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告诉他们：“公民们！要求信仰自由，我们并不反对。这对于坚决要求信仰自由的人来说能是一件好事吗？我们有所怀疑，认为必须同你们谈谈我们的疑虑。我们不能禁止药店出售砒霜。可是家长们！为了道义和神圣的真理，为了公共利益和个人利益，恳请你们让你们的后代认识世界上真正的合理的东西，趁早预防正在成长的一代受到宗教的毒害。
请对你们的儿女和你们所抚养的人说，他们受骗了，对那个他们一无所知的上帝不必感恩戴德，他们应该勤劳、守法，感谢他们同时代的作家们及其训导。家长们！教你们的儿女和仆人学会把你们看做道德的楷模，除了生他们养他们的家园，叫他们不要敬拜任何其他祭坛。他们应该养成这样的习惯：只向你们忏悔，只同你们谈心，只把你们当做自己的上帝和牧师。
家长们！收回您的权利吧！自由的人民不需要什么约束，除了法律和美德。
善良的母亲们！要为孩子们作榜样。女儿身上的美德将归功于您！不要把自己的崇高职责让给别人。女儿们应该随时随地守在母亲身边，眼看着一个年轻姑娘跪在一个不是亲生父亲的人的面前倾诉自己的过失，这真是有失体统。只有一种比所有其他宗教产生得更早、延续得更久的普遍的宗教，这就是儿女对父母的尊敬。这是唯一自然的宗教。它的教堂就是父亲的家……”
可是这种方法收效太慢。如果同骗子妥协，除了发表一些声明，不敢骂他们，那么，几百年后真理才能胜利。我倒认为不久也许就会出现一个既有杰出学识，又有崇高美德、坚强意志的真正的人。
各国人民不满意自己的处境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他们都求告于那位应该降临人世来改变现状或者至少改善现状的超自然的神。
在特尔斐，有人预言阿波罗的儿子要降临人世。恢复正义王国。
罗马人等待的是女巫所预言的君王。印度人等待的是毗湿奴这个半人半马的怪物。波斯人一直在思念阿里。中国人怀念佛。日本人翘盼的是天照大御神。暹罗人期待的是萨摩诺科丹。犹太人一直在想念他们的弥赛亚。基督教徒相信基督将作为严厉的、铁面无私的审判官二次降世。
道德学家和哲学家都希望出现一个敢讲真话的人。
如果有人发现消除人脑中“神”这个词、这个怂恿犯罪并使人遭难的邪恶护符的秘密，那么这个人将被宣布为人类的恩人。
可是，我们忘记了我们根本不是国家要员，还是回到我们的纯道德的领域，为这本人名录最后再说几句吧。
有人说：
“的确是有过一些无神论者，这对社会有什么意义呢？把他们的名字列举出来，为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提这场旧的争论？人们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需要我们操心的重要问题有的是。”
可惜的是，这场旧的争论仍在继续，对我们的祖国来说仍然是至关重要的。那些同盟国所发表的每篇宣言不是一开头总是提到上帝吗？国内许多教会东山再起，我们难道还感觉不到将要又有一场宗教灾难吗？因此完全有必要呼吁理性的捍卫者们予以重视。
再说一遍，这里所列举的人并不全都是无神论者。真正的无神论者并不很多。然而我认为我也有权用无神论者的敌人的证词来评价无神论者。
如果有人对这份光荣名册所提到的人有意见，那么首先请原谅，就算他们被错列为古今贤哲饱学之士。别的答复，我们没有。
我们所提到的人都有公开发表的著作，都认为与满脑偏见的人为伍是一种耻辱。
再说，如果许多人不再囿于虚伪的羞耻心、麻木不仁以及其他可笑的想法，我们还可以举出更多的同时代人。
我们很想在本人名录的各个条目中尽量多地援引一些引文。如果把那些有利于无神论的文章和言论都收集起来，那么数量就相当可观了。要是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挑选一下这些引文，也许会更好一些。但是我们不能像进行需要艰巨劳动和深刻研究的工作那样，这本人名录只能做一些简略的概述。我们觉得，这种工作不是一个人力所能及的。
这里还提到一些妇女的名字，看来未免提得太多了。妇女不属于政治界和哲学界的人。她们的神、观点、偶像和法律应该同她们的父亲或丈夫的一模一样。
