我不愿久盼而又留恋的你从我身旁擦肩而过,追悔莫及。
雪落无声之时,我寂寞的心如同湖边的那张长椅一样寂寞,等待你来倚靠。
然而,茫茫雪地上只有我在漫无边际地走、走……素雪铺就的湖岸留下一串串脚印,像音符,谱写着命运的主旋律。回想青春竟像晨光瞬时消失,衰老却是如此漫长,犹如斜阳。
雪落无声之时,黄昏悄悄,余晖宁静而安逸,只有温柔缺乏了浪漫。
我多想再回到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由我驾桨,乘那叶小舟,再带你缓缓地飘摇。
圣诞思绪
当这股充满了情感的大潮来临之际,我禁不住潸然泪下。看着雪片飞舞的圣诞卡,读着重重叠叠爱的语言,我心头涌起了浓浓的欣羡之情。
圣诞的愉快,似乎完全属于这些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少男少女们;而圣诞节,似乎正是这群活泼的“鸟儿”萌发内心朦胧情感的大好时光。哦,青春,竟让人感觉人生总是春光明媚,四季娇艳!
也许,我太珍惜青春,所以这般深情地留恋,倾心地厚爱。
也许,我错过了季节没能把握住青春,使她已悄然离我而去……
可我,真正有过美好的青春,却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将她无情地挥霍。
而今,青春已远远地、远远地流逝……
我像一只受伤的雏鸟,在刺骨的寒风中来来回回,漫无边际地飞旋,想顶着狂风向着漆黑的夜空长鸣,嗓子却干涩地连沙哑的声音也叫不出来。
我曾有过青春的憧憬和梦想。那时常常想把你想成一首歌,让我来唱。你却锁住了我的歌喉,封闭了我泛滥的情潮。
有你难受,没你也难受。别情难耐,寂寞也难耐。你离我远去。而思念的滋味,怎么总是在别离后才开始?
此刻,我只想拥抱过去拥抱青春。在那如烟如雾飘忽不定的季节里,我怀疑我是否有过真正的青春?在我经历了坎坷的奋勇和憔悴的历程之后,我就像一颗星子的陨落,须臾之间四面八方尽是归宿。
忘不了那个圣诞之夜,我在欢悦的烛光中读到了你的祝福:“——你自由了!”一把锋利的箭又一次将我脆弱的心洞穿!我再一次相信:我的黑夜比白天多。这段无法填补又无法缩短的距离叫我只能远远地注视你。那时光连个陪我说话散心的人都没有哇!多少个寒冷的日子里,我曾对家有过美妙的设计,而今往事如梦,一切都成为追忆。
我们本该成为很好的朋友,命运的魔方却偏偏变幻为曲折的和谐让我们做了夫妻,这美丽的错误啊!
我在汩汩流动的岁月之河边仰望你,我在铺满了霞光的春之晨放飞我心中的白鸽,带着我的热情和奔放问候你,我以我真诚的初恋青春之情,编织一个五彩的网,去寻捕我那失落的梦!
(原载《宁夏日报》,后被《灵性山河》第二辑收录)
蔫人红柯
红柯是个蔫不拉叽的人,言谈举止迟钝得有点木讷。所以,常常招致同事们的取笑。
一次,单位发奖金,照例由主任提议凑份子去主任老婆开的火锅店涮一顿。吃完后,服务员来收空碟子,红柯却挡住不让收,大家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主任也在旁边发了火,骂他是酒喝多了。红柯慢悠悠地不动声色,把空碟子一个个摞起来,说:“我们一共点了22个涮菜,这是17个碟,还差5个菜呢!”
主任的脸一下子由红变青,我们面面相觑。主任说,再上5个让他吃。然后,带头离开桌子。红柯仍坐着不动,嘟囔着说,投资要见效嘛,你们不吃,我吃。
第二天,谁也没提昨天发生的事。主任突然进门来,说:“天真热啊!红柯你去买十个伊利雪糕,我们吃完了再决定由谁请客。”
雪糕买来了,大家都吃了起来。待一根不剩时,主任说看谁吃得最多?清点后,最多的吃了三根,只有一人吃了一根,就是红柯。主任说那就谁吃得少谁请客。红柯擦着嘴角的奶汁说:“不对吧!怎么是吃少的人请客呢?”我们都笑了起来。主任嘲讽地说:“你红柯是个啥人?别看蔫人嘴上说话少,可心里琢磨着事呢!”
