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儒半翘着兰花指,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几言之间,苏匆的面色更显老了,他呕了一口血,铸成大鼎的罡气也有分崩离析的迹象,其他六位玄宗圣人见状纷纷布气成罡,巩固大鼎。
佛门那边也差不多,忘尘虽然没有吐血,但他的腰背被压得更弯,连头都抬不起,看不到他的脸色。佛光白莲也奄奄一息,就将湮灭在剑光里。其他佛门圣人竞相掐指成印,将一道道佛光打入白莲中,让白莲重焕生机。
今夜一定要将西子杀死,苏匆将嘴里的血沫吞入腹中说道,“方才你佛门与我玄宗已经谈妥,你佛门用羽化飞升经、太玄印,外加不死蝉神的经文来换我玄宗手里的佛门至宝。至于杨铁钢身上的秘密,不论是不是关乎我玄宗至宝,你佛门既然也要他身上的秘密,那就与我玄宗一起,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七境巅峰,好将他神魂中的剑抽离出来。圣人佛陀或许能通过那柄剑感应天人,那柄剑你佛门可以先拿去参悟三年,三年后再转交给我玄宗。忘尘,你说此法如何?”
忘尘和尚没说话,忘年满脸堆笑道,“铁钢这孩子要先去我佛门,至于助他踏上七境的丹药,我佛门出一半,你玄宗的那一半送来西弥山就行,待他踏上七境神魂入化,抽离出那柄天人之剑,我佛门要参悟十年,十年后再归还给你玄宗。”
只要今夜能杀掉西子,除掉这个大隐患,十年就十年。再说,说什么三年再交还给玄宗,也只是苏匆留给自己的一个台阶,不论是三年还是十年,玄宗想要从佛门手中顺利拿回那柄天人之剑,必然会与佛门大动干戈。
苏匆阴沉着脸点头同意,“可以。”
忘尘老和尚的背弯得太低,看不到他的面色,只有冷冷的声音传来,“西子虽然能借用天人的力量,但他的修为太低,只要我们能撑住,不被这一剑杀尽,西子必定会在天人的力量中灰飞烟灭。”
苏匆的修为要比忘尘低,他从西子身上获知的信息有限,他不解道,“什么意思?”
“西子感应天人的时间太短,天人还没来得及传授他八境的修行之法,所以即使他感应到了天人,修为还是七境,能借用的天人之力因为修为的限制,终究有限。”忘尘说道,“再者,西子只有七境的肉身,根本就无法长时间承受天人之力,即使他借来了天人之力,天人之力也是伤他再伤我们。天人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借,修为不足,借来也是自取灭亡,只要我们能撑到西子的身体不堪重负,他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苏匆闻言举目望向西子,西子剑下的一剑之光依然光辉璀璨,萧萧剑气更是如雨,即使苏匆在罡气大鼎下,也有被萧萧风雨吹淋的感觉,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佛门玄宗的圣人,在剑气的侵袭下,都生起一丝丝凉入肺腑的寒意。不过苏匆还是察觉到了西子的异常,面露冷笑道,“你说得没错,忘尘,你看西子的神态和容貌,比斩剑之前起码年老了二十载。他借用天人之力,天人之力也在蚕食他的气血生机,只要我们能在这一剑之光下撑上两柱香,到时候,生机气血所剩无几的西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有我佛门与你玄宗联手,在他手下撑两柱香不是问题。”说罢了这句话,忘尘双手上举,双臂上爆发出无比伦比的力量,顿时他面红耳赤,嘴角溢血,狰狞着面色爆喝了一声,硬生生将那一剑之光抬高了一尺,忘尘借机挺直了被压弯到极致的身背,随后他望着苏匆说道,“让我佛门的造化莲与你玄宗的玄冥鼎合在一起。”
“就等你这句话。”苏匆冷笑道,双手托起罡气大鼎送入了佛光白莲中,与白莲合二为一。
玄宗与佛门虽然不共戴天水火不容,但两者的招式放在一起却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佛光白莲让罡气大鼎有了圣洁之意,神圣之意。罡气大鼎让佛光白莲有了龙吟之声,腾龙之势。两者交相辉映,熠熠生辉,让西子的一剑之光都弱了几分,不再是这天地中唯一的光,已有分厅抗衡之势。
一招结合,就有如此效果,苏儒忍不住道,“西子自不量力,刚刚感应天人就当自己是能主宰五州的人物,当年佛门首座与玄宗尊主联手,将造化莲和玄冥鼎合二为一,便吓得无相山两位神使仓皇逃出了南州地界,更何况区区西子。”