不妨让读者也了解一下我们编写这本人名录的主要动机。这本包含许多值得尊敬的无神论者的人名录能影响信神的人或靠神过日子的人，促使他们或者由于内心苦恼或者由于值得称赞的竞争精神而做出一些宽容异教和明智的事情。只要是恢复正常理智的人也许会双手拥护我们的这项艰巨工作。
有人劝我们不要发表这本并无恶意的人名录。
请听，有些外交官对我们说：“你如果爱祖国，那么就要当心，这本人名录也许会成为同盟国政府拒绝与不信神的民族签订和约的借口。”
是否需要告诉这班外交官，我们最近的胜利将使同盟国不再动摇？
还有些人对我们说，“你是否考虑过你这本古今无神论者人名录，在某种情况下也许会成为一份政治公敌的名单？”
这绝不可能。我们正在摆脱的那种长期考验，就是保证。有些人对于迫害人已感到厌倦，希望安静地享受自己罪行的果实；有些人可能也不想再受迫害了。
“要是那些教士还像以前那样有影响，怎么办？”
在意大利，也许会这样。但是在法国，这种人只能影响妇女。今后他们与其说将要令人畏惧，不如说将要遭人蔑视。
还有些人固执地说：
“你们说有些神甫出卖圣物，这确有其事。但是，那些为了僧俗不分、重新赚钱而早就让自己的那一小块剃光的头皮长满头发的人，也知道等级精神将随着他们而消失。他们一有时机就会使你们尝到后果。你们寻找敌人，你们将发现到处都是敌人。”
我决不会骂自己的时代，决不会骂自己的国家，也不会骂国内那些认为我搜集这么多材料来论证某种意见将招致大祸的人。论述道德观点既不是谩骂，也不是违法。
要是遭到某种危险怎么办？
这个值得记忆的18世纪的最后一年尚未结束，就已经有人敢于说出有识之士的心里话，也就是说，敢于宣布：在政治上或道德上撒谎决不会有好处；别再相信只有互相欺骗才能过得安宁；建立以公共利益为唯一基础的社会大厦不必到天上去寻找支柱；老百姓及其执政者只需要正义和道德；必须让那些自以为比黎民高贵的贵人知道他们的责任是开导臣民，并使人民知晓法律是理性的表现；在这方面上帝是毫无作用的，上帝的代表同样也毫无作用；必须告诉那些当权者，他们已经使自己软弱无力，名誉扫地，因为他们要老百姓更尊敬神甫，而不是尊敬自己的统治者。
看来，19世纪之前所发生的许多事件要求我们断然除去旧的一套，洗雪耻辱的遗迹！不应该让即将来临的世纪还保留前一个世纪的丑言恶行的丝毫痕迹。不应该让19世纪知道尽管18世纪在某种程度上有高度的文化、自由的思想和大胆的创作，但是仍然有许多盲从守旧的观点。不应该让那股概括为“上帝”这个词的神奇咒语的洪流，那股几百年来淹没理性、真理和正义火花的洪流，不遇到哲学的严正抗议就轻易地滑进19世纪。
现在我们把对“什么是无神论者”这个问题的答复简短地总结一下，结束关于这个不言自明的问题的冗长议论。
一个真正的无神论者是和睦谦逊的哲学家。他不愿喧嚷叫嚣，也不以幼稚的吹牛来夸耀自己的原则，因为无神论是世界上一个最自然、最简单的问题。
无神论者用不着争论到底有没有神，他真诚地一往直前，为自己完成别人为神所做的事。他信奉美德不是为了投神灵之所好，而是为了自我协调一致。
无神论者自尊自爱，不向任何人包括上帝屈膝，只凭良心行事。
无神论者的无价之宝就是他的荣誉！凡是自尊的人都知道应该提防什么，能够做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人云亦云，是会感到羞耻的。
无神论者是值得尊敬的人。他认为，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归功于神，是一种耻辱。他从善避恶，不需要别人指点，他自己会寻求前者，避开后者，对他完全可以信赖。
有多少美好的事都被归功于上帝，其实，这些好事都是伟大的人存心做的！
大公无私——这就是无神论者解答问题的基础。他知道他有权力和义务。行使权力，他不傲慢；履行义务，他不被动。秩序和正义就是他的神灵，他自觉自愿地为它们牺牲。“只有贤达之士才有权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A
阿柏拉尔(比埃尔)，布列塔尼人，认为万物即神，神即万物……
“Petrus Abailardus， ingenio audax…… Deum esse omnia et omnia esse Deum；eum in omnia converti， omnia in eum transmutari asseruit.”
卡拉缪埃尔“Philosophia realis”
帕加马的修士皮坡尔在《异教徒名单》中怪罪不幸的阿柏拉尔，说他否认神这个唯一永恒的存在……阿拉斯也责难他，说他教导人们：一年有多少天就有多少天堂……
阿柏拉尔只相信具有自然原因的东西。
利施翁
这位不幸的神学家比他当代的那些哲学家更是一个哲学家。
注意：这位受无神论熏陶的爱洛绮丝的情人驳斥一个法国哲学家的一句诗：
第一个无神论者是心无所爱的人
路·梅尔西埃
国家研究院院士
阿科斯塔(乌利埃尔)。葡萄牙贵族，生于波尔多，否认灵魂不死……大约死于1640年。
Atheismum publicéprofessus est.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公开宣传无神论。他一开始就受到恶语中伤，后来遭到严厉抨击。为了摆脱迫害，阿科斯塔决定自杀。
注意：要是遵循“要一辈子默默无闻”这句贤哲的劝告，他也许会过得更好些。令人奇怪的是：哲学家们受到如此遭遇，哲学还在寻找信徒。
阿那克利翁，一位优秀派别的无神论者。这位诗人除了格雷斯，不承认任何神灵，除了阿穆尔从不向谁膜拜。
阿那克萨哥拉，无神论者，主张崇拜理性，他用自然原因来解释各种超自然的神奇现象。
他被认为是一个很不敬神的人。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人们才在他的坟前建造一座理性的神殿？
阿那克西曼德，有些神谱学家也是无神论者，例如阿那克西曼德。他把不能感觉到的东西叫做神。
在阿那克西曼德的学说中，已辨别出斯宾诺莎主义的基本论点。
阿那克西曼德认为，凡是合理的东西都是有始因的，除了物质，任何东西都不是永存的。
卡德沃斯认为阿那克西曼德的无神论是正确的，因为他说过自然界的无限性是一切存在物的基础。
阿那克西米尼，(米利都人)认为空气就是神。
第欧根尼·阿波洛尼奥斯、克利托劳斯和狄奥多尔是这样说的：阿那克西米尼的观点与他的老师阿那克西曼德的论点几乎完全一样。阿那克西米尼的学说在许多方面很像斯宾诺莎的学说。
阿尔让《理性哲学》第2卷
阿威罗伊，自称为亚里士多德著作的优秀诠释家，因为他的天才只有他最了解。他否认始因，不知什么是神。
拉莫特·列瓦伊
在阿威罗伊的世界观中有许多东西可以说是以亚里士多德的学说为基础的，实际上是不信神的……因为这是要人们相信，灵魂作为人的重要形态，总是要随着肉体一同死亡的。
阿威罗伊否认神能创世……阿维森纳也持有同样的观点。
阿威罗伊说，Moriatur anima mea， morte philosophrum！这就是说，但愿我的灵魂死得像哲学家！
他当然并不承认来世的惩罚和犒赏；说实在的，他教导人们，人的灵魂总是要死的。
爱尔维修(克劳德·阿德里安)，巴黎哲学家。
如果要把所有毫无神的概念的人都列举出来，那么这份名单就会扩大到毫无止境。
《精神论》
没有神的概念的人们能在人类社会中过得十分幸福或不太幸福，要取决于他们的立法者的本领的大小。
同上
宗教只能约束少数人。
同上
少数哲学家否认有形的神，对道义上的神却不否认。
《论人》
宗教和美德是毫不相干的。
同上
注意：必须永远不停地重复这个思想。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不管一生过得怎样，要做一个明智而幸福的人，除了自己的头脑和心脏，就不应该再给自己造出一些神灵来。人的上帝就是人。天上发生的事与人间做的事毫不相干。方特内尔说，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神的，按照别的形象就不能创造得如此酷似。
同上
有些人只遵循自己的感觉所提供的经验和证据，认为在自然界中除了实际存在的东西，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有些自然科学家认为只凭运动规律，不求助于神奇力量，就能解释一切；如果把这些人都算做是无神论者，那么无神论者显然就很多了。要是确有助益的物理学知识和一般常识更普及，无神论者就会多得不可计数了。
《自然体系的真正涵义》爱尔维修死后出版的著作，1774年伦敦版第74、75页
在人类的幼年时期，人运用自己的推理首先给自己创造了一些神。
《精神论》
多神教徒的宗教其实不过是把自然现象比作神灵。
《论人》(再参看科学家
迪皮伊的《一般宗教》)
爱尔维修说，作家文人都是无神论者。
《精神论》第1卷
他还说，耶稣会会士，当然只要不是傻瓜，都支持这种意见。
爱尔维修把道德称做世界性的宗教。
他说：宗教带来祸害是真，带来好处是假。
宗教有用处，当然只对教士和暴君有用处。
关于爱尔维修，可以说：ecce vir。
B
博丹(让)。
他嘲笑各种宗教，所以他本人也就没有宗教信仰。
培尔《文坛新闻》
有人说，博丹死了，像一条狗。sine ullo sensu pietatis，既不是犹太教徒，更不是穆斯林教徒。
同上，1684年6月号
博丹对宗教有一些奇怪的看法。
帕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