红柯被堵得一言没发。其实他在生活方面遭人奚落的事太多,可他的恋爱遭遇却令我们内心隐隐作痛。
那天,女孩儿小姝在上午九点前,两次打电话到主任办公室,约红柯在中午一点钟到某地见面。12点半后主任才到单身宿舍把话传给红柯,他便忙不迭地收拾利落,匆匆赴约了。见面后,小姝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对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扭头就走。红柯愣愣地立在那,感到莫名其妙。原来,他在洗完头后把同宿舍小王的面霜当做了发乳,又把发乳错当了面霜,把个本来肤色就黑的脸,抹得油光发亮!更可气的是,他忙中出错:左脚穿了只红棕皮鞋,右脚穿了只黑色皮鞋。
红柯便把一肚子怨气撒向主任,主任反唇相讥,说传呼机快,你买部呼机替你传好了……
不久,我们看到红柯腰间别了个呼机。但这其中的原委,我们并不知道。一连三天,我们几个合伙搞恶作剧,用小姝的名字留言传呼红柯,约他到某某地方见,每次他都准时赴约。我们躲在暗处看他扑空后失落的样子,理解他难以抵御爱情的诱惑,便很是于心不忍。周末,我们请他喝酒,酒后,他才痛哭流涕地向我们吐了真言,说出了我们不知道的这些事情。
自此以后,再没见红柯带过呼机。腰间常别一随身听,没完没了地听一些极伤感的歌……
司机老王
老王在单位开了20年的公车,退休后整天带着小孙子在家属院里玩。同事们见了老王都爱答不理,排队打开水时也没人谦让,早晚散步也没见有人与他同行。形单影只的老王越想越觉得人情淡薄:要是在过去,你们能这样对待我吗?
那时,我刚大学毕业分配到单位,老王正开着一辆中巴车。按规定,每逢周末老王要往返银川一趟,专门接送我们这些家住在银川的单身职工。但每周乘公车到银川办私事的职工也不少,这样,中巴车常常人满为患,家属院里的职工拖家带口地一下子占据了多数座位,剩下的便寥寥无几。此时,老王便丢下一句:“车不能超员,等下周吧!”就一踩油门,奔驰而去了。
没坐上车的人只好等下周。可到了下周,冷不丁又被有“先知”的人占满了座位,老王又丢下那句谁也奈何不得的话,走了。方向盘在老王手里掌握着,他眼里有谁就是谁了,没辙!
后来,经“明眼人”提醒,我们在单位见到老王就亲热地“王叔”长、“王叔”短地叫个不停,还拿特产悄悄“孝敬”他,以讨个人情,回家时能坐个顺当车。这样的好景不长,专车总是被单位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携亲带友地占据,这不仅引起了我们的不满,也招致了许多普通职工的不满。有人说,若是坐了十次单位的公车,其实是蹭了十次公家的油,也就欠了不止十次老王的人情。
“坐公车还要看司机的脸色”,一些人在坐车无望时,就愤愤地干脆自己掏腰包去乘公交车了。我却一直还没掏过腰包,原因是沾了我的老乡,也是与我同住一个宿舍婷婷的光。老王早就看准想让婷婷给自己在外地当兵快要转业的儿子当媳妇,每次即使别人挤得坐不上车,老王也要给婷婷留个座位,有时还把车专门开到单身区“嘟嘟”地打喇叭叫婷婷,这令我们单身区的许多姑娘羡慕不已。我知道婷婷在银川已有了男朋友,但婷婷说要保密,我就不敢声张,只管坐便车就是了。直到老王的儿子在一年后转业回来,婷婷也调回银川与男朋友结了婚。
为这事,老王很生气,我们这伙坐专车的单身职工也免不了多受些窝囊气,但过了不久,老王便退休了。
(原载1999年《银川广播电视报》副刊版)
裂变婚姻
刚结婚那年,冷不防婕怀孕了。妇产科的刘大夫说不想要孩子就要采取点措施,经常做人流可对身体有害啊!婕就自作主张带了节育环。婕不想要孩子不是不爱俊,而是婕从艺校毕业后一直在群艺馆做舞蹈演员。演员除了吃“青春饭”外,健美的体形可就是本钱了。婕说她太喜爱自己的专业,况且馆里最近又办了个广告模特艺术班。论条件担纲教练的应该是年轻的婕,可论起资历来就没准儿了。馆里的人也议论纷纷,而婕和同事们都暗地里较劲。
婕和俊的离异着实让单位的同事觉得蹊跷。挺好的一对,闹得哪门子离婚?一般男人要提出离婚,众口会贬男人是“陈世美”;女人要提出离婚,就会说男人是“窝囊废”。这种对男人的不公平造成了女人的优势,难怪婕提出离婚还把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了俊。
俊说挣不来大钱说我窝囊我服,可你不给我生孩子就是你的不是。我一个大男人家,在朋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在家人面前更是矮了几分,我冤不冤?
这几天,婕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为争当教练而苦苦地在地毯上随着录像做健身运动。俊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的泪花,也就不再提要孩子的事。过了几周,教练的人选确定了下来,不是婕。俊又向婕提起了要孩子一事,俊说要不要孩子自己倒没啥,主要是单位里的人老是私下嘀咕,我家祖辈又都是一脉单传……说到痛苦处竟委屈地哭了起来。女人的眼泪往往会博得男人的同情,而男人的哭泣只会让女人增加鄙视。婕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衣物,放下钥匙,愤愤出门,走了。
离婚后,俊常想起婕,一想起婕那股对事业的执著就以酒壮胆到群艺馆找她,见面便颠三倒四地反复哭诉是自己的不是。婕看着俊一副失落的样子也不免伤感,但她克制自己,只是仰首叹息,却只字不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