佛门和尚与玄宗道人的对话莫木鱼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如生死大敌的双方还能放下成见,将招式合一到浑然一体,无懈可击的程度,更是令莫木鱼咋舌。
面前这个老匹夫竟然已经感应了天人,莫木鱼想到西子说的,被天人感应与修行之人的修为没有关系,与之有关的是天人想要喝酒时,刚好看到某个修行之人手里有酒,这个修行之人就算是感应天人了。
而且西子并没有炼化苏密的舍利,也不可能借用羽化飞升经来感应天人。
想到这些,莫木鱼暗道,莫不是这隔老匹夫就是用一坛子酒就换来了被天人感应。这种逆天气运莫木鱼不佩服都不行。
莫木鱼就站在西子身后,西子的变化他最清楚,忘尘老和尚说得没错,西子的这一剑之光先伤的就是西子,以西子目前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承受从天人那里借来的力量。
最明显的变化是一直注重风采气度的西子,也顾不上溢出生机,让脚下的败花盛开、枯草发芽,那些花草在转瞬间枯死得一干二净,又在转瞬间化作泥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子的身材还算高大,他那件精致的白袍极为贴身,但是莫木鱼能感觉到,西子的身体在变枯,在变瘦。西子却在不断将气流灌入白袍内,不让白袍收缩,让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拨,风姿卓越。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这般外强中干去维护脸面,莫木鱼不知这个老匹夫是怎么想的,以他能感应天人,能借用天人之力的修为,即使杀不尽这些圣人,想要从这些圣人手下逃命,十有八九不成问题。他却非要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借来天人之力杀人。
感应天人,借天人之力杀人,场面是大,派头是足,可是性命堪忧啊,有什么比得过性命重要。
“前辈你这又是何必了,你已经感应天人,要杀这群杂毛秃驴过个三年五载再杀也不迟,何必非要在今夜动手。”莫木鱼无奈道,“快收手吧,趁你现在气血生机还没有被天人之力蚕食到极限,还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老夫叫这些秃驴杂毛三更死,他们就活不到五更。”哪知西子这老匹夫根本就不听劝,嚣张十足道,“逃命?杨铁钢,不用你提醒老夫,等老夫杀不死他们之时,老夫自然会逃命。”
莫木鱼摸着肿胀的脑门说道,“你杀不死他们。”
“没杀过,你怎么就知道老夫杀不死这群秃驴杂毛。”西子冷哼道,“老夫倒要看看,是这具肉身先垮掉,还是这群秃驴杂毛先在老夫这一剑之下死绝。”
莫木鱼苦笑道,“他们不死你就要死,前辈,你的胜算不足,哪有你这样赌生死的。”
西子冷笑一声,借来更多的天人之力,竹剑阿五剑下的剑光更甚,剑光中溢散出一道道长虹直射天空,壮阔不已。
西子的身体与此同时干瘦得更加厉害,老脸上的皮如枯死的树,眼眶更是凹到一个诡异的程度。
老匹夫这张脸是看不成了,丑陋不堪,堪称恐怖。
尽管如此,西子还是不断将气流灌入道袍,让他枯瘦的身体看上去挺拔有神。
见到如此一幕,罡气大鼎下的苏匆哈哈大笑道,“倒是贫道高看他了,以为他能借用天人之力两柱香,此刻看来,他能维持一炷香就已经顶天了。苏密修为不足,就妄图借羽化飞升经飞升,死得难堪至极。西子修为不足,就试图以羽化飞升经借用天人之力,死得必将比苏密凄惨百倍。”
苏儒面露担忧道,“希望西子莫要因乱借天人之力引火烧身,而粉身碎骨,不然我们就无法从他身上得到苏密舍利。”
在场的佛门和玄宗圣人都有这种担忧,没有人借用过天人之力,所以没人知道借用天人之力的反噬究竟会有多大。
西子懒得理会一干秃驴杂毛的对话,他看了莫木鱼一眼道,“你怎么就知道老夫胜算不足,世事难料,杨铁钢,在结果尚未出来之前,不可早下结论。”
都这幅模样了,为何还要如此嚣张,对这个老匹夫而言,难不成脸面比性命更重要?
莫木鱼也不再劝,干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前辈,要不你还是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吧,呆会万一要是你输了,我有点修为还能带着你逃命。”
西子冷言吐出了两个字,“休想